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章 八千里路雲和月(八)

第二六九章 八千里路雲和月(八)

第二六九章八千里路雲和月(八)

自從元宵節那最後的狂歡過後,懶散的武朝人雖然還是很不情願,可終究還是從自家婆娘的肚皮上爬了起來,生活怎麼著也還得繼續不是?

雖然天氣依然還是零度以下,可販賣茶葉的、走鹽的、染布的,挑着擔子走街串巷的,甚至一隊隊遠行的馬幫已經開始穿街而過,林林總總,無不給這個全武朝最熱鬧和繁華的城市增添着一份熱鬧和喧囂。

然而,在這片如潺潺流水般的繁華熱鬧之下,今天的京城,辰時剛過,西城門的大門緩緩打開的那一剎那,一個恍如晴天霹靂的消息引爆了所有沒精打採的百姓。

“那是什麼?”

“好像是人頭,對,肯定是人頭…”

“天啊,西城的城門上掛了好多人頭…”

“誰幹的?不要命了,竟然將這些人頭都掛在了京城的城門上,這不是找死?這裏可是天子腳下…”

……

守在城門外等着開門進城的百姓在朦朧的晨光里,用着有幾分猜測,有幾分肯定,當然,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口氣開始談論這個驚人的事情。

看見一大堆的人頭搖曳在寒風裏,城門司的守將鄧世根打了個機靈,滿腦子濃濃的困意在這一瞬間全都沒了蹤影,也來不及管百姓們的議論,命人取了人頭,火急火燎的爬上一匹快馬,立刻就要進宮去稟報。

“鄧將軍,這裏有一份戰報!”

士兵在取下掛在城門上的人頭之時,還發現了一份印着火漆的戰報。

那姓鄧的將領接過戰報,忽然覺得有些燙手,心裏一陣冰涼,也沒敢打開,目光在那一堆人頭上掃過,暴怒道:“昨晚是誰值夜?竟然將前方的戰報給攔在了門外?

這個大罪,可別想老子給你們背,自己到城防司衙門去領死,馬邁批的,瞎了你們的狗眼,戰報也是能隨便攔的嗎?你們想死了,可不要連累本將軍…”

“鄧將軍,還請你為我們做主啊…”

人群里顫顫巍巍的走出來幾個大頭士兵,滿臉的委屈加無辜。

一個士兵站了出來,結結巴巴的說道:“昨夜寅時三刻左右,有兩個人騎着快馬而來,說是要進城,去兵部的…”

“蠢貨!”

鄧世根聽見這話,更是暴跳如雷:“人家要去兵部,爾等便打開城門讓他去就是了,莫不是沒給你們使銀子,便給人攔了下來?”

“不是不是…”

另外一個士兵忙做委屈狀:“將軍也別怪我等不開城門,實在是他們二人手裏沒有令牌又沒有信物,他們又說他們的領將姓陳,我等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正在外面打仗的領將有誰是姓陳的,這不符合規矩,不能開啊…”

……

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之所以會造成這種誤會,是因為前來送戰報的人沒有信物,才被攔下來的。

鄧世根這才怒火稍緩,只要問清楚緣由就好了,免得一會兒上面責問下來他沒有由頭分辨。

當下也不再細問,拿了戰報和一堆人頭便向城北那邊的九城兵馬司衙門而去。

這事兒可就鬧得大條了,西城門上莫名其妙的被人掛了好幾十個人頭,剛剛一炸了鍋,消息長了腿一般開始在京城裏不停的蔓延開來。

百姓們頓時全都在不可置信是誰敢這麼不要命了,皇城腳下,敢在京城的城門上掛人頭,這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了嗎?

那牛逼哄哄的,在城門上掛人頭的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被滿門抄斬,誅滅九族,說不定皇帝一怒,再給他來個暴屍三年,風成乾屍也說不定,看來又要有好戲看了…

然而正在大家議論紛紛之時,沒過半個時辰,北城那邊的九城兵馬司衙門又炸鍋了。

聽說九城兵馬司的督指揮使李億風這個點上還沒從小妾的肚皮上爬起來便被鄧世根衝進了九城兵馬司衙門,本來是要罵上幾句的,結果一看鄧世根帶來了滿地的人頭,頓時就怒了:“鄧世根,大早上你拿這麼多人頭來噁心老子是不是?我看你這西城的副指揮使是做得太清閑了…”

鄧世根一臉的苦色,忙將手裏的戰報呈上去,討好道:“大人啊,這事兒你得給我兜着點…

昨夜寅時三刻,前方呈來戰報,被手下那些個不長眼的東西給攔了下來,對方一氣之下將人頭掛城門上便不之去向了…

這戰報我也沒敢看,若是八百里加急的話,那這個禍事咱們九城兵馬司可就闖大了,所以也沒敢直接送到兵部去,這不是先來給大人您商量商量對策…”

是啊,中、東、西、南、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九城兵馬指揮司,這西城守城門的士兵也同屬於李億風的管轄,這事兒要是鬧大了,被皇上怪罪下來,李億風也脫不了干係。

“瑪邁批,這些個不長眼的狗東西,平時收點過路商人百姓的錢也就算了,你特么連戰報也敢攔,這不是給老子惹麻煩嗎…”

這樣一想,李億風也是眉頭大皺,正想拆開看看戰報里也得什麼內容,也好想個完全的對策。

熟料,戰報還沒打開,李億風的目光在那一堆人頭上掃過,眼睛一下就鼓成了銅鈴,硬是險些從眼眶裏掉了出來。

鄧世根被嚇了個半死:“大人,你,你是不是什麼隱疾犯了?”

“犯你大爺…”

李億風突然發飆,一腳將鄧世根踹了個四仰八叉,接着又掀翻了面前的案幾,哪裏還敢展開手裏的戰報,暴跳如雷道:“…鄧世根,你個狗/日的,惹的好事,今天要是老子李億風的烏紗帽沒了,你也別想好過…”

這一聲喊罷,李億風接着又沖外面喊了一嗓子:“來人,立刻,馬上去給老子九城兵馬司所有的副指揮使全部召集過來,半個時辰之內,誰要是敢不到場,後果自負…”

鄧世根被突然發飆的李億風嚇得面色鐵青,小聲問道:“大人,怎麼了?”

“怎麼了?”

李億風從人群堆里挑出來兩個人頭,憤憤道:“你特么的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這二人是誰?安陽州知府蔣吉和,參軍曾政綱!別告訴老子你不認識!”

嘶…

鄧世根是真怕了,大氣都不喘,馬德個巴子,是誰特么的吃了雄心豹子將一州知府和參軍的頭砍了掛城門上來啊,特么的你好耐不耐,報兵部就報兵部吧,怎麼又讓老子手下的兵給攔了下來。

九城兵馬司衙門炸鍋了,戰報誰也不敢看,一大群士兵飛叉叉的開始在城裏找另外八個副指揮使去衙門議事,看看怎麼樣才能完美的讓九城兵馬司從這個事情中摘乾淨。

鬧了半天,可是驚了好大一片百姓,一個緊急會議只不過草草的開了一刻鐘就快刀斬亂麻了。

沒辦法啊,這事兒耽擱不起啊,萬一是什麼八百里加急的緊急軍情呢,反正戰報大家也沒看,當做不知道,直接報兵部里去吧。

九城兵馬司這邊剛剛一散會,也不知道是誰的耳朵領,一個讓人驚掉下巴的小溪立時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裏傳開了:“安陽州知府,司理參軍被人砍了頭,頭顱還掛到了京城的城門上…”

“不是吧?又一個知府和司理參軍被砍了頭?這年味兒還沒過完呢,你開玩笑的吧?”

“這事兒能開玩笑嗎?大清早,西城門那邊,好多人都看見的呢,你們是沒看見,今天九城兵馬司的人全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都是讓這事兒給鬧的呢…”

“嘖嘖,知府看來也成了高危職業了,瑪德上一次蜀州的知府喬如咎被人砍頭,這才沒過幾個月時間呢,又有知府被人給砍了…”

“啊…你這麼說我才想起來了,聽說那砍了知府頭顱的陳平被發配去護送糧食了,咦…護送糧食,去元蒙國不正是要經過安陽州嗎?這事兒不會又是那陳平乾的吧?”

“不能吧?那陳平還殺知府和參軍殺上癮不成?走一路殺一路?”

“這事兒難說,沒準還真是他乾的,放別人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

……

反正百姓的腦洞是無限大的,抓住一個由頭便能無限的遐想下去,各種砍頭知府和司理參軍的故事被大家編纂出來,在坊間流傳,充滿了傳奇色彩。

然而,暫不說百姓們的議論,且說兵部,一大早上的,好不容易兵部尚書、兵部侍郎從宮裏的太監哪裏得知一向勤政的武明思身體不適,今日不上早朝,全都回家睡回籠覺去了。

留在兵部值班的也就四個庫部算是官職最高的了,九城兵馬司的將戰報一丟和人頭一丟,草草交代了幾句便見了鬼一般的溜沒了影兒。

幾個庫部將戰報一看,也無甚大事,不就是送糧的大軍滅了一個銅牛山的土匪嗎,這等小規模的戰爭,不用細報,直接草擬了一個摺子命人送到丞相府,例行慣例彙報一下就算完事兒了,至於皇上會不親自過問,那也得等親自過問再說了。

然而,直到申時三刻,都快要下班的時候,兵部的一位侍郎過來詢問:“今天有沒有什麼大事情?”

結果聽幾個庫部一彙報,隨意的撇了一眼那一堆還沒來得及處理掉的人頭,頓時也像李億風一樣,兵部也火燒了屁股了,又是一陣慌亂。

開什麼玩笑,五品的知府和從五品的司理參軍被砍頭,這事兒放到哪裏都不是小事兒。

兵部又炸鍋了,忙着開一個緊急會議,丫丫的,那傢伙,連躲在青樓里正和漂亮妹紙玩sm的兵部尚書都給緊急的叫了回來。

不過,兵部尚書畢竟是正三品的大員,深諳官場之道,聽一眾屬下彙報完了這件事情之後,他並沒有像李億風這種武官一樣六神無主,依然是老僧入定。

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大手一揮,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呵…人頭送刑部去,這事兒不歸咱們兵部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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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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