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紛紛中毒

王姨娘同葉如煙精緻的妝容，在這一刻看來尤為諷刺，王姨娘此時心中最恨..不是與她失之交臂的平妻之位，不是葉如煙被奪走的敬茶機會，不是她母女二人今日所受的屈辱，而是那個孩子，那個被方醒一口咬定的男胎，王姨娘已然對霞兒無比的厭惡痛恨，怪不得沒有方醒的半點底細，怪不得霞兒總是往葉尚書那跑，日防夜防..竟讓她的手底下人鑽了空子..

或許..王姨娘突然疑心這會不會是方醒的計謀？本以為上天待她匪淺，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伙人傷了方醒的元氣，卻沒成想她今日會盛裝而來，容貌甚至遠超於葉如煙..

葉如煙極為不甘的望着太子，那個離她越來越遠的男子，霞兒有孕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葉如煙將不再是葉尚書的重點培養對象，葉尚書今後所做的一切，對方醒對她，都只是為給將來的兒子鋪路。

葉如夢相對就輕鬆多了，吃着大廚房精心製作的菜肴，這事若放在兩年之前的任何一日，她都會仇視方醒，嫉妒方醒憑什麼可以以嫡女的身份坐在前面，而她只能在大後方，直到今日看到王姨娘興沖沖的拉着葉如煙坐到了主桌，她才知道，原來這種滋味更加不好受。

“恩？”

“太子妃怎麼了？”

葉尚書見太子妃喝了口新上的滑雞竹蓀湯，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她雖拿手絹掩面極力忍耐着，太子仍不快的看了一眼，還以為是太子妃在沒事找事。

“無事..”

太子妃擺擺手，眾人嘗了嘗面前的靚湯，確實沒什麼..那太子妃的反應到底是什麼意思？太子將信將疑的嘗了口太子妃盅里的湯，隨即黑着一張臉，將勺子重重的放在桌上。

“怎的這樣咸？”

“許是廚房沒注意，殿下莫怪。”

方醒也拿她的勺子輕嘗了一口，沖葉尚書點點頭，的確是咸了，這湯是分盅蒸做的，哪盅若是不小心放多了鹽，也是有可能的，只偏偏不巧上給了這一桌，若是別的任何人吃到，想必都會忍下。

“莫怪？你是怎麼做事的？這種紕漏也能出嗎？”

“殿下息怒，方醒不負責今日的壽宴，等晚些定會好好訓斥廚房的婆子們。”

方醒含蓄的笑了笑，不緊不慢的解釋着，太子的火氣隨即滅了下去，這才意識到，他本就壓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因為方醒先接的話，就想也沒想的發作，可這壽宴是王姨娘佈置的，有事..當然也說不到方醒。

“王氏，還不趕緊來跟太子妃賠罪。”

葉尚書左右找着王姨娘，因為桌子距離太遠實在沒瞅見人，就隨便喊了一聲，王姨娘根本沒反應過來，還是葉如煙急忙推了一把，王姨娘才趕忙踱步過來行禮。

“是妾身疏忽了，太子妃莫怪。”

“無事。”

太子妃沒有趁機刁難於王姨娘，這倒讓其他人很是意外，王姨娘心煩意亂的退了回去，還沒有走到葉如煙跟前，就又出事了。

砰！

一聲悶響，右相不知怎的突然從椅子上摔了下去，眾人的視線本都在丟臉的王姨娘身上，注意到時已經來不及阻攔了。

“右相大人？”

“這是怎麼了？”

鄰桌的蘇柝反應最快，手掌先一步的撐在地面，使得右相沒有摔着腦袋，顏韻急忙蹲下身號脈，不解的看向眾人。

“中毒了..”

“什麼？”

暖閣內一下亂了套，中毒？右相中毒便有可能是菜里的問題，王姨娘瞬的就慌了，不知所措的看着葉尚書，而葉尚書正一臉怒意的瞪着她，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走到霞兒面前關心起來，這讓王姨娘瞬間寒了心。

“我看看。”

方醒繞過幾人，走到另一側號脈，撐着右相的眼皮看了看，眼球上翻，呼吸淺速，脈搏細速，嘴唇微微泛紫..

“怎麼樣了？快來人，將右相扶..”

“不行，現在不能動他。”

太子拿方醒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方醒這次真沒有同他唱反調，隨意亂動休克的患者，可能會致命..這麼粗淺的道理都不懂，太子也是夠了。

“來人，去將東宮的御醫叫來，封鎖尚書府，將廚房的下人看管起來..”

“童謠，去拿針來。”

方醒沒有功夫去理太子，他那話說得如此大聲，不就是想表明不相信方醒的醫術，要找個信得過的，只是將廚房的下人看管起來..方醒心中暗暗叫好，太子倒也不笨..

顏韻聽方醒的安排，將右相腰間束緊的玉帶鬆開，又隨意找了兩個擺件墊在右相的小腿下，增高他下身的位置，官員們人人自危，原來這戲真的不是白看的..

童謠跑得急，白昱修貼心的幫她順氣，被童謠嫌棄的推開，方醒準備施針，剛解開右相的外衣，便引起一些個少女的尖叫聲，這聲音招來太子和白昱祁惱火的眼神，他們這才發現，方醒就不知道臉皮是何物？男女有別不懂嗎？可就是這樣隨手解開男子衣物施針的她，為什麼反而讓人移不開視線。

顏澈找在場一官宦之女借了支銀釵，從主桌開始，一道一道的試了起來，其他身上配有銀飾的人這也跟着試起來..結果令眾人大吃一驚，每桌上的蔥椒鴨子，燒茨菇，鹵煮豆腐..都有毒！

“尚書大人，你這菜里為何有毒？咱們可是同僚，今日還有太子和祁王在，若他二人有個閃失，你可怎麼跟聖上交代？”

“李大人，您這是什麼話，這..這飯菜有毒的事..王氏！”

葉尚書當然不知，他可也吃了那些有毒的鴨肉，此時倘若太子有任何的不適，他真就難逃一死了，王姨娘從聽到那些有毒的菜名，身子便開始猛烈的顫抖，臉上也變的慘白。雙手更是抖動的厲害，走到太子幾人跟前噗通一聲跪下。

“老爺..妾身不知啊！妾身實在不知啊..”

“爹，姨娘她雖負責府中的大小事務，若是有人從中作祟，她如何防的住！”

葉如煙跟着跪了過來，眼圈泛紅，一副受了委屈卻還強忍着的模樣，看的太子心疼不已，太子妃深感厭煩，還是裝作后怕的拉着顏韻過來。

“尚書大人，事情還沒搞清楚，莫要冤枉了誰，本宮看還是將廚房負責燒這幾樣菜的下人叫來..殿下，先讓顏二公子把把脈吧。”

“也好，來人，按太子妃說的，去將廚房的人綁來。”

太子坐在一旁鐵青着臉由顏韻號脈，葉如煙有些擔心現在的處境，眼淚不由的溢滿了眼眶，王姨娘悄悄的把她拉到一側，沖她皺眉。這個時候哭哭啼啼的豈不自找沒趣？葉如煙立即領悟，生生將淚水又憋了回去..

“大人..右相大人..聽得到我說話嗎？”

方醒輕輕的叫着，右相神志逐漸清醒，眼皮掙扎了一陣微微張開一條縫，莫名的看着方醒，又側頭看向周圍..

“這是..”

“大人，您暈倒了，這會沒事了..”

眾人同是長呼了口氣，葉尚書拍了拍胸脯，還好沒事，這右相若是有個好歹，皇后還能放過他嗎？這邊剛放下心來，那邊的一句話又嚇得葉尚書心驚肉跳..

“殿下，您中毒了，還好不深，回去吃兩副葯便能清了..”

太子並沒有多麼吃驚，只是不解同樣是中毒，大夥都好好的，為何只有右相這般嚴重..眼看着方醒扶着右相坐了起來，心中不免懷疑今日之事..

“老夫這是？”

“大人的肝陽上逆，偏旺，平時應有多服用天麻，鉤藤，石決明等藥物，因今日的菜里有些相衝的藥材，才會一時昏了過去..”

“藥材？這菜里還放藥材？”

右相已經完全的清醒過來，看着一屋子不滿的神情，這可不是擔心他的表情，而方醒說這菜里有什麼藥材？

“這..”

“太子殿下，御醫到了。”

“快請進來。”

一個白鬍子老頭進門，身後跟着的侍衛替他拎着藥箱，見到太子正要跪下磕頭行禮，被太子一把扶住，方醒一看人來了，也就不用她為右相解釋了。

“殿下中的是去荃七之毒，此毒無色無味，脈象不易察覺，且這毒就算吃上一陣，也不會有何反應，只是日漸積累，不到兩個月的功夫..食用之人就會莫名其妙的高燒死去。”

御醫說話的語氣實在太過事不關己，毫無溫度可言，王姨娘聽到了毒藥的名稱，周身侵擾着一陣陣刺骨的涼意，與葉如煙的手緊緊篡在一起，努力壓制着渾身的顫抖。

“呵呵，葉尚書今日原來是請諸位大人吃毒藥啊..”

“修弟，別開玩笑，廚房的下人呢？”

白昱修不嫌事大的站到方醒身後，白昱祁嘴角的笑意漸漸漫延開來，他細數着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從太子妃到場，府中丫頭有孕，故意打碎茶杯，直到現在紛紛中毒，應該是方醒..心中驀地一跳，白昱祁的嘴角立刻冷了下去，因為他發現方醒正在盯着他，黑色的眸中隱隱顯過幽光，帶着深不見底的寒意，然而只是一瞬間，方醒看他的眼中只剩下清明..白昱祁的心不知為什麼，蒙上了一層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