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蒙他雙眼
張哥哥?哪位啊?
關欣怡看着好比蜘蛛爬般的字,秀眉越擰越深,見如意正扭着脖子使勁往紙上看,直接扔給她道:“不知哪家剛學認字的小孩兒惡作劇,小小年紀不正經,居然調戲起良家婦女來了!”
如意拿起紙一看,眼睛登時一亮:“小姐,不一定是小孩子寫的啊,有可能是哪位江洋大盜被小姐的風采所迷,人家身手厲害又不靠筆杆子吃飯,字寫的難看點也沒什麼稀奇的。”
“好端端的怎麼招惹上江洋大盜了?撕碎扔掉吧。”關欣怡根本就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張哥哥”,對寫“情信”給她的土匪很不滿。
“好吧。”如意萬分可惜地又看了遍紙上的字,最後像是撕銀票似的一臉痛心地將之撕了。
蒼天大地,她家小姐終於被真情告白了!容易嗎!雖然對方是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土匪頭子,但起碼確定人家是個不懼小姐厲害的爺們兒!比那些不敢娶小姐的肉蛋男人好太多啦。
關欣怡很無語:“怎麼讓你撕個紙還要哭了?”
如意抹了把臉:“終於有男人敢光明正大地喜歡小姐了,可惜這位好漢的告白書被無情撕碎,奴婢感到可惜。”
“一個土匪居然還成好漢了?你這腦子都想什麼呢!”關欣怡敲了下如意額頭。
“人家還不是操心你嫁不出去!”如意腹誹着,有個嫁不出去的主子,她真是要操心死了。
眼見主僕二人撕完紙條走了,二樓茶館臨窗坐着的某位身材高大男人捂着胸口看着遠走的伊人慾哭無淚:“爺是被嫌棄了?”
坐對面的文弱些的男人見狀猛打了個冷戰,忙喝了口茶壓驚:“我說二當家,你的形象真的不適合做捧心動作,辣眼睛。”
“怎麼?就長得高壯魁梧點就不能傷心了?”長了張方方正正一身爺們兒氣息的男人正是木圍坡二當家張暮,當時在巷子裏被縣令從房樑上踢下來,當日對嬌艷無雙的關欣怡很是欣賞,今日稍加改扮站在堂外看了會小妞打的官司,瞬間就被其迷人的風采折服,覺得唯有此人方配當他的土匪婆!
文弱男人是三當家,主要管銀子的,地位很高,是以敢跟面前之人開玩笑:“寨里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兒迷戀二當家的男人風采?結果你看不上自己人,反到對個小辣椒上心了,這樣厲害的女人真娶回去那寨里得亂成什麼樣子?”
“我就喜歡潑辣不好惹的,你管得着?寨里那群小崽子就適合被這樣的女主人管着!”張暮越想越覺得應該把關家妹子押回山上當土匪婆。
三當家聞言笑了笑沒再說話,眼前這位漢子於感情上要麼不開竅,一開竅起來簡直嚇死人!
身為官府越獄逃犯兼土匪窩頭頭,居然跑去看人家打官司!看就看,還大聲叫好助威,為了紙條傳情在堂審結束后一路跟隨,見她不回家往這邊來,又火速跑來這邊茶館用實在是不怎麼樣的字體寫情信,這還是他眼裏那個雷厲風行無法無天的二當家嗎?
***
關欣怡去了慕容蓮那邊,結果發現鋪子關門了。
“你來找你娘吧?早上她鋪子開了會,結果聽說你上堂打官司了她就將鋪子關了,人不知道去了哪裏。”旁邊開麵館的大娘熱心地道。
“謝謝您了。”關欣怡沒找着慕容蓮只能離開。
兩人隨意走了走,如意問:“我們要去找夫人嗎?”
“不了,我上堂的事娘肯定生氣,晚兩天再找吧,我們先去趟縣衙。”關欣怡想着娘親鋪子有人誣陷的事,這種事還是找官府吧。
一般人想告狀或有要事上報都是有專門的流程,想直接見縣太爺那是不行的,本來關欣怡也沒打算直接找江沐塵,只是趕巧了,她剛到縣衙,江沐塵正好穿了便裝走出來。
“關姑娘有事?”江沐塵沒想到會遇到她,挑眉問。
既然見到縣太爺,那直接與他說更省事,關欣怡也不見外,將近日有人在母親鋪子裏鬧事的事說了,還將之前一位大嬸的懷疑也說了。
“安家大老爺一直騷擾我娘,令我娘煩不勝煩,他很可能在苦求無果后便使下三濫手段逼迫我娘,求大人幫忙查查那些鬧事的人究竟是否是受他指使!”關欣怡對安家很沒有好感,在縣太爺面前上起安家人眼藥來簡直毫不客氣。
江沐塵看起來心情不錯,聞言很痛快便答應了:“這事就交給官府來辦,本官晚上回來就交代下去讓人去查。”
“多謝大人!”關欣怡高興了,自從他上任后,兩人也算是見面多次,可以算是相熟的朋友了吧?
江沐塵要去找楊少白,正好與要回家的關欣怡同路,於是兩人同道而行。
“大人,周明的案子還沒結束,我們兩人同行不會被人詬病嗎?”關欣怡看着周遭頻頻向他們投來注目的行人道。
“遇到了又順路,那便同行又何妨?本官判案是以實際證據來定,總會令人心服口服!何況你還向本官稟告了令堂被誣陷一事,我們只是同行一小段路,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不必過於在意他人眼目。”江沐塵也看到了眾人打量的目光,他表情端正眉眼清明,怎麼看都是一副沒做任何虧心事的問心無愧樣子,到是令原本有些想法的人們打消了懷疑。
關欣怡聞言唇角揚起,既然縣太爺不怕,她更不用怕了。
快走到關家時,身後突然傳來急急的呼喊聲:“關家妹子,關家妹子等等我!”
聲音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來是誰,關欣怡轉過身望去,只見一名高大壯漢快步追上前,有些靦腆地笑着:“關家妹子還認識我嗎?我是你張……我姓張,以前我們見過。”
好傢夥,這不是那個當初在巷子裏被五花大綁帶走的賊嗎?關欣怡驚奇地看了眼身旁負手而立俊臉板起的縣太爺。
“關家妹子?你、你之前收到我寫的紙條,怎、怎麼給撕了?”張暮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在心儀姑娘面前緊張地直抓頭髮,眼裏只有她一個人,哪裏還看得見別人?
“原來是你!”關欣怡終於弄清楚了“張哥哥”是誰了,一時間只覺得像場鬧劇一樣簡直哭笑不得,當時面對自己像個登徒子的人居然“文質彬彬”地給自己寫情信。
“是我!是我!”關家妹子還記得自己,張暮喜得原地跳了兩跳,兩眼亮得發賊,“關家妹子,我找你還有件重要的事說,是關於令妹的。”
“何事?”關欣怡眼角餘光掃到俊臉越來越黑的江沐塵,感覺很好笑,縣太爺這是被土匪無視了嗎?
“我們換個地方說怎樣?”張暮不想在人來人往的地方與小美人幽會,他想換個安靜的地方,就他們兩個人才好呢!
“就在這裏說吧。”
“那好吧,我想說的是令妹差點嗝屁……不是,差點被折磨死時被人扔到木圍坡山底下企圖陷害我們!經過老子……經過我幾日的查探,終於查到是哪個孫子將人扔到我們山寨下了!說起來我們對令妹還有救命之恩,這可真是我與關妹妹你的緣份啊!”
張暮越說越高興,看向關欣怡的目光里喜愛之情簡直要溢出來。
關欣怡被這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正想說什麼時有人突然擋在她身前遮住了令她不適的目光,抬眼一看,原來是縣太爺。
“哪個不長眼的敢擋爺……咦?啊!縣、縣太爺?”張暮說到最後聲音幾乎是顫着的。
江沐塵以着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森冷聲音道:“你眼裏終於有本官的存在了?張暮張二當家!”
張暮汗都冒出來了,就顧着和心儀小美人說話了,哪裏看到她身旁站着誰呢?是誰不好偏偏是縣太爺!他娘的自己根本打不過這小白臉啊!
“關、關妹妹今日事出突然,我們改、改日再見,張哥哥先走了!”張暮說完撒腿就跑。
江沐塵留下句“關姑娘,本官先行一步”后便直追張暮而去,路過的百姓被兩人飛速而過的身影嚇得驚叫連連。
過了好一會兒,一直當化石的如意突然“哈哈”笑出聲:“太可笑了,那個張哥哥看到小姐后連縣太爺那麼大個人在旁邊都沒看見!”
“什麼張哥哥?他是小偷,還是土匪!”關欣怡向來對這類人沒好感,幾年來沒少收拾小偷劫匪,去年她還剿了個規模不大但壞事做盡的土匪窩!
“張哥……張土匪很可愛啊,奴婢就愛看他高高壯壯長得兇巴巴的男人在小姐面前靦腆的模樣!”如意覺得張暮不像壞人,對敢於向自家小姐表白的男人很有好感。
關欣怡沒好氣地白了自家傻丫頭一眼,任何對自己示好的男人她都說好,這是有多盼着自己嫁出去!
“張哥哥”的鬧劇就這麼過去了,關欣怡回了家。
等待第二堂開審前關大夫人總想來找麻煩,都被關欣怡以準備下次堂審為由打發走了,實在煩了就去慕容蓮那裏坐坐,許是有官府的人在查了,那些鬧着要賠償的人沒敢再出現。
三日很快過去,關欣怡再一次精神飽滿地在眾人的注目下走進縣衙大堂。
“威武!”第二次堂審開始了。
這次安家學乖了,請了個狀師來,此狀師三十多歲,姓牛,本縣人,頗具名氣。
此人上來就說關欣桐殺人,將殺人動機、現場物證等等都說了遍,還對關欣怡企圖將罪責引到安大小姐身上一事提出了不滿。
條理分明,有理有據,比門外漢安喬要有水準多了。
“大人,舍妹當時失蹤多日,被好心人送回來后其身體耗損極大,經大夫診看,她是受人虐待至此,對方將其餓至只剩一口氣時扔至木圍坡企圖令其自生自滅,蒼天有眼,木圍坡的人並沒如害人者的意害死舍妹,反到喂其稀飯和葯救活了她!民女請求通傳相關人證上堂!”關欣怡不和牛狀師就原話題辯論,她直接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令牛狀師想反駁但無從下口。
“傳!”江沐塵准了。
不一會兒,五花大綁的張暮在衙差的監視下一蹦一跳地來到堂上。
身為嫌疑人的關欣桐只是雙手被銬住,而相關人證則是自由來去不會被綁。
但此時的張暮則不然,他以着人證的身份非常光榮地不但雙手被銬住,因他武力值過高,為防其傷人或逃跑,連雙腿都被繩子綁住,他沒法走,衙差又不會好心地抬他上堂,是以只能以着龐大身軀“砰砰砰”地蹦上堂,引得觀審群眾竊笑不已。
張暮一上來,眼睛就粘在關欣怡身上不會轉了,傻笑着打招呼:“關妹妹我們又見面了。”
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人證之一,關欣怡很客氣地對其點了點頭。
關妹妹真是太好看了!張暮越看越覺得她渾身上下無一不美,連他是幹什麼來的都給忘了。
江沐塵見狀俊臉慍怒,一拍驚堂木:“來人,將此人證眼睛蒙起來!”
正欣賞美人欣賞得正高興的張暮眼睛被衙差手腳麻利地給蒙上了,看不到美人,他氣得直嚷嚷:“大人憑什麼蒙我眼睛?”
“你樣貌過凶眼睛太賊,有擾亂堂上眾人思維之嫌,暫且蒙住你眼睛,待堂審結束自會給你解開。”江沐塵以幾乎可以稱之為和顏悅色的語氣說道。
什麼叫擾亂眾人思維?根本就是不想他看關妹妹!自己看關妹妹礙着這小白臉縣太爺什麼事了?管太寬!
咦,難道是這小白臉他……張暮突然湧起濃濃的危機感,他一向知道女人愛俏,老天保佑堂上正中坐着的那小子別對關妹妹起歪心思,不然的話,光憑“臉”這一條自己就已經輸得褲子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