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 八千里路雲和月(六)
第二六七章八千里路雲和月(六)
關於這一場熱血沸騰的演說,其實算不上是臨場發揮,之前在榮州府的時候已經有過一次經驗,此次,只不過是改頭換面再進行一次罷了。
且不說被劉玉階有心暗算埋伏之事。
陳平看見銅牛山的一眾土匪被生擒之時,心下稍定,扭頭第一眼看去的,卻不是被人押解的一眾土匪,而是沉馬正坐在他身邊的周立興。
說句實話,這一次若不是有周立興在最為關鍵的時候提醒這一句,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陳平真誠的說道:“周大哥,謝了!”
周立興打了個哈哈,笑道:“哥哥就是痴長了你幾歲罷了,再加上我這人沒什麼特長,也就是對於帶兵打仗有些心德罷了,你我兄弟二人既已燃香結拜,又有哥哥我這條命都是二弟所救,二弟再這樣說下去,那就太過生分了…”
陳平正色,策馬走了兩步,那臉上毫不隱藏的可惜和遺憾表露無遺:“小人當道,朝廷暗無天日,周大哥這般才華,竟無大展宏圖的機會,可真是讓人嘆息,我陳平能和周大哥這等人傑結為兄弟,真是三生有幸…”
此話,陳平真是有心而發,這一路走來,對於排兵佈陣之事,無一不依靠周立興而為。
也正是因為這般,又加上剛才周立興在那般混亂的情況之下喝出一聲‘振軍心’的言詞,才讓陳平更加證實了這周立興確實有真才實學,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輩。
若是論大局觀和謀略,陳平自認為這個時代,能與之比肩的無非是朝堂之上的劉玉階和蜀州他見到的那位許傑,便再無人能與周立興比擬。
但是單論派兵佈陣和對戰場瞬息萬變局勢的掌控,恐怕無一人是周立興的對手,陳平真是由心的又在心裏大呼了一次:“真是撿到寶了”。
“大哥,這些人怎麼處置?全都砍了嗎…”
陳耀武嘴角還掛着鮮血,很明顯,還在為剛才不敵那絡腮鬍子而心有不甘。
陳平舉目看去,才發現剛才那個能將陳耀武都打得嘴角流血的絡腮鬍子大漢竟然已經被黃小虎生擒。
是的,若單單是論武藝而言,黃小虎這等能和武袖雅的貼身保鏢小蟾都打得不分勝負的高手,拿下這個絡腮鬍子大漢,並不在陳平的預料之外。
“哼…”
陳平冷笑一聲,策馬來到那已經被黃小虎扯脫臼了雙手的絡腮鬍子身旁,沉聲說道:“好大的膽子,你便是銅牛山的大當家?”
熟料,那男子雖然已經淪為階下囚,卻沒有一點階下囚的覺悟,呸了一口唾沫,朗聲說道:“正是爺爺,怎樣?今日我曹熊落到你手裏,算是認栽,三刀六洞,任憑你招呼便是,只要爺爺不死,來日定取你狗頭…”
說來這曹雄也是一方人傑,能憑地拉起這三百多號人的寨子不說,若單單論武藝,五十招之內便能將陳耀武逼退,也不是泛泛之輩。
“你不服氣?”
陳平冷笑,環視着曹雄:“敢打皇上這批糧食的主意,你可知道後果?”
“哈哈…”
熟料,那曹熊不僅不怕,反而哈哈一笑,大聲說道:“你有啥好驕傲的,你五萬人對我銅牛山三百人,不論說到哪裏去,我曹熊今日也不算敗,想要我曹熊稱臣,就憑你這娃子,還嫩了點…”
說真的,曹熊這話,沒有半點虛言,陳平用五萬人的隊伍碾壓銅牛山着三百人,無論說到哪裏去,陳平都沒有驕傲的資本。
當然,換句話來說,曹熊能力敵陳耀武,又逼得陳平站在矮山演講,也算是難得的猛將,陳平沒有當場將他殺了,曹熊便猜測陳平這是安了收編他的心思。
其實,也不怪曹熊這般想來,如他這般的武藝,放到遊俠兒的江湖之上,也算是三流的水平,可敵百人,無論是誰,若真能得到他的效力,也算多了一員先鋒大將。
“哼…贏就是贏,你在此處佔山為王多年,難道還不知道成王敗寇的道理?”
熟料,陳平並沒有按照詔安的套路來,冷笑說道:“你還真看得起你自己,來人,給本將軍將這廝砍了…”
曹熊語結,見陳平二話不說便要砍頭,心裏是真的慌了,顧不得傲嬌,忙道:“將軍,你若得曹謀人效力,不僅我這身後三百兄弟能盡心儘力,還可直入元蒙國,還請饒我一命…”
“哼…饒你?”
陳平的目光掃視在遠方那一片已經殞命的余厚德親兵屍體上,聲色不改道:“今日若是饒了你,我陳平還如何面對死去的弟兄,黃小虎,還愣着作甚?”
刷…
黃小虎利刀出竅。
陳平這一聲喊來,他高高揚起大刀,手氣刀落,輟的一聲,便見曹熊那滿是絡腮鬍子的頭顱已經飛躍而起,高高的血柱噴涌而起,飛躍而起的人頭,臉上還帶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嚇得他身後被生擒的三百多個土匪,連一聲大氣都不敢喘。
“哼…要降早降,本將軍這裏沒有後悔葯可以吃…”
陳平策馬走來幾步,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曹熊頭顱揚在手裏,威武不可一世,沖正面的三百土匪朗聲說道:“我不管爾等服不服我,我只想說,跟着我陳平混,我還爾等一個清白出身,可建功立業,可封妻蔭子,接下來的日子裏,誰要是心生異心,便如此人…”
本就是土匪,陳平本就沒打算要多說什麼將這些人感化。
隨即命令人將在這場戰鬥中死去的人挖坑埋葬,陳平便命令要繼續前行。
不料,剛剛走出幾步,周立興便策馬來到耳邊,有些玩味兒的說道:“二弟,不急這一時,我猜後面伏擊咱們軍隊的人,必然是安陽州城防軍不可?”
“哦?”
陳平楞了一下,心念斗轉之間,也立刻明白了周立興為什麼會這樣說。
原因無他,這個地界之內,能憑空多出來好幾千的兵馬,必然是州府的城防軍不可。
城防軍能不幹正事兒,跑這裏來,這事兒還用猜嗎?陳平想都不用想,這事兒肯定是劉玉階所為不可。
心裏冷冷一笑,說道:
“周大哥,那依你之見,咱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周立興本是名將,既然給陳平這樣說,心裏自然是早已經有了算計,回頭看了看此刻正打鬥得喊聲震天的那個夾谷,自信滿滿道:“調三百人先去將銅牛山的財務清繳,然後剩下的人再在這裏擺下口袋陣,等那伏擊咱們的幾千州府城防兵來自投羅網…”
“自投羅網?”
陳平不解:“咱們不去包圍他們?反而在這裏守株待兔?他們要是不來呢?”
說句實話,對於周立興這樣的安排,陳平心裏還是有些擔憂。
“哈哈…”
熟料,周立興笑了一下,繼續自信的說道:“二弟,何必自欺欺人,咱們換句話來說,你我若是是埋伏的軍隊,滅了咱們護送糧食的隊伍之後,你難道會讓人糧隊遠去?恐怕是豬也不會做這樣的買賣吧,二弟放心,咱們做好埋伏,就等着那銅牛山的伏兵過來便罷…”
聽周立興這樣說,陳平立時又在心裏給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都是帶兵的,差距可真不是一二般的大。
說句實話,要不是周立興這樣說,就按他陳平小心謹慎的性格,這個時候肯定會帶兵反包圍回去,可是周立興卻要他在這裏佈陣,等着敵人來自投羅網,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兩人剛剛商議出結果,人群中一個擠得滿頭大汗的士兵終於是湊到了陳平跟前,焦急的說道:“將軍,快快快,快派兵去救羅大人啊,你要不去救羅大人,羅大人就完了…”
“完了?”
陳平一聽這話,心裏都快笑瘋了,不過嘴角上卻浮現了一絲冷笑,沖那士兵呵斥道:“調兵?三千軍隊不全都讓羅大人調去保護他了嗎?我這裏一兵都沒有?”
噗…
那士兵急得跺腳,指了指還拿着橫刀的民夫,忽而又意識到了什麼,卻無可辯駁,自言自語的說道:“將軍,你要不去救羅大人,他就要死了啊…”
“死就死唄!羅大人國捐軀,本將軍定會為他報一個烈士…”
“將軍?求你救救羅大人!”
“對不起,兵都被羅大人調去保護他自己了,本將軍這裏無兵可調…來人,擺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