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夢 魘 第三章

?第三章、

威靈頓公爵遇刺事件雖然被多家報社登上了報紙，但並沒有說他已經死亡，這令伊莎貝爾感到有些擔憂。難道刺殺失敗了？還是說，政府為了穩定軍心和民心，故意欲蓋彌彰？

更令人奇怪的是，在短短的一周內，倫敦內外已不再戒嚴，皇家衛隊和警察也不再像往日那樣忙碌，所有有關假面幽靈的通緝海報全部消失了，倫敦的市民也像往常一樣過着屬於自己的生活，似乎對假面幽靈、縱火案、高官遇刺的事置若罔聞。

伊莎貝爾仍不確定威靈頓公爵的生死，她擔心威靈頓公爵並沒有死。於是，她趁夜深人靜之際，夜探皇家墓園。她抓到了夜間巡視的墓園管理者，她見這位管理者很年輕，應該是新來的，便對他說：“這麼年輕，就來管理墓園，實在太可惜了。”

年輕人恐怕也是對假面幽靈早有耳聞，當他看到那張散發著逼人殺氣的面具時，由於驚嚇過度，他的身體在不由得瑟瑟發抖，一邊哀求道：“求你了，別殺我。”

“我問你，威靈頓公爵死了沒有？”

小夥子猶猶豫豫，“他……他……”

“不準猶豫，快說，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慘。”

“可是……”

“你還是不肯說，是吧？我看得出你是個老實人，是政府不讓你說的，對吧？你們的政府就會強人所難，你們的國王就知道讓別人犧牲自己的性命來證明對他的忠誠，你們的國王是個暴君，政府是你們靈魂的束縛者，你們只是政府的奴隸。”

年輕人開始變得歇斯底里，“你想讓我怎麼做？”

“威靈頓公爵死了沒有？”

“請跟我來。”

伊莎貝爾被帶到威靈頓公爵的墓前，她仔細查看着石碑，上面刻着威靈頓公爵的名字-阿瑟?韋爾斯利。“威靈頓公爵什麼時候下的葬？”她問。

年輕人沒有猶豫，“公爵遇刺后的第二天，政府怕影響軍隊士氣，更怕引起高級將領們對陸軍元帥的爭奪權，故意秘不發喪，並找合適的機會將公爵秘密下葬。”

“那大街上張貼的那些通緝我的海報，為什麼突然消失了？”

“你的行為弄得人心惶惶，長時間這樣下去，怕會引起暴亂，為了消除你在人民心中所留下的陰影，政府下令撕掉了所有的通緝海報，並令各大報社禁止發佈有關威靈頓公爵死亡的消息。”

“為了掩蓋真相，你們的政府真是煞費苦心。”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伊莎貝爾蹲下身在石碑旁抓了一把土，細細查看着，“這些土還算新鮮，的確是剛剛下葬沒多久。”突然，不知從哪裏冒出幾條惡狗，向她狂吠而來。

緊接着，巡邏隊舉着火把包圍了墓園，像是提前知道墓園有情況似的。伊莎貝爾這才知道是個圈套，她一躍而起，跳上一座雕像，然後一記猴躍，直接跳出了近二十米遠，那些士兵和軍犬根本無法跟上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之中，巡邏隊只能又一次空手而歸。

伊莎貝爾一路飛奔，如同幽靈一般，穿梭於古老的城區。當她確定自己已經脫離追蹤時，才逐漸停歇下來。她想，自己總算沒有白來一趟，刺殺了兩名英國高級將領，足以證明自己的實力了。在倫敦這段時間，軍探部和軍醫部對她的邪惡行為束手無策，使她沒有機會去領教英國特務的厲害。在她眼裏，那不過是一群豬狗而已。然而，她並不想見好就收，內心的慾望如同翻滾的海嘯一般可怕，她甚至想趁英軍群龍無首之際，將整個英國王室和政府一併消滅。

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倫敦港附近的那家玩具店。店老闆是布蘭卡的人，他將英國叛徒斯托克送回哥本哈根后，差不多也該回來了。於是，她再次來到這家玩具店，並悄無聲息地從天窗而入，還故意驚醒了正在熟睡的店老闆。店老闆被她嚇了一跳，並讓她到客廳等候。

過了沒多久，老闆也來到客廳，問道：“你又有什麼事？”

她拿出了從甘比爾將軍那裏搶來的秘密文件，並交給老闆，說：“我想，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這些文件是英國皇家海軍的佈防情況和新型大炮的結構圖，我希望你將它帶回哥本哈根，交給合適的人。”

“我的店已經停業好幾天了，我剛回來沒多久，又要停業，豈不是讓人懷疑？”

“這可是英國人的機密文件，你只要將它送回國，就是大功一件。”

“可一旦遭到懷疑，軍醫部的人就會盯上這裏地方，我們就難免陷入被動，一些消息也會被他們獲取。”

“這無非就是英國人的海軍布放和新型大炮而已，算不上是什麼重要文件，我們的國王已經秘密派人前往美國，準備購買他們的蒸汽船和新型潛艇，順便請幾位工程師來為我們做一下指點。”

“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將這份文件送回哥本哈根。”

“只為了送一份文件，就讓我大老遠跑一趟，太不值得了。”

“你還得幫我去赫爾根堡借幾個人。”

“我之所以留守倫敦，是有任務的，不是來聽從你調用的。”

“我告訴你，英國現在已經大亂了，幾個能領兵打仗的人已經被我除掉了，軍探部和軍醫部也不過如此，現在，我需要第九國防派出可靠人員來配合我的行動，爭取一舉將英國王室摧毀。”

“你覺得可能嗎？拿破崙都拿英國人沒辦法，就憑你？”

“我不是拿破崙。”

“惡鼠一直沒有消息，你讓我怎麼配合你？”

“惡鼠的身份你知道嗎？

“沒人知道，‘惡鼠’只是他的代號。”

“先不管他是誰，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到底幫還是不幫？我可不想錯過這等大好時機，這是我們打敗英國人的最佳時機，恐怕也是唯一時機，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機會了，而你將會成為國家的罪人，我將代表國家以‘貽誤戰機’為由，定你的罪。”

“你還沒有這個權力。”

“國王很支持我，他會給我這個權力，我哪怕是先斬後奏。”

“國王越是支持你、相信你，你就越不能自作主張，這件事，你應該親自去赫爾根堡彙報。”

“笑話，這怎麼可能？從倫敦回國需要很長時間，你知道嗎？一旦我回去，然後再回來，豈不是錯過了消滅英國政府的大好時機嗎？”

“這個玩具店是我們的秘密聯絡點，‘堅守聯絡點’是我的任務，我可不想因你的一己之私而違背上司交給我的任務。”

“如果我親自去赫爾根堡或國王那兒彙報的話，我會說‘玩具店老闆反對我的行動計劃，他為了給英國人爭取時間，故意不配合我，從而白白浪費了大好時機’。”

伊莎貝爾如此咄咄逼人，使得店老闆疑慮萬分，為了不導致內部發生分歧，他只好答應，“好吧。你打算要多少人？”

“至少二十人，這些人全部交給我來指揮，赫特?伯比斯和歌莉婭?拉爾森這兩位精英必須在內。”

“第九國防恐怕很難答應你的請求。”

“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我只能先將事情告訴我的上司，然後由我的上司上報給第九國防的高層。”

“那就有勞您了！事成之後，你功不可沒。”

“我也告訴你，這幾天你也不要私自行動，一旦英國人有所警覺，我恐怕也很難配合你。”

“放心吧，我等着英雄們的到來。”

“第九國防里的每個人都是國家的精英，深受國王的關注。這麼大的行動，就算我的上司同意，也必須經過國王的同意。”

“國王會同意的。”

“那我明天就走。”

“祝您好運！先不打擾你了，我先走了。”說完，她走出客廳，鑽出天窗，瞬間消失在了茫茫霧色中。

還有兩個小時天就亮了，伊莎貝爾飛快地趕回鐘樓。

在她看來，整個英國已被她搞得人心惶惶，甚至更亂，昔日的日不落帝國已成為任人宰割的生肉，不久就會投降，丹麥便可以乘虛而入，最終成為北海之王，以及北歐之主，弗雷德里克王的北歐帝國復興夢便可以實現。這樣一來，伊莎貝爾自己也不枉父親和導師們對她的苦心栽培。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鐘樓的時候，她收起面具，漸退到了牆角的黑暗處，終於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覺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一個可怕而又沙啞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伊莎貝爾，伊莎貝爾。”

她猛地睜開眼睛，坐直身子，警惕着周圍寂靜的環境，發現此時才剛過正午。於是，她長吁一口氣，再次躺下，繼續睡覺。忽然，那個聲音再次傳來：“伊莎貝爾。”

這次，她聽得清清楚楚，終於按耐不住了，便立刻站了起來，試探性地問：“你是什麼人？”周圍沒人回答，她接着問：“想讓我殺了你嗎？”仍然沒人回答。她想，難道真的是自己產生幻覺了？就在她剛剛轉過身，準備繼續去睡覺的一瞬間，一把鋒利的劍直接穿過她的胸膛，那一刻，她的眼神獃滯了，整個身體似乎失去了知覺。她驚訝地看着身前這位披着黑袍的人，在黑袍人抬頭的一瞬間，她才看清，原來是老仇人卡斯托?布雷登。

卡斯托依然是滿臉落葉型天皰瘡，加上詭異地壞笑，更顯得如同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伊莎貝爾，還記得我嗎？”

伊莎貝爾難以置信，刀槍不入的龍皮衣竟沒能護住她，她想還擊，但卻動彈不得，但她仍堅持着說：“你……是你……”

卡斯托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就在她倒地的那一瞬間，周圍的環境發生了改變，地板瞬間變成了萬丈深淵。她覺得自己正在飛速下落，突然掉進了堆積如山的骷髏堆。當她從骷髏堆里艱難地爬出來時，才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荒廢的墓園，成群的烏鴉和禿鷲在血紅的天空中盤旋，一些惡狗在爭食死人的骨頭，周圍的一切只有在地獄裏才能看到。

那個沙啞的聲音不時在墓園裏回蕩，“伊莎貝爾，你終於來了。”

伊莎貝爾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能警覺着周圍，她自語道：“這是哪裏？”

忽然，周圍傳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尖笑，還夾雜和尖銳的咒罵聲，還想在說：“伊莎貝爾，你……死了，你所效忠的國王將死去，你所效忠的國家也將分裂。”

“閉嘴，你到底是誰？”

沙啞的聲音和尖銳的聲音突然融合在一起，“倫敦將是你的喪身之地，你會付出代價的，你會付出代價的……”

“閉嘴。”忽然，她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個十字架，上面綁着一個人，她定睛一看，原來是她死去的那位情如姐妹的女僕凡妮莎。“凡妮莎，怎麼是你？”她驚叫道。

凡妮莎微微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曾經的主子時，非常高興，但又很傷心地說：“伊莎貝爾，你怎麼也來這個地方了？”

“凡妮莎，真的是你嗎？”

“這是地獄，你不該來的。”

“我被卡斯托殺死了。”

凡妮莎悲痛欲絕，淚如泉滴，“不，不。”

“不要傷心了，我來救你下來。”

“不，如果你救我下來，你就永遠也回不到你的家人身邊了，快跑，不要再來這個地方。”

此時，大地劇烈地晃動起來，地面裂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伊莎貝爾當場就掉入了漆黑的深淵，她天生所具備的那些本領已不復存在，很快便在黑暗中失去了意識。

黑暗之中，突然響起了鐘聲。伊莎貝爾驀然睜開眼睛，忽然站了起來，警惕着望着周圍黑暗的環境，這才意識到自己仍在鐘樓里，剛才可怕的一幕只是一場噩夢而已。於是，她沒再考慮剛才的那個夢。

洪亮的鐘聲對她來說如同是勝利的鐘聲，使她神采飛揚。她堅信，用不了多久，英國就會投降，消滅了英國這個大敵，自己將是國家第一功臣。她透過鐘樓的玻璃向外望去，只見太陽剛剛落下，威斯敏斯特宮被皇家衛隊圍了個水泄不通，大街上不時會有一兩隊騎兵經過，似乎倫敦又要戒嚴似的。奇怪的是，為什麼單將此處包圍，而不是別的地方？

過了不久，院子裏也來了很多騎兵，包括一些牽着軍犬的人。一些步兵也陸續登上房頂，其中有很多名軍官，看樣子像是要對整個威斯敏斯特宮進行大搜查。

伊莎貝爾耐心地觀察着這一切，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那些士兵為什麼都在向鐘樓的方向靠近？她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但她沒有輕舉妄動，依然在靜觀其變。此時，她看到院中有一個人正手持擴音筒朝鐘樓的方向喊話：“假面幽靈，你已被包圍了，趕快投降吧”。

伊莎貝爾為此感到萬分驚訝，她想，敵人怎麼會知道她藏在這裏？她立刻提高警覺，然後從不同角度看了看鐘樓的四周，果然不出所料，所有的槍口正從四面八方對準鐘樓。此時的鐘樓里，忽然傳來了狗吠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無路可逃了。於是，她戴上面具，打開鐘樓上的一扇小門走了出去，並迅速爬上鐘樓的尖頂，隨後一躍而起，優美的躍過公路，並躲過士兵們的亂槍射擊，最後穩穩地落在了另一座建築物的頂部，她還嘀咕道：“就憑這些人也想抓我？”

皇家騎兵隊不想錯過這樣的機會，他們一路窮追不捨。伊莎貝爾風一般地躍過一座座房屋，本想能夠很快甩掉追兵，沒想到敵人派出了大量的軍犬，這些狗是受過專門訓練的，它們配合默契，嗅覺靈敏的甚至能聞到五天前敵人所留下的氣味，它們用叫聲來給同伴發信號，訓狗師可以通過狗的叫聲來辨別位置，這些訓狗師大多來自軍醫部，是專門用來配合皇家騎兵隊搜捕敵人的，只要騎兵隊跟隨這些軍犬，就一定能找到目標。

伊莎貝爾曾多次甩掉騎兵隊的追擊，但最後都被嗅覺敏銳的軍犬準確的找到了。

另外，被英國人稱為“科學怪才”的維克多?弗蘭肯斯坦爵士親自率領一支五人的騎兵隊對她展開追擊。這些騎兵披着斗篷，他們的臉也被兜帽遮住，身上穿的不是英軍統一的紅色軍裝，而是伊麗莎白時期的鎧甲，武器也是具有中世紀風格的雙刃斧和劍。這已經是工業革命和火器的時代了，他們為什麼還要用這些落後的武器呢？這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看來弗蘭肯斯坦爵士另有打算。

軍探部和軍醫部方面絲毫沒有閑着，他們秘密展開了行動，五人一組，兵分五路埋伏於目標有可能出現的地方，他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活捉或殺死假面幽靈。

這次，伊莎貝爾算是遇到了強敵，她多次陷入敵人的埋伏，並且遭受敵人的亂槍射擊，還好敵人使用的是普通子彈，加上她有龍皮大衣的保護，才幸免於難。她雖然有能力殺死一些敵人，但她一旦停下來與敵人糾纏，就會引來更多的追兵，也有可能引來獵魔人。這一切，都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