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九十六章

96.第九十六章

此為防盜章,首發晉江。第11章

長寧第二天醒來就覺得天氣冷,熱炕的那點熱氣都散了。未等叫人,顧嬤嬤就進來了,手裏抱着烘熱的夾襖:“長孫,您穿上這個。今天冬至,比前些天還冷呢!”

長寧才想起今日是冬至:“竟然就快要過年了,讀書的日子倒是快,好似前幾天才放了桂榜一樣。”一邊穿衣一邊問顧嬤嬤:“廚房可備下餃子、羊肉湯了?”

趙家本家是山東濟州人氏,冬至便有喝羊肉湯的習慣。

顧嬤嬤說:“備了羊肉、韭菜和蝦肉三味的,您起床吃就是了。對了,二少爺……”

趙長寧想到昨晚便覺得好笑:“他醒了吧?”

“已經走了,醒來的時候一句話不說便走了。奴婢昨晚便去通稟了老太爺,倒也沒讓老太爺那邊尋。”顧嬤嬤給她整理了衣襟,“今日不用早去學堂,您也不急,多喝兩碗熱湯再去吧。”

實際上,趙長淮一早醒來后臉黑如鍋底,前來詢問他要不要吃餃子的婢女也沒有理,徑直走出了西園。

趙長寧住在東廂房,倒也是個獨立的小院。三間正房帶兩側耳房,由於大房的津貼比較緊張,她這裏服侍的人並不算多,貼身服侍的顧嬤嬤,香椽、香榧兩個大丫頭,兩個粗使的丫頭,還帶一個小書童四安。

四安長了對小眼睛,好像永遠沒有睡醒一樣。倒不是趙長寧非要挑個這樣的,當初趙老太爺領了三個小書童讓他們兄弟三個挑,趙長松挑了長得最好看的,趙長淮挑了個看起來最機靈的。小眼睛四安就被留下來了。

後來用着用着,才發現四安倒還不錯。譬如趙長寧囑咐了他好好盯着自己念書之後,四安牢記在心。每當趙長寧鬆口氣偷懶,四安那雙小眼睛就會迅速睜大:“大少爺,還沒有到休息的時候。”

對盯着他這件事非常的執着。

長寧有時候跟他說:“四安,你是被挑剩下的,你覺得需不需要給你家少爺我表現一下,免得我哪天嫌棄你了?”

四安迷茫了好久走開了,第二天,趙長寧發現自己的書房書案上多了兩錠花生米大的銀裸子。

那是四安攢下來的月例。

趙長寧頓時綳不住笑得不行,只得把他叫進來,告訴他:“少爺雖窮,還不需要你的銀子。你若表現,好生聽我吩咐就是了。”

趙長寧進門就向四安招手,她還記得昨天趙老太爺說的話:“你去找顧嬤嬤支十兩銀子……八兩銀子,去買些雕刻用的石料、玉料回來,不用太好,再要一整套刻刀。”

她想好生練一下自己的字。

長寧每個月有十兩銀子的月例,姐兒是只有五兩,庶出的三兩。不過她的月例其中一半都要用於買書具文房四寶,另一半還要添置東西,還是有點緊的。上次趙承義給了一百二十兩,省着些花吧。

四安喏地應了,幾步出門去找顧嬤嬤支銀子了。

她則坐下來繼續看前年的會試卷子,等一會兒去吃餃子。這會兒門扇被敲響了,丫頭打開隔扇讓小廝進來,原是來送東西的:“見過大少爺,小的為七老爺送東西來。”

說罷奉上了一隻錦盒。

周承禮……他給自己什麼東西?

趙長寧拿過來,錦盒裏放了塊印紐,雕了駱駝,大概是個古董吧。裏頭還有一封信,拆開一讀只有寥寥幾個字,‘勿擔心科考一事,儘力即可。’

周承禮給她送東西做什麼,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趙長寧把東西收起來,問小廝:“七叔只給我一個人送了嗎?”

那小廝不過十一二,什麼都不懂:“小的是只往大少爺這裏送東西的,別的不知道。”

趙長寧讓丫頭打發了他幾個大錢,把他送了出去。他從通州任職回來,大概是給每個兄弟都送了禮吧,她也沒有多想。

吃了餃子後趙長寧去竇氏那處,一行人去了趙老太爺那裏給他請安。

今天冬至祭祖。

祭祖的時候便只留了兒孫,按長幼次序依次給祖宗跪拜上香。趙長寧是孫輩中的第一個,她從小廝手中接過香走進祠堂,端正嚴肅地跪拜了趙家的祖先,再以她給祖宗擦拭牌位,修剪門口的松柏。

其他的弟弟們才能次第的進去。

等都出來了,趙老太爺還要給他們訓話。主要是再過三個月就要進入科舉的孫輩們,叮囑祖宗保佑,他們要好生讀書。

對於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讀書自然是最要緊的事。孫輩要是不能出進士,兩代之內就會大廈傾頹,一切化為烏有。

趙老太爺說道:“你們爭氣是最要的,兄弟幾個拼着舉業,拼着先生的嘉獎,都是好的。別讓我發現你們分了心思,什麼走馬喂鷹、美婢僕從的都給我收起來。”他抬手喝了口茶,“今兒雖然冬至,下午卻也不能放鬆,繼續去族學裏讀書。”

他這話一說,臉色不好看的主要是趙長松。

最近府內對他們的看管日漸嚴格,趙長寧本來就苦讀,趙長淮在趙老太爺這裏,有他盯着。唯有趙長松受到的限制比較大,趙長松屋內的美婢最多,聽說都拘到了他母親徐氏那裏去。

於是趙長松去探望母親的次數也日漸增多。

不過這傢伙倒也是個能人,就這樣他還能中了舉,而且名次靠前。果然親爹的遺傳還是強大的。

其實趙長松對此還是不以為然的,在他看來是老太爺管得太多,美婢如何?遊玩又如何?他還不是中了舉。

趙老太爺畢竟活了大半輩子了,一看就知道這小子不服。放下茶杯冷哼道:“你們這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北直隸考個舉又如何,讀書人最厲害的在江西浙江二省,每年前三甲總有江西蘇杭人士。進士里佔了半壁江山都是有的。還有兩年,就是北直隸的解元也掉榜了,能進殿試的都不到十分之一!你們今年能不能中都是未必的,不過趁着熱頭努力一番罷了。”

這話果然有效,不僅對趙長松,對趙長寧、長淮都有震懾作用。

這年頭又沒有戶籍保護,全國舉子放在一起沖,遇到厲害省份的舉人,的確容易被衝下來。趙長寧一則出於安全考量,未發揮真正實力,實在是對家裏的二房信不過。二則她知道名聲對人的壓力很大,在沒有足夠的把握之前,她不需要這種名聲。還有一個是她的字寫得不夠好。

一手漂亮的字在殿試中實在太重要,因字丑而掉入同進士的數不勝數。在她沒有練好館閣體之前,也不打算太出頭,免得是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考科舉,其實有兩樣最重要,一是文采,二是政治敏感和治國理念。

由於長寧考的是八股,文採的考察並不突出,句式工整后看起來都差不多。避免了她文采不足的短處。

但後者她是有自信的。她學政治法律,也足夠聰明和努力,手頭的政治案例分析信手拈來。去年她按會試的題目寫了一篇策論,送了先生看,先生連連問她真是她所寫,到最後才信了,稱讚道“妙極,妙極,水準極高,進士文章怕也不過如此。可惜不過你一時發揮,若是考場上撞對了,那便走大運了。”然後十分可惜她沒有早生三年考這場科舉。

但誰也不知道那會場是什麼樣的。還要回去加倍努力才是。

趙老太爺見嚇到了他們幾個,滿意點頭。又說:“這便看出差別了,人家杜少陵來我們這裏小半月了,平時無事從不出蘆山館,都是閉門苦讀的。我看你們功夫卻還不夠。”又看了趙長寧,“寧哥兒,你是兄弟里最大的,你記得要帶好頭才是。”

這般把孫輩吩咐完了,才放他們去族學。把幾個兒子叫進去,繼續囑咐孫兒的事。

趙承義連口應承下來:“寧哥兒一向苦讀,倒不用我多管,所謂勤能補拙,她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我對長寧這孩子也是放心的。”趙老太爺其實挺喜歡這個嫡長孫的,跟長子說,“大房有什麼困難的地方,來找我便是,莫讓別的事擾她讀書。”然後話鋒一轉,說趙承廉,“你該好生管着長松,他畢竟得了靠前的名次,莫要浪費了這天分。我那些話多半是說他的,太不像話了些。”

趙承廉笑了笑。他和趙承義雖一母所出,但趙承義是由母親帶大,他卻是由祖母帶的。兩人並不親近,別說親近了,趙承廉心裏對這位大哥是有些不舒服的。他小時候覺得母親只喜歡大哥不看重他,所以發奮讀書。但等他功成名就的時候,母親已經去了。

現看到長房衰敗,雖然也覺得大哥太不爭氣,卻也有種自傲。

他說道:“松哥兒的確有天分,便是考不中,再兩次就可以了。淮哥兒文採好,得了經魁也不錯。可以好生教教。”

趙老太爺嘆道:“卻也如此,長寧這孩子只看他的機緣了,便是不中,回來幫着家裏管田產地產也不錯。要緊的還是你要看着長松。”

兩人便商量着管趙長松的事,趙承義稍微有些黯然。他自然知道老太爺更重視趙長淮,為了家族考慮。

但想到他的孩兒是因為他受累,他就為這孩子心疼。要是托生在二房,肯定能過得比現在輕鬆。趙承義只能回去給孩子加夜宵,晚上叫廚房多燉只鴿子,燉只蹄之類的給他補身子,讓他好好地學,就算考不上也要拼搏一把,能不能改變長房就看他了。

於是在趙老太爺跟趙承廉討論管趙長松的時候,趙老爹開始想菜式了。

***

兄弟一行到了西跨院的族學,趙長寧見趙長淮倒是非常的沉得住氣,看也不看她的,似乎早上的事都不記得了。

走過趙長寧身邊的時候,他卻頓了下:“長兄今日起得晚,可是昨夜睡得不好?”

長寧淡淡笑着說:“今天冬至,二弟也不吃碗餃子再走?”

趙長淮聽出他好像在笑起來,略抬起眼皮。他今天竟然惹他?

他平時只是懶得跟他計較而已,於是微微地側過身,低頭瞧了瞧趙長寧腰間掛的香囊,然後走近了一步,逼着趙長寧說:“我見長兄那處還有兩個美婢,覺得甚是不妥,便給長兄看着。我還聽說,曾有丫頭因勾引長兄,被大太太打了頓趕出去了。也不知道長兄是不是被美色所惑了……瞧這掛的香囊,怕也是女子送的吧?”

說到美色的時候,看到這長兄是多麼秀致的面孔,如玉如雪。他心中頓時有了一絲荒謬的念頭。其實說美色,應該沒人比得過他這位長兄吧。

真怕哪天不注意,叫別人捉去當了孌-童。

“這香囊自然是庶妹所贈,我身正清直,不知道二弟所指的是什麼。”趙長寧不過隨口一句,倒不想他還生氣了。她最不怕可能就是美色迷惑了,她仍然笑了笑,“二弟飽讀聖賢,應該也不會過分猜測吧?不過二弟若打聲招呼,我那迎枕倒可以送了你。”

說罷才走入族學之內。

這人還是喝了酒比較不那麼混蛋。

門扇外的冷風猙獰地撲了進來,案台上的燭火跳動。

趙長寧被冷風一吹,睜開了眼。

她跪在青布團雲紋蒲團上,面前的長案上放了雙耳三足瑞獸白玉卧爐,煙霧絲絲裊繞升起。長案上是供奉的祖宗牌位,細葛布帷幔垂下來,一塊‘祖德流芳’的匾額懸在橫樑上。原來是跪得太累睡著了。

祖祠是十多年前所建,寒風透過棱格窗扇撲在她臉上,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她揉了揉眉心,竟然做了個這麼荒謬的夢。

她現在連個進士的功名都沒有,竟然就夢到了什麼大理寺少卿。不過這夢倒是……

那人的滾燙的手掌,健壯的腰身,強得讓人窒息的存在感。她似乎還能感覺得到。

趙長寧微嘆了口氣,抬頭望外頭看了看。

隔扇外正是大雪紛飛的光景,天色有點暗了,庭院裏已經堆滿了積雪。北風刺骨如刀刮臉,她小時候是在南方長大的,沒怎麼見到過雪。這樣的大,紛紛揚揚,鋪天蓋地而來,漫天之間竟然只剩下一片純白。

趙長寧只穿了件薄襖,凍得有點受不了了。卻只能略整了整衣擺,跪得更筆挺了些。

七年前她因病逝世,醒來之後便成了這位嫡長孫。

那時候她尚才十歲,就看到個美貌婦人帶着幾個女孩在哭她,衣裳角角上還掛了個粉粉的女娃。

別人都是錦衣玉食的嫡小姐生活,她卻是個女扮男裝挑着嫡長孫重擔的假把子,還有幾個拖油瓶掛在身上,姐姐妹妹的一大堆人。

這一群的鶯鶯燕燕的弱女子,只會圍着她哭,今天你哭明天我哭,哭得她頭疼。她一開始過,還未適應,自然不怎麼想理會她們。但是後來見婦人和姐姐對她都關懷備至,她也沒有辦法,只能挑起了這個擔子。

方才她剛一下族學,就被家中祖父叫來罰跪。是因為族學裏的功課完成得不好的緣故。

趙長寧並不嬌氣,但這身子自幼錦衣玉食,嬌氣無比。才跪了小半個時辰,膝蓋就痛得麻木了,頭暈腦脹,應該是感冒了。

她慢慢平復了氣息,卻聽到背後有腳步聲響起。

很慢很輕,然後一雙皂靴穩穩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趙長寧不知怎的想到了那個夢境。

這人也彎下腰來,卻低聲笑了笑:“長兄,你跪着竟然也能睡着嗎?”

趙長寧抬頭看來人,他穿了一件竹紋杭綢直裰。五官俊朗,眉眼深邃。兩人雖然同歲,他卻比她高大了很多。

這位正是她的庶弟趙長淮。不過庶弟是由祖父養大的,跟她並不親近。不僅不親近,兩人之間反而是水深火熱的仇敵。

趙長寧只是垂下眼,她淡淡地道:“二弟找我有何事?”

這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滴水不漏殺人不動聲色,長寧剛過來的時候還吃了他不少的暗虧。要不是她有個成年人的底子,早讓趙長淮給弄了。的確有天賦,他日位極人臣也不是沒可能的。

“祖父着我來傳一聲,叫你去書房回話。”趙長淮也淡淡地說。

趙長寧雖比尋常女孩兒高,身體卻還要更嬌氣,跪了大半天早就不行了。她站了起來,卻膝蓋一軟沒站穩摔了,頭磕到了柞木地板,咚的一聲巨響,疼得半天起不來。

她喘了口氣,聽到趙長淮漠然地說:“長兄是個男孩兒,不會這點痛都受不住吧?”

趙長淮只是居高臨下的,冷冷地看着她。沒有絲毫想要幫忙的意圖。

趙長寧覺得奇怪極了,夢裏那個跪着為自己求情,疼在她身上,十倍與他身,恨不得一切代姐姐受過的趙長淮,不惜丟官的趙長淮真的是眼前這個混蛋?果然是做夢呢。

趙長寧也沒指望這庶弟真的會幫她。她想自己爬起來,但是手腳根本使不上力。

而在趙長淮眼裏,身為長兄的趙長寧太弱了。雖長得倒是……好看極了,朦朧的黃光下牙白的肌膚毫無瑕疵,眉眼長而雋雅,如玉雕雪砌一般秀美。色若春曉之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趙長寧未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拉着手站起來。他的手掌又寬又熱,很陌生。

趙長淮微一摩挲手指,心道他的手也跟個女子一般軟,這嫡長孫當的,遲早該把這個位置讓給他。他淡淡地說:“長兄該多吃些飯,長點肉了。”說罷就放開她,徑直向外走了。

趙長寧抿着嘴唇看着他離開,暗地揉了揉手腕,輕罵了一聲:“當真混蛋。”才一瘸一拐地朝祖父的書房走去。

她現在所在的趙家,是一個詩書傳世的家族。

趙家的祖上三代有進士,據說族譜還能追溯到宋朝,總的來說,家族很有底蘊。趙長寧是長房嫡出的孩子,不過趙家的長房並不出眾,趙長寧的父親趙承義混了多年,也不過是個工部主事。但是趙長寧的二叔,卻做了詹事府的少詹事,正四品大員。

趙長寧現在背了個嫡長孫的名頭,就要受這些磋磨。這也罷了,下頭還有個心眼頗多的庶弟,這日子過得當真不容易。

趙家府邸很大,趙老太爺的住處離祖祠不遠,過了夾道就到了。是個有五間正房的四合院,佈置得古樸大氣,渾然一體。

鬚髮皆白的老人戴東坡巾,做一副老儒生的打扮,正坐在書房的太師椅上喝茶。兩個小丫頭垂手站在旁邊伺候。

這位就是趙長寧的祖父,趙老太爺。

“長寧過來了。”祖父放下了茶盞,指了指對面的靠褥,“你方才跪了半天,坐下再說吧。”

“孫兒不孝,被祖父罰跪。現更不敢坐下了。”趙長寧可不敢坐下,誰知道後頭有什麼等着她。

她一看,左側坐着的是趙長淮,另一個錦衣玉帶的青年坐在趙老太爺右手側。聞言笑了笑:“長兄倒是守規矩,不過坐下吧。祖父這裏還是沒得這麼多規矩的。”

這個是趙長寧的三弟趙長松,是二房的嫡子。二叔官居正四品,比趙長寧的父親官職要高,而且他自小就聰明,很得趙老太爺的疼愛和全家人的重視。基本是被家裏人捧在手心裏奉承大的。

趙老太爺也露出一絲笑容:“長寧坐下吧,祖父這裏不用拘着。”

趙長寧才坐下,這一坐下之後膝蓋就火燎火繞地疼痛。

她看趙長松,這貨卻好生生地抱着暖爐暖手,披着上好的灰鼠皮斗篷。趙長淮是從來身體底子就好,並不畏寒凍。

她的膝褲卻濕了,現在貼在身上又濕又冷。

二房兩姐妹自然驚訝地看着她。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看上趙長寧的。

杜姑娘可能反應過來了,也覺得不太穩重。又道:“我便是見趙大公子的才學德行都好,隨口一問的……”

杜少陵怕妹妹再說出什麼話來,立刻向眾位一拱手,朝妹妹那裏追了過去。

趙長寧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到趙長松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她也很無奈,看上她的妹子能有什麼好結果?

幸好是妹子喜歡,她總不可能越過她父母,來找她說親的。

至於趙長淮,反倒怪異地看了身邊的趙長寧一眼。早便覺得這個哥哥……是長得好看,竟這樣也有女孩來喜歡他。

這位杜姑娘當真不是普通人,她聽哥哥說,趙大公子當時就坐在涼亭里聽到她說的話之後,臉微紅,心裏滋味複雜。竟然道:“……他居然聽到了,他沒說什麼吧?”

杜少陵瞪她一眼:“你還想做什麼?我寫信給母親,叫她把你接回去,免得你在這裏做出什麼丟我杜家顏面的事來。”

一想到趙長寧可能會成為他的妹夫,而他對這位曾妹夫還產生過不可言說的情緒,杜少陵就覺得很怪異。

杜夫人接到了兒子的信,很快就來接女兒回家,正好也是要過年了。因杜夫人身份比較高,趙家接待的也是最高規格,杜夫人帶着女兒跟趙家大太太、二太太會面之後,留宿一晚。等下人端了洗腳水出去倒。杜夫人就握着女兒的手,說道:“女兒,你聽為娘細細說來,這趙大公子實為不妥的。一則,趙家的家世本來就比不過我們家,他父親還是個同進士,你父親可是禮部侍郎。為娘一便不同意這個。”

杜若昀秋眸一睜,靜靜地看着母親。杜夫人喝了口茶繼續說:“二則,你就是喜歡趙長松,為娘可能都會幫你留意幾分,我聽說他北直隸鄉試的成績不差,父親又是少詹事,以後若中了進士,必定仕途通暢。這位大公子,我實在沒聽出他哪裏好的。中進士……怕也不能的!”

杜若昀抓住了母親的衣袖,卻不同意母親的說法:“娘,那趙長松我不是沒見過,聽說之前他房裏還有許多美婢,仗着自己家世好些,為人便張狂。但大公子就不一樣了,他雖是趙家的嫡長孫,卻潔身自好,而且刻苦努力,全府上下沒有人說他一個不字。”當然,杜妹妹還有一點沒說,趙長寧長得比趙長松好看啊,在她心裏就是遺世而獨立的翩翩公子。

試問天底下誰不喜歡美好事物?

杜夫人見女兒不聽她的,嘆了口氣:“我的乖女,娘就你一個閨女,你幾個哥哥也都護着你。你想要什麼,娘不是堆在你面前來了的?這趙家的兩個公子都非良配。娘以後再給你尋摸更好的,我可要帶你回去了,你吵着要來看你哥哥,竟生出這許多的事端來。”

杜若昀聽到娘不同意,也跟她娘生了悶氣。被杜夫人帶回到杜家之後,便一直悶悶不樂。一會兒想到這樣好的人,以後就要娶別人了,不知誰能讓他冷淡的面容笑一笑的。杜小姐打小求什麼得什麼,因此還掉了兩回金豆子。杜大人知道了女兒這事,也說女兒:“……你現在瞧着那大公子長得好看,我問你,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個你可知?你如今穿的用的,哪一樣是趙家長房供得起的?只你身上這刻絲小襖,六十兩不止,手上這對鐲子是透綠的翡翠,三百兩銀子也尋不到這樣水色好的一對。他怎麼養你?便是你喜歡,也得喜歡個門當戶對的!”

杜若昀不服氣了:“爹爹,你向來都跟我說,人的德行才是最重要的,莫欺少年窮。怎的女兒喜歡他,你們就這樣那樣的說他家世不好?若有朝一日他有出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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