110.110 懷孕
三人走出古董店,沿着這條百年古董街走了片刻,就被一個小販的叫賣聲吸引。
“39!39!39元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來一來,看一看,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小販扯着嗓子喊。
“哇!這些瓷器顏色都很好看啊,買回家插花應該不錯!”顧媽媽拿着一個明黃色花瓶看了半晌。
“媽,咱們剛入賬25萬,你說這些很便宜的瓷器里有沒有可能再有古董?”顧兮兮問。
“笨蛋,就算真有,咱們也沒那麼好的運氣!”顧媽媽看了眼般若,說:“般若,今天多虧了你,不然那花瓶就被我當垃圾給扔了,你看這裏這麼多瓷器,你有沒有喜歡的?看好了顧媽買下了送給你。”
般若笑着拒絕,“顧媽,不用跟我客氣,買點東西的錢我還是有的。”
小販見一個小姑娘走上前,心裏一陣歡喜。這年頭的城市小姑娘都走文藝路線,沒事整點瓷器插插花什麼的,都捨得花錢,如果她能看上自己這裏的瓷器,那他就不用再往回運了。
“小姑娘,咱這裏的瓷器不僅樣子好看,也都是有點年份的古董呢!”
般若還沒說話,顧兮兮就說:“古董?人家古董至少也賣幾十萬,你39塊錢還敢說自己是古董!”
“小姑娘,這你就不懂了!那幾十萬賣的古董還有可能是假貨呢!我這39元,買了也不吃虧,再者說,你怎麼知道我這裏就沒有真古董了?現在人都講究撿漏,撿漏你知道嗎?花幾十幾百萬買回去算什麼本事!有本事你就花39元買了,到時候指不定能賺幾百萬呢!”小販舌燦蓮花。
被他這麼一說,顧兮兮也沒詞了,也是,39元,還指望能買個真古董嗎?就是買個花瓶,也算便宜了。
般若笑笑,指着幾個花瓶說:“這個青色的碗和那個黃色的都給我包起來。”
她純粹是喜歡這顏色,不過看這瓷器的工藝和色彩,都是近代機器生產才有的。
忽然,她覺得有一陣清涼之氣傳來,這清涼之氣本就只有一點,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向她湧來,這股子靈氣湧入體內,般若頓時就覺得通體舒暢,像是寒冬里的熱水澡一般,沒有比這再舒服的事情了。要說身上最舒服的部位還是眼睛,吸收了這靈氣,就猶如有雙溫熱的手覆蓋在眼帘。
奇怪!東西怎麼會散發出靈氣?前世她雖然見多識廣,也從書上看過,說是有一些能人修鍊到一定境界,便會從有靈氣的萬物中,吸取天地之精華,以增長自己的功力,供修鍊使用,可書上寫的畢竟只是杜撰,卻從沒有人親眼見過這等詭異的事情。
難不成她已經具備吸收這靈氣的能力了?
般若心裏震驚,半晌才斂住心神,指着那靈氣的來源——一個並不算大的青花碗,問:
“那是什麼?”
“哦,那個啊,小姑娘,這你就不知道了,那可是我這次的壓箱寶啊,39塊錢可買不到!”小販故弄玄虛說。
“不就是一個碗。”般若裝作討價還價的樣子。“還不如我買的花瓶大,你說吧,多少錢?”
小販見她有意買,心裏簡直樂開了花,面上卻不顯。
“那碗的做工很好,真是好東西,最起碼要99!”
似乎是怕般若被嚇跑了,又說:“小姑娘,我可沒騙你,我進貨的時候,那老闆跟我說,這碗很可能是古董呢。”
“要是真古董,他不會自己留着?還會賣給你?”般若笑笑,殺價道:“便宜點!你看,我是學生,沒什麼錢。”
“那……”小販狠狠咬着牙,像是身上肉被割了一般,說:“那我忍痛割愛讓給你,最低88,少一分不賣!”
般若這次沒再還價,一起付了錢,把東西打包好拎走了。
“般若,你買了這三樣東西,裏面不會有古董吧?”顧兮兮現在對般若做的任何事情都很好奇。
“不知道。”般若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買?”
“好看。”
“好看?”
“是啊,你不覺得這兩個花瓶的顏色很明快,而這個碗……做工很精緻!”般若實事求是。
顧兮兮等着聽她告訴自己,這些東西里有某朝的古董,誰知她買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好看,看來自己果然把般若神化了!也對,人家都說了,古董市場無真貨,要是這麼容易就能撿漏,那這世間上誰還去上班?還不如天天來古董市場蹲着了。
三人來到路邊,準備打車。
忽然,般若被人絆了一下,正要摔倒之際,邊上的一個男人下意識扶了她一下。
般若站定,瞥了他一眼,“謝謝你。”
“小意思。”
男人說著,繼續站在路邊打電話。“我都說了這批貨不能有一點問題!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是嗎?你第一天認識我趙明遠?”
“那個……打擾一下。”般若看向他。
趙明遠拿開手機話筒,桃花眼一挑,問:“有事?”
“能不能請你往左邊移幾步?”般若一臉嚴肅地看着趙明遠。
“移幾步?”趙明遠不易察覺地皺眉,“怎麼?我擋着你車位了?”
“不是。”
“那是我擋着你打車了?”
“也不是。”
“那是什麼?”趙明遠那僅存的用來裝作斯文人的一點禮貌也快用光了,臉上明顯開始不耐煩。
“先生,你有血光之災。”般若注視着他,眼神無比認真。
“血光之災?”
趙明遠被氣笑了,他看着眼前這個穿着利落、長相動人,卻偏偏面無表情的姑娘,不禁搖了搖頭!這年頭,騙子有年輕化的趨勢啊,小姑娘年紀不大,都學會騙人了,不就是自己攔着她打車了嗎?居然叫自己往左邊移幾步,可笑之極!當他是毛頭小子那麼好騙?
“行!行!”趙明遠眯着桃花運,似笑非笑,“你叫我移幾步,我就移幾步,我倒要看看這所謂的血光之災在哪裏……”
話還沒說完,忽然,砰地一聲,驚天巨響,震得趙明遠雙耳一陣轟鳴。
他呆若木雞地回過頭。
原來,一輛大貨車忽然打滑,方向盤不由控制,車子向路邊急速駛來,而後直直撞到了路邊的綠化帶,又駛向了行人路,摧毀了一旁的欄杆,撞到了牆上,這才陡然停了下來。
而車子停的位置,正是他方才站的地方。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這女孩子讓自己往左移幾步,那麼,他方才打電話定然注意不到這突發的狀況,被貨車撞到碾死,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這裏,趙明遠陡然一身冷汗。
“你你你……我我我……”趙明遠指着般若,半天說不出話。
“你什麼?我什麼?我們般若可是神算,她說的話你居然不信!”顧兮兮哼道。
然而,顧兮兮心口也不停直跳,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要知道,只差一個轉身的距離,這男人就被貨車撞死了,好在有驚無險!
“你真的會算命?”趙明遠終於找回心神。
“嗯。”
“大師!”趙明遠像是見了親娘親,一把握住般若的手,“感謝大師救命之恩!”
般若嫌棄地甩開他,“就當是謝你剛才扶了我一把!”
趙明遠愣了一下,看她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剛才下意識的舉動,竟然救了自己的性命。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人生充滿不定數,方才因為生意不順而產生的煩躁焦慮一掃而空,是啊,那些其實又有什麼意思?人生在世,朝不保夕,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何必為一些不重要的事情煩惱?
“大師!我一定要重重地謝你!”趙明遠說著,從包里掏出名片,遞給般若:“大師,這是我的名片,這次出門我身上沒帶現金,請你一定要留下你的聯繫方式給我。”
般若接過名片,淡淡地說:“我沒有名片,也沒有手機。”
高三黨,加上家裏也不富裕,父母沒給她置辦手機,而她剛重生,還沒來得及去買。
“好,那就把銀-行-卡賬號給我吧!”
“沒帶。”本來打算去薄家做作業,只帶了點書。
“那怎麼說也得留個聯繫方式,要麼家裏電話或者住址?”
趙明遠見般若有些猶豫,他是做生意的,對人的心理把握的很好,當下便說道:“大師,相逢既是有緣,我絕對不會隨意騷擾”
般若思索片刻,點頭道:“也好。”她說了家裏的地址。
趙明遠一臉燦爛地點頭,要知道這種級別的玄學大師是很難遇到的。
臨走前,般若繼續囑咐:“今天我幫你化解了劫難,你需要多做善事,否則,劫難遲早會再次降臨。”
趙明遠聽了,立即點頭:“我馬上就讓人買一車鯉魚放生。”
般若皺眉:“放生?你確定鯉魚放了以後,不會被人抓去吃掉?再說這可能不利於生態。”
“那我叫人捐個圖書館給山區的孩子們,再給他們買點入冬的衣服。”趙明遠繼續說。
“隨你。”
說話間,趙明遠忽然瞄到般若手裏拿着的東西。
看到那兩個花瓶時,他心道,這大師雖然算命厲害,但是看古董就差遠了,看她買的這花瓶成色,就知道是外行人,十有八-九被人給蒙了。
正打算收回視線,忽然,一個青花纏枝秋葵圖案越入他的眼帘,他心頭一震,細細一看,一顆心臟簡直就要跳出來。
“大師,這是……”
“一個碗。”
“我當然知道那是碗!”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種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我是說,這個青花纏枝秋葵紋宮盌,不會是正品吧?”趙明遠小心翼翼地問,打量般若的眼神簡直像看外星來物一般。
“正品?不確定,看有緣就買了!”般若語氣平淡。
趙明遠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當下“靠”了聲。“大師,你沒逗我吧?以我的眼力看,這青花纏枝秋葵紋宮盌肯定是個正品!”
“青花纏枝秋葵紋宮盌?”般若思索片刻,“總覺得這名字在哪裏聽過。”
“宮盌?”
對了!般若這才想起來,前世她看過一本蘇富比拍賣行的拍賣簡介,上頭有提到一個青花纏枝秋葵紋宮盌,這個盌在八幾年的時候僅以三百多萬的價格拍賣成交,然而時隔多年,到了13年時,這個盌的拍賣成交價格加上傭金,最終以一億四千萬港幣的價格達成交易。
這個拍賣在後世曾轟動一時,能賣出價格,除了因為明成化的東西做工工藝實在太過出神入化,也因為這個盌非常稀有,俗話說物以稀為貴,能賣出天價,也不難理解。
“我想起來了,如果這是正品的話,該是明成化的東西。”般若語氣平靜的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趙明遠簡直想拍自己大腿,一般人要是知道手裏拿了個價格這麼高的正品,別的不說,好歹得小心翼翼地護送着吧,哪像這位姑娘,居然就裝在一個膠袋裡,手拎着,也不怕在街上被人給碰到,這一碰,一億可就沒了。
他真想問問這姑娘,為何能如此淡定!
“大師,不是我趙明遠多管閑事,既然知道它可能是正品的話,那就得好好捧着了!省的摔碎了,心疼!”趙明遠皇上不急太監急。
“不必,該是我的就是我的!萬物皆講究一個緣分!”
許是已經摸透她的風格了,趙明遠指了指名片,殷切地說:“大師,我有個朋友,是鑒寶的行家,可以說,在當代,比他工夫好的人,甚少!”
“嗯?”
“我的意思是說,您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做個引薦,請他幫您鑒定一下。”
般若其實幾乎可以肯定這是個正品,然而心裏卻想求證一下,看是否只有那正品古董,才有靈氣。
想着,便答應下來。
“好,回頭聯繫。”
“行,那我等你電話。”
這當下,有輛出租車經過,趙明遠眼疾手快趕緊給攔了。
“大師,您先走!”
般若沒推辭,面無表情地上了車。
經過貨車一事,顧媽媽和顧兮兮對般若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尤其是顧媽,已經化身為般若的一號粉絲。而通過趙明遠和般若的談話,她們深知,般若手裏拎着的碗一定價格不菲。
“般若,晚上去我們家吃吧,我做你最愛吃的酸菜魚!”顧媽和善地笑着。
“不了,顧媽,我和媽媽說好了回家吃晚飯。”
“那好,下次一定來我們家吃飯,讓我好好感謝你!”
顧兮兮也跟着囑咐:“般若,走路看着點腳下!”
“嗯?”
“小心手裏那碗!記得!頭可斷,碗不能碎!”
般若失笑,與顧兮兮道別後,她直接回了家裏。
剛走進家門,她發現一個穿着灰色襯衫的中年男人正一臉焦急地在店裏等着。
“般若,你回來了。”王長生迎上來。
“有事嗎?爸。”
“是這樣,家裏有客人。”王長生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說:“周先生是爸爸的小學同學,他聽說了你的事情,特地從外地趕來,想請你幫他算一卦。”
“算卦?”
王長生背着周先生,塞了疊錢給般若,“女兒,這是他給的,我剛剛數了數,足足有五千呢!”
王長生語氣激動,那口氣像是在說很大一筆數目,也難怪,他這樣的江湖術士,一次能有一千入賬就算多的了,在他漫長的算命生涯里,常常一個月只能賺幾千塊錢。
“五千?”般若皺了皺眉頭,“爸,從今以後別隨便幫我接單子。”
“怎麼?我幫你接單子還接錯了?”王長生有些不高興。
般若嘆了口氣,耐住性子解釋:
“一來,我馬上高三了,學習忙,沒時間。二來,五千也太少了,我之所以這幾天幫鄰里算命,全都是看大家鄰居一場的份上,否則我一次沒有二十萬,不出單!”
學校要求高三學生住校,等開學后,她就只有休息天有空去算命,這樣一來,少而精的路線最適合她,而且今天她幫了趙明遠,想必已經在本市的富豪圈子裏小有名氣了,沒必要再接這些無關痛癢的小單子,什麼算算結婚的好日子、算算生男孩女孩、給孩子起名字什麼的……對她來說,這些太過小兒科!留給王長生理會就行了。
“二十萬?”王長生簡直像在聽痴人說夢,“哼,那你就等着吧,看誰會白瞎,算個命給這麼多錢!”
感覺到自己語氣不好,王長生嘆了口氣,又說:“得了,你要是看不上,那些排隊算命的我都給你推了,不過你一定要幫你周叔叔這個忙。”
般若眉頭微皺。
王長生低聲說道:“你周叔叔遇到了一些麻煩,如果你能幫上忙,那是最好了。”
般若掃了眼眼眶凹陷,眼珠血紅的中年男人,感覺到他身上強大的陰煞之氣,不由開口:
“周叔叔,出什麼事了?”
“般若,聽你父親說過你的能力,我也是別無他法才會來求你。”周庭策一副死馬當活馬醫的樣子,說:“你一定要幫叔叔這個忙!”
“您說。”
“是這樣,我有個女兒。”周庭策說到這裏,眼睛陡然蓄滿了淚水。
“我這女兒正在讀大學,她有一個男朋友,兩人暑假的時候約好了一起去徒步旅行,他們打算從雲南一帶出發,再徒步去尼泊爾,本來前幾天,我們一直有聯繫,可就在七天前,我和她失聯了,我擔心她會出事,就去報了警,一開始警察說失蹤時間太短,不予受理,後來終於答應幫我們去找,可是雲南那麼大,那麼多山,怎麼找?我們最終只找到她失聯前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卻無論如何再也找不到她了。”
周庭策流淚說:“這都七天了,要是再不找到她,我只怕……”
般若可以拒絕錢,卻拒絕不了一個為女擔心的可憐父親。
她點頭道:“那我就幫你一次,把你女兒的生辰八字給我!”
“好好!”周庭策連忙把寫着女兒生辰八字的紙遞給般若,“上面都寫着呢,為了讓你算得更準確,我把女兒男朋友的生辰八字也給打聽出來了。”
般若聞言,點點頭。
她掐指一算,這周庭策的女兒是個懂事乖巧的女孩,這輩子雖然不會大富大貴,但同樣也不會遭遇到太大的災難,不過在她21歲當年,有個不小的事故,而且這個事故可能跟她的清白有關。
而她的男朋友……般若拿出紙,在上面推算着那男孩的命格。
算到最後,她不由眉頭一皺。
從八字上看,這男孩狡猾花心,對人從不付出真心,不管是對家人、朋友亦或是女友,他都抱着無所謂的態度,在他心裏,一切都以自己的利益為主,如果與自我利益相衝突,不管是什麼,都可以捨棄,可見這不是個正直善良的人。
般若看向周庭策:“你能聯繫上她的男朋友嗎?”
“五天前我曾經打通過他的電話,後來卻一直關機。”周庭策說著,掏出一個手機,“更要命的是,我在他們住過的賓館裏找到我女兒忘記帶的日記本,上面說,他們將要徒步穿過大山。”
周庭策說著,把日記本遞給般若。
般若接過日記本,電光火石間,許多畫面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
那畫面像是閃過的速度太快,快的般若一時間無法接受,好在最後,畫面定格在大山中,只見披滿綠植的山脈,看不到頭,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穿着運動裝備,正站在溪水邊休息。
忽然,兩個歹徒持刀沖了過來,他們威脅兩人把身上的錢財都交了出去,而後歹徒讓那男孩先走,把女孩留下。
留下女孩,誰都知道會發生什麼,男孩猶豫了片刻,就在五分鐘前,他們還你儂我儂,然而,這種時候,還是性命要緊,女朋友可以再找,如果自己的命沒了,那說什麼可都晚了!
於是,他做出了忠於自己內心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