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登山
奴天所在的這座大山之所以被稱為“天步山”，就是取“天步艱難”之意，寓意修行的艱難。而在這個天步山上，就是聞名天下的“浩然書院”，這世間最大的修行地之一。每隔五年，浩然書院就會招收一次學子，只要有各地學府的推薦書，就可以得到進入浩然書院的機會。但這一切都不是輕易就可以得到的，即使擁有了推薦書還是要完成登山，通過有“天梯”之稱的萬步階梯，才會真正成為書院的學子。只是登上天步山可是非常艱險的，除了路途崎嶇，難於攀爬外，還會隨時都有可能成為山中妖魔的食物，所以每一次登山都會有大部分登山者放棄或者在半路喪命……
而在天步山下的“龍門城”，則是每一次登山的起點，所以每隔五年的九月這裏都聚集了無數希望入讀書院的准學子，把這個小山城塞的水泄不通，為未來的一個月做好準備。由九月初開始，直到九月的最後一天，這一個月內能夠登上學步山並通過天梯的學子，均可以進入浩然書院，成為這座天下聞名的學府中的一員。無數聰明的商家也嗅到了這巨大的商機，於是紛紛趕到這個偏遠地方，令到這個原本荒涼的小山城變得越來越繁榮昌盛，甚至於成為天下最出名的城鎮之一。
當九月的第一縷神光照射到大地之上時，一條如同長蛇般的隊伍從龍門城中出發，慢慢地向著學步山前進。如果你有心留意的話，就會發現這長長的隊伍組成非常混雜。有的是盔明甲亮的士兵隊伍，護衛着兩三架豪華馬車（也有妖獸拉的豪華車），威風凜凜地向著山上開去；有的是商團模樣，僱用大量的護衛，拖着大批大批的貨物，也不知他們的目的是做生意還是登山求道；有的側是輕車簡從，只帶了三兩個護衛，彷彿是登山遊玩一般……
當奴老漢兩爺孫趕到龍門城的時候，登山的隊伍早已經出發了半天。一老一小兩爺孫在觀望了一會兒后也混雜在人流之中向著天步山的山頂進發。天步山雖然是浩然書院的道場，但山上還是妖獸遍佈，每一次登山都有無數的登山者喪命，所以絕大部人都會選擇八月份開始集結，然後一起在九月第一天結伴而行，以減低登山的危險性。奴天兩爺孫都是毫無武力在身，當然不會愚蠢到獨自上路，因此也跟着大部隊一起上山。
“小天，一定要跟緊隊伍，就算是走散了也要跟着大夥，不然很危險的……知道嗎？”奴老漢關心地提醒道。
“爺爺您放心，這個我懂的！”奴天認真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今年的人是怎麼了，他們以為登山是什麼？居然連老人和小孩都敢走來湊熱鬧！”就在這時一個讓人不快的聲音傳了過來。
奴天順着聲音去，原來是附近隊伍內的一個護衛在嘲諷他們兩爺孫。看到那護衛旁邊的眾人也一起笑起來，把他們兩人當做白痴般看待，不由冷冰冰地哼了一聲。
“不要管他們！”奴老漢感受到孫兒的不滿，連忙低聲地勸了一句。
奴天當然不會理會這些無聊的傢伙，他的心智可不是普通十一、二歲的小孩，怎麼會在意幾句閑話呢？不過奴天還是略略看了那幾人一眼，並把他們的模樣記在了心可能的話準備以後報復一下這幾個混蛋。
這支登山的龐大部隊已經在崎嶇的山路中徘徊了三天，那傳說中的天梯卻始終沒有出現眾人面前，面對着不知什麼時候才是盡頭的山路，這時就連那坐在馬車裏的大老爺們也開始受不了，紛紛開口抱怨起來！而在隊伍中的奴天兩人，頂着酷熱無比的驕陽，那汗水早就濕透了全身，艱難地跟着隊伍慢慢地前進。這時候他們兩人早已經被原來的隊伍拋離，遠遠落後在後面，而現在身邊的隊伍都是從後面趕上來的。奴天曾經懷疑自己兩人會不會被拋離大部隊，但經過這幾天，身後的人流長龍還是長得看不到尾巴，讓他開始覺得自己有點杞人憂天了。
“爺爺，我們休息一會吧？”奴天看着腳步開始有點不穩的奴老漢，不由得擔心地勸說道。
“不行！我們走得已經很慢，再休息的話恐怕就會被大夥拋下。我們沒有絲毫自保能力，失去大夥的掩護，很快就會成為妖魔的口食——所以還不能休息！”奴老漢輕輕搖了搖頭，拉着奴天繼續向前走去。
奴天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爺爺的性格在人前溫順且顯得懦弱，但自己的事他卻變極有主見，不會容許自己胡來。看了一眼天上火辣辣的太陽，奴天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在腰間摸出了一個葫蘆，輕輕搖了一下確定裏面有水后，就遞給了奴老漢。奴老漢順手接過水葫蘆，大口大口地喝了兩口，然後不舍地遞迴給奴天。而奴天拿回水葫蘆，象徵式地喝了一口后，就再次把其封好重新掛在了腰間。
“水不多了！”奴天心中想道：“要找個機會弄點水與食物回來，不然爺爺堅持不下去的！”
奴天兩爺孫出門的時候，已經把家裏所有的東西都帶在了身上──除了能堅持幾天的糧食與水，幾件破衣服外，就只剩下一兩三錢銀子了！奴天的體質非常強壯，自問不吃東西也能堅持好幾天。再加上他們兩爺孫是在長年在山林里生活的人，總能在樹木草叢間找到一些野果小蟲來充饑，倒也不怕餓着。但要命的是頭上的太陽，無論喝多少的水，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化為汗水流出來。看着爺爺在烈日的狼狽模樣，奴天不由得一陣的心痛。
“都接近秋尾巴了，怎麼這太陽還這麼的凶呢？”奴天不解地低語道。
“不是還有點錢嗎？拿來讓我去跟劉老爺的隊伍換點食物和水吧！”奴老漢也明顯知道自己兩人的處境，無奈地低聲說道：“這個劉老爺品性不錯，應該可以換一點給我們的！”
奴天心裏苦笑了一下，他很清楚在這個時候原本就不多的一兩三錢銀子根本不值什麼錢，肯定換不回來多少糧食。但他還是沒有阻止爺爺前去換糧食，畢竟在這個時候銀子這東西已經失去了它原有的價值，無論能換回來多少糧食都比銀子本身有意義得多。當然奴天也沒有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那個劉老爺的善心之上，他一直用心地觀察着那些傭兵與附近的環境，希望能發現水源與野果之類的線索。
“根據樹木野草的生長狀態，這附近應該有一個水源；不過這兩天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監視着我們，如果感覺沒錯的話，恐怕就是那些所謂的妖魔了！如果離開隊伍前去取水的話，極有可能會成為那畜生的獵物……”奴天雖然沒有見過妖魔，但他的超強感覺卻清晰地警告着他，這附近有着不止一隻那樣的怪物靜靜地等待着，所以奴天不禁左右為難起來，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決斷。
就在奴天想不出辦法的時候，奴老漢卻滿臉春風地走了回來。他遠遠看到奴天就搖了一下手中的食物袋子，明顯是在劉老爺那裏成功換到了糧食。但奴天看到爺爺得意忘形的樣子，不由得擔心地向四周張望一下，果然發現有幾個不善的目光投射了過來。奴天迅速地迎了上去，接過爺爺手中的糧食袋子打開一看，頓時無奈地苦笑起來。袋子裏只有十幾個大餅與一些粗糧，在山下時這些東西絕對不超過二十個銅錢，不過現在卻花去了兩爺孫所有的積蓄！這個所謂的劉老爺是龍門城附近的一個土財主，奴天爺倆到城裏趕集的時候曾跟這傢伙見過一兩回，沒有想到這時會在這裏重新遇上。雖然奴天對這個劉老爺的印象也是挺不錯的，但像這種非常時期，奴天並不覺得這個劉老爺會那麼好心幫助他們。但看到自己兩爺孫辛辛苦苦掙到血汗錢只是換來了這麼一丁點東西，他的臉也不由得黑起了臉來。不過這時生氣也是於事無補的，奴天努力地壓下心中的怒氣，開始迅速地思考着眼前的情形。
“爺爺，水葫蘆裝滿了沒有？我好渴呀！”奴天毫無掩飾地把食物袋裏的東西全倒在地上，隨手拿起一個大餅狼吞虎咽起來，同時又奪過奴老漢腰間的水葫蘆大口地喝起水來。
“劉老爺果然是個好人，不但換給了我們食物，還多送了我們一個水袋！”奴老漢在腰間解下一個半舊的水袋在孫子面前揚了一揚，臉上儘是感激地神色。
“咳、咳……”聽爺爺這麼一說，就算奴天自認定力過人，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本領，也不禁被嗆的差點背過了氣。這些錢銀在山下足夠他兩人用上一年有餘，現在只換回來兩三天的糧食，居然還會認為對方是個好人，奴天一時之間實在是對爺爺佩服得五體投地呀！
“慢點吃，這幾天真是委屈你了！”奴老漢看到孫子這麼狼狽的樣子，連忙用手輕拍着奴天的後背，幫他順起氣來。這時的奴老漢還以為奴天是餓壞了，全然沒有了平時那副從容不迫的模樣，不由得更加擔心起來！
在爺爺地一輪拍打之下，奴天好不容易順過了氣來，然後無奈地開始收拾地上的食物，並不時偷偷打量了一下四邊，發現原本熾熱的目光少了不少，剩下地幾個都是些衣着殘舊的傢伙，看來也是餓怕了窮苦人，不然是不會對這十幾個破大餅起貪婪之心的。看到四周的敵意減少，奴天在心中才輕輕鬆了一口氣，雖然還有幾個貪心鬼，但這些人都是些有賊心沒賊膽的傢伙，只要自己小心一點，不要離開大部隊，過了一兩天後也就沒有人會再打他們兩爺孫的主意了！
隊伍繼續前行着，奴天兩爺孫也很快就再次融入到隊伍里，成為了毫不起眼地登山者中的一員。在炎熱的天氣下，所有人都幾乎失去了閑談興緻，只是默默地行進着，除了那雜亂的腳步聲與喘氣聲外，就只有偶然才會聽到有人低聲地交談。終於在折磨了這些可憐人們一整天後，那熱情地太陽公公終於收斂它的光輝慢慢地西沉下去。望着那漸漸落下的烈日，眾人地心中不由得都鬆了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難得地笑容──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啊！”但就在眾人的心神剛剛放鬆下來的時候，一聲凄厲地慘叫聲把幾乎變得木然的人們驚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