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一杯壽茶
壽宴安排在玲瓏暖閣，檀木圓桌，每張配有六把楠木圈椅，並不是一場多麼豪華的宴飲，王姨娘志得意滿的張羅着，她在此前為了讓方醒不得在今日出現，設想了無數條陰毒的詭計，包括給了霞兒一包毒藥，如若必要便下在方醒的飯菜里，為了這個日子不惜捨棄掉一個霞兒，卻沒想到一切都省了..
“恭喜葉大人了..”
“謝李大人，快快請入座。”
被邀請的官員逐個到場，也是奇了，與葉尚書同級的官員倒也有來，但是比尚書職位再高的，只有右相一位..那些稱有事推脫的，不知是否擔心得罪左相大人呢..
“老爺，時辰到了。”
葉尚書輕輕點頭，不經意間多看了王姨娘兩眼，這讓她立刻兩頰飛上紅暈，今日的王姨娘打扮的十分隆重，一襲淺藍色銀紋綉白蝶的束身長裙，盈盈一握襯出她的婀娜身姿，嬌媚無骨入艷三分，這種丰韻的美倒是那些年輕女子怎麼也打扮不出的。
主桌上出現了奇異的現象，葉尚書和太子不分主座的坐着，這也不過分，畢竟葉尚書是壽星，葉尚書另一邊坐的是右相大人，他的官位的確該坐在這裏，再旁邊是古蒼新進的狀元郎，王傑心，倒也不意外。只是太子旁邊的兩位，屬實讓人吃驚，葉如煙和王姨娘。
“各位..”
“祁王殿下到。”
“世子殿下到。”
“蘇大統領到。”
“林二公子到。”
“顏家大公子，二公子到。”
葉尚書正欲開口，門外響起一連串的通報聲，那些不知內情的紛紛羨慕不已，白昱祁會到並不奇怪，往往太子在哪，他便會去搶搶風頭，順便帶上白昱修。顏澈雖是商人，也於官家多有走動，倒是平常。而蘇柝和林清歡會親自到場，才真的是萬分詫異。
林家一門的的確確的清高，而且人家有清高的資本，不少朝臣想過要巴結他們，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只因那天生的高貴，令他人倍感窘迫，而林清歡，他雖無一官半職，名聲卻能蓋過顏澈與太子並肩。
再說蘇柝，蘇家侯爺是世襲的爵位，到了蘇將軍那裏，只是接替了侯爺守衛皓月邊境的重責，被封為護國將軍，而蘇柝，自小也未想過要走侯爺的老路，他甚至要比侯爺更聰明，比蘇將軍更驍勇，也比他二人冷漠的多，繼任統領一職后，無論多少人想要巴結相邀，永遠兩點一線，皇宮，蘇家..
今日這二人一齊到了，讓人不由得聯想起一人，這才有人注意到，似乎一直沒見着方醒..
“祁王殿下。”
“各位大人有禮，本王特來恭賀葉尚書，松柏長青..並同方醒問好。”
“恩？祁王殿下客氣了..快請坐。”
葉尚書尷尬的拱手，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白昱祁為何專門要說..與方醒問好？尤其是看到了蘇柝..他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就是搗了他的壽宴，恐皇上也不會怪罪什麼！
“蘇大統領來了..真是稀客..”
“葉尚書這話就見外了，你是方醒的父親，本官理應前來。”
蘇柝這話說的可真夠見外！葉尚書更是冷汗直冒，這些人似乎真的是來砸場子的..葉如煙緊張的看着白昱祁和白昱修，他二人身份尊貴，理應坐在主桌，那樣她便要讓開..
“尚書大人，本世子特意前來賀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也與方醒問好。”
白昱修此話一出，誰都聽明白了，這些人就是衝著方醒來的，只是這方醒人呢？王姨娘本同葉如煙有一樣的擔憂，看白昱修拉着白昱祁和蘇柝坐到了臨桌，這才放下心來。
“見過尚書大人，清歡奉兄長之命前來賀壽。”
“林將軍客氣了..”
“哪裏..方醒是我林家的恩人，理應如此的。”
林清歡風輕雲淡的提了方醒，含義表露無遺，也是坐到了鄰桌，顏韻沒有說話，跟着坐了過去，倒是顏澈帶了不少禮物，朝葉尚書拱手。
“見過葉尚書，同尚書大人賀喜，我兄弟二人與方醒相交匪淺，特來賀壽。”
“...”
葉尚書回頭看了一眼太子，驚訝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他知道方醒變了，變得很有本事，也與這幾人有了交情，卻不知好到能讓他們願意親自前來..
太子在心中做着比較，世子身後的安北王，林清歡身後的林家，蘇柝的父親..這三人可是手握邊防重軍，還有蘇柝本人，每日就在皇上跟前伺候，執掌皇城禁軍..可今日的計劃已然定好，這些人又明顯朝白昱祁靠攏，若此時再丟了王傑心和葉尚書這二人，他實在得不償失。
“人到齊了，葉尚書便開始吧。”
太子還是願意支持葉如煙，白昱修聽話激動地踩了蘇柝一腳，抬眼看見他那張冷冰冰的俊臉，也沒工夫畏怯，轉頭搜索着童謠，看她就和霞兒站在角落裏，一臉的淡定..白昱修立刻就不淡定了..
“今日，小小壽辰勞駕太子殿下，祁王殿下，左相，各位同僚親臨葉府，敝人實在汗顏，一杯薄酒不成敬意，...”
“方醒呢？她不會不來吧，咱們可撐不了多久..”
“靠你了！”
顏韻傳遞給白昱修一個十分堅定的眼神，今日的幾人，全是白昱修不由分說拽來的，若誰有一絲的遲疑，他立刻搬出為兄弟兩肋插刀的言語，可他忘了..方醒是個女的。
“這是什麼酒？倒是不錯..”
“讓世子殿下見笑了，此乃秋月白..”
“誰問你了..”
白昱修這話起的本就突兀，王姨娘有尚書府的管家之權，宴席又全由她佈置，此時開口自然也不失禮，王姨娘並不生氣，得體的笑了笑，她當然知道白昱修與方醒交好，此時白昱修越是說些有的沒的，越是說明他也不知方醒在哪..
“老爺..吉時已到，還是先喝壽茶，也好讓諸位大人用膳..”
“嗯..”
“非也。”
林清歡緩緩的起身，眉目如畫神采飛揚，聲音清朗乾淨，沒有一絲的雜質，隱隱透着一股洒脫的味道，連葉如煙都忍不住的多看上兩眼，只有王姨娘心裏咒罵了一聲，面上還是裝着和順。
“林公子這是何意？”
“在下雖不知府上何人測時，但此時正是午時，乃是主凶，星神乃是天刑，紫薇斗數中的乙級星，天刑屬火，乃一凶星，主刑夭孤克，宜男不宜女，利武不利文。最忌祈福，財神喜神皆在正南方，福神正西，這暖閣偏偏沖東..”
“林二公子此話當真？”
“尚書大人莫不是忘記了家父的吃飯手藝..”
林清歡微微上挑的眼角瞬間綻放明媚，林老大人可是聖上欽點的欽天監正史，在他辭官后，皇上乾脆撤了這個部門，足以見老大人的各中厲害，而林清歡從小耳濡目染，誰能說他是瞎謅..
“這..”
“尚書大人莫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福神喜神則會出現在東北方向，而財神就在正東..”
“這樣..來人吶，將地窖的照殿紅斟來，贈予各位大人品嘗。”
“老爺..”
王姨娘眼底不見絲毫的笑容，心中極度的不安與不甘，招來葉尚書責怪的一眼，吉時不就是一說法，王姨娘哪有真的去測時，光想着今日之後，她母女二日便齊齊水漲船高，此番被林清歡拖延了一炷香的時間，又無法反駁..
“清歡，你可以啊..”
“世子過獎。”
林清歡淡淡一笑，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對他而言，敬茶與否真的無關緊要，但是一想起方醒在墓地足足跪了一天一夜，他的心中便莫名的疼痛..
“果然好酒..”
一炷香轉瞬即逝，白昱修不停的朝門口偷瞄，仍是不見方醒的蹤影，王姨娘興奮地眨着眼睛，一旁的管家趕忙去準備了，也虧得林清歡方才的話，讓她有了更好的理由。
“老爺，吉時到了。”
“好。”
葉如煙清秀的臉龐，含水的眼眸，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溫婉氣息，無一不讓太子心生歡喜，立即用以眼神鼓勵，葉如煙便大方的接過管家手中的托盤。
“咦？葉尚書，敬茶這種事情難道不是由方醒來嗎？”
白昱修是沒有什麼拖延對策了，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截了當的說出口，太子立刻不悅的看向他，白昱修一臉無畏。
“修弟，坐下。”
“太子，修弟說的沒錯啊，這方醒未到..”
“祁王，這乃是葉尚書的家事，咱們只是賓客，只管看着便好。”
“那麼在下..倒想說說，為何是由這庶女，而非方醒呢？”
兩桌之間爭鋒相對，眾人看的興緻高昂，葉如煙僵在原地，太子雖起身給她支持，可另一邊站着的三人，白昱祁，蘇柝，白昱修，哪個又是善茬。
“蘇柝，你也是如煙的表兄，何以左一個庶女右一個庶女，不覺太失大丈夫行徑嗎？”
“殿下，您誤會了，下官的妹妹，只有方醒一人，而下官口中的庶女，也是實事求是，敢問此女子可是下官姨母的女兒？或者，就算有一日葉尚書提了平妻，在元配面前，仍為妾！子女如是！”
“你..”
“太子哥，父王春節將會回京，若知你為一女子有失身份..除夕夜宴，怕要與祁王哥多喝上一杯了..”
“修弟！”
太子難以置信的瞪着白昱修，周圍的官員紛紛開始低頭議論，白昱修從來只是個毫無心機的混世魔王，雖與白昱祁交好，但從未表示支持過他，今日，就為了一個方醒，如此明目張胆的警告太子？
“各位殿下，是下官，下官的小小壽辰，只想由..”
“太子妃到，大小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