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中國軍人
我們被聯合國維和部隊司令部留在了加奧,誠如眼鏡蛇所打聽來的那樣,我們被派往了加奧城東的加奧醫院去執行臨時的保衛任務。
在馬里的戰場上,有一支聯合國的志願醫療衛生調查組,負責馬里北部戰場傷亡平民的救扶,以及調查在馬里政府軍與非政府武裝的戰場上,究竟有沒有,或者究竟是誰在使用生化武器的問題。
聯合國醫療衛生調查組的駐地在加奧醫院,然而事實上,聯合國的醫療衛生調查組並不是呆在加奧醫院的,他們更多的時間則來回奔波於馬里北部數省的城市,在各個戰亂區組織救死扶傷,並將疑似生化襲擊的受傷者送往醫療設施相對齊全的加奧醫院。
在加奧醫院裏,駐有一支來自中國的國際醫療隊,而我們的任務,就是負責保衛加奧醫院裏的疑似生化戰爭的受害者,以及聯合國醫療衛生調查組在戰場上採集而來的待檢樣品。
所以,在馬里的加奧,事實上聯合國只留下了兩支部隊負責加奧的維和,一支維和部隊是來自於法國的我們,一共七人,我們負責加奧醫院的安全。
另一隻維和部隊來自於中國,他們一行一共二百多人,除卻了留在加奧醫院裏的醫療隊,來自於中國的維和部隊還包括工兵隊、消防隊、軍事工程隊等,他們分佈在加奧的各個戰亂區里,維持加奧基本的社會秩序。
對於和來自於我的祖國中國的維和部隊一同維和在馬里的加奧,我的心情複雜難名,洋溢在那些同等年齡士兵臉上的東亞面孔的熟悉的笑容,令我感到莫名的心酸,他們手臂上整齊劃一的鮮艷的五星紅旗,令我有一瞬間的難以自己和失神。
熟悉的漢語口音,零星的家鄉話,他們戰友間的中國式嬉惱……我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竟不敢光明正大地面對我的同胞。
眼鏡蛇是能夠看透我內心的人,見我失神地呆在原地注視着不遠處來自於中國的維和部隊,他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給了我一個安慰的擁抱。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有一支來自於英國的維和部隊,剛剛離開了加奧的聯合國維和部隊大營,正前往他們的維和任務區陶代尼……
與負責馬里加奧維和的中國軍人的帶隊軍官,經過了簡單的工作上交流,我們各自就趕往了各自的任務區。
我和我的兄弟們是要去城東的加奧醫院的,中國的維和部隊也有一支醫療隊需要駐守在加奧醫院,不過,他們並沒有與我們同行。
在加奧的聯合國維和部隊,目前只有來自中國的維和部隊和來自法國的維和部隊兩支,相對於法國維和部隊的僅僅七個人的象徵性派遣,來自中國的維和部隊則是聯合國在馬里加奧依仗的最主要的維和力量。
中國維和部隊的帶隊軍官是一名陳姓的武警中校軍官,作為即將共同協作在加奧的聯合國維和部隊的盟友,我和陳在加奧的聯合國維和大營簡單地聊過幾句,沒有談些其他額外的事,就只是熟悉一些工作上的協同問題,一些簡單的寒暄而已。
陳當時並不知道我是中國人,因為我和他交流和寒暄的時候,說的也一直都是英語,我想,他當時甚至並不認為我是一名華裔,畢竟,擁有亞洲面孔的人不一定都擁有中國血統,法國外籍兵團軍官中的華裔也更是少之又少。
我們來到了位於加奧城東的加奧醫院,中國維和部隊其他的分隊也陸續到位了加奧的各處,現在,幾乎整個加奧都是中國維和部隊的任務區……
加奧城東的加奧醫院附近區域在加奧也是一處冒着濃濃硝煙的火藥桶,在我們來到加奧醫院不久之後的兩天裏,加奧醫院對面的一條三百米長的街道上,就發生了一場慘烈的戰鬥。
在隨後的大半個多月里,馬里政府軍和馬里反對派武裝在那條三百米長的街道上又進行了數場持久的激戰。
自我們來到了加奧醫院,耳邊的槍聲就從來都沒有停止過,那條殘破的街道如今還牢牢地把控在馬里反對派武裝的手裏,馬里政府軍至今還未能奪回那條街道的控制權。
如今,加奧醫院附近的那條殘破的街道已經野草戚戚,站在加奧醫院的附近,從望遠鏡里向那條街道內看去,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磚土墊地的街道上甚至長滿了代表死亡的曼珠沙華。
一大片連着一大片的野生曼珠沙華,就像是人為栽培的苗圃,一陣微風拂過街道,艷麗的曼珠沙華的花朵兒,隨風搖曳,並且“沙沙”作響,讓我再一次的失神,想起了法國普羅旺斯的那座曼珠沙華的莊園……
沒人再敢輕易地涉足那條不太長的街道,不只是因為那裏沾染了太多的鮮血和硝煙,街道上凌亂的磚石縫兒里的泥土肥沃黝黑,並且,長滿了死亡之花。
更是因為那條僅僅三百米長的街道里,至今還佈滿了馬里反政府武裝的數不清的狙擊手,他們潛伏在街道兩側無人居住的殘破的民房深處,被附近的居民和駐軍稱之為“狙擊手大街”。
知道這條“狙擊手大街”情況的附近的人,現在根本連靠近那條街道的勇氣的沒有,因為在剛剛過去的幾日裏,無意路過街道的天真地加奧小孩兒已經被潛藏在“狙擊手大街”內的馬里反政府武裝人員(恐.怖.分.子)擊斃了三個。
我和我的兄弟們,包括附近執勤的中國維和軍人,我們都沒有辦法衝進那條街道殺了那群該死的王八蛋,因為作為聯合國的維和部隊,我們只有“有限的自衛權”!
何為“有限的自衛權”?
簡單地說,就是我們只能呆在加奧醫院聯合國劃定的固定的範圍之內,即使那幫該死的反政府武裝分子跑到了加奧醫院的外圍,並且衝著我們的陣地耀武揚威,我們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更不能無緣無故地朝他們開槍。
如果武裝分子在加奧醫院外的我們陣地的外圍對我們開槍射擊,我們也只能在加奧醫院固定的區域內對他們鳴槍示警和驅離,但不能離開我們的陣地向他們發起主動的進攻。
除非劃定區域外的武裝分子衝進了我們的陣地,我們才能夠對他們做出炮火的反擊,但是,如果他們受到了我們的反擊后,撤回到了我們的防守陣地之外,我們也不能再追上去繼續對他們放槍射擊……
對,這就是那該死的“有限的自衛權”,聯合國維和部隊的任何人都不能違背!
聯合國維持和平部隊,即聯合國維和部隊,它有兩個最明顯的特徵,第一是它的“非強制性”。
所謂的“非強制性”指的是,聯合國維和部隊的進駐與活動,需要由聯合國安理會或者聯合國大會來決定,並且,需要徵得有關各方同意(其基本的原則是:其中十五個聯合國安全理事會成員國中,最少有九個國家贊成,而且中國、美國、英國、俄羅斯、法國五個常任理事國沒有投反對票),然後才能授權聯合國秘書長組織維和行動。
另外,聯合國維和部隊進駐維和國家后,一旦該國政府提出了撤軍的要求,聯合國維和部隊必須立即撤出,不得延期。
聯合國維和部隊的第二個明顯的特徵,是它鮮明的“中立性”,即維和部隊成員必須來自於與衝突雙方無直接利害關係的國家。
也就是說,聯合國維和部隊它並不同於一支真正的軍隊,它沒有戰場,沒有敵人,是一支政治外交部隊。
聯合國維持和平部隊在執行任務時,除了進行有限的自衛之外,不得擅自使用武力,必須嚴守中立,不得捲入衝突任何一方,更不能干涉所在國的內政。
在這裏就有一個非常有趣的事情了,那就是以我們14號為代表的法國派遣的聯合國的維和部隊了。
眾所周知,法國與馬里的關係非同一般,包括法國與馬里執政府的關係的實質,更像是典型的宗主國與屬國的關係,按照聯合國維和部隊的派遣原則,我們是不應該被派遣到馬里的維和任務中來的。
但是,馬里是法國人的地盤,即使馬里的執政府與反政府武裝都同意聯合國派遣維和部隊進駐馬里,如果作為聯合國安全理事會常任理事國的法國人不同意,聯合國也無法派遣維和部隊進駐馬里……
在馬里的土地上,不只存在着像我們14號這樣的被派遣至聯合國維和部隊中的法國人的部隊,還存在着其他法國人的部隊,比如說法國外籍兵團的正面部隊,他們與聯合國維和部隊無關,是法國人控制馬里大局的關鍵。
所以,與其說我們14號是聯合國派遣至馬里加奧的維和部隊,倒不如說我們是法國人安插在聯合國維和部隊中的釘子,在馬里加奧的維和任務上,我們存在的象徵意義遠遠大於實際意義……
馬里的維和不像我們在執行兵團任務時的經常性的槍林彈雨,但危險卻仍舊無處不在,馬里政府軍與各部反政府武裝互相之間的你爭我斗,甚至他們連維和部隊都會發動攻擊……
11月2日,英國維和部隊駐守陶代尼的當天,其所建的聯合國維和部隊人員營區,突遭不明武裝人員的襲擊,四名英國維和人員受傷。
11月15日晚間,意大利聯合國維和部隊在提達爾美內執行巡邏任務時遭遇汽車炸彈的襲擊,一名維和人員在襲擊中死亡,10餘人受傷。
此外,11月20日,聯合國醫療衛生調查組在阿拉萬的一個工作點,也遭到了武裝人員的襲擊,兩名馬里安保人員和一名國際專家在襲擊中受傷……
在非洲,無論你是士兵還是平民,無論你是官員還是群眾,無論你是本土人還是外來者,請記住,這裏從來就沒有安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