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風雲
鵝毛大雪呼呼的下着好似永遠也不能得知它什麼時候能停下來。北風吹得厲害，在這寒冷的天氣里，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影。城門外，送別了冷輕言他們，白墨風就一直佇立在雪景中，一動不動，就像是被定住了，任憑身上的積雪越來越多。
那日，他問冷輕言是不是女人，冷輕言沒有說話，但他已經知道了冷輕言的回答。只是不曾想過，讓自己動心的女子竟然會這麼快離去。
一惜別，難再見。在相見時，不知是否河東河西！
再也感受不到空氣中有關冷輕言的任何氣息，一直過了好久白墨風才沉沉吐出一口氣來，轉身，將自己蕭條的身影與那潔白的雪融合，轉瞬化作一抹孤寂回到將軍府。
門外寒雪飄飄，門內其樂融融。白墨風回家的時候，將軍府的人一改先前的冷漠，倒是直接把他帶到正廳，說是將軍吩咐要一起吃飯。
如今中午，吃飯的時間卻實到了，只是平日他都是在自己院子裏吃的，如今怎麼會……
還未進到大廳，就聽見裏面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一聽這聲音便分辨出來是白將軍。
“哈哈哈哈，青雲你真是好本事啊，以後在皇上身邊可要好好表現才行。”
顧靈頭七還沒過，將軍府卻早已卸下了白綢。畢竟是個沒過門的媳婦，他們能為顧靈發喪也便是盡情盡義了。
只不過，不知是白箋無情還是白將軍無意，竟然不讓顧靈入祖籍，說是還沒有過門。而且，據白墨風所知，這幾日白箋好似經常出入青樓等地，不像是因傷心而放縱，反而像是消遣。
他身為大哥，教訓一下自己的弟弟理所當然，奈何，他在將軍府的地位連只狗都不如。
走大大廳，喊了聲“爹”，白將軍象徵性的應下，隨後在白墨蓮的幫助下坐下來，靜靜聽着他們的談話內容。
“哥外面天這麼冷，你出去幹什麼？”說這話時，白墨蓮不由得有些惱怒。白墨風的身子骨弱，又加上之前受了傷，這要是在着涼了，那他的身子怎麼能吃得消？
聽出白墨蓮語氣里的埋怨，白墨風抿嘴輕笑，面上露出一絲溫和，“今日冷輕言他們要走，我去送別來。”
想起冷輕言，就仿如拿起一根針刺穿他的心。這個冬季隨着這場雪來臨，他的心痛由這場雪開始。
不過，來年花開，是否能等到春天來，白墨風期望着。
“冷輕言他們已經走了！”聽說冷輕言已經走了，白墨蓮很是吃驚，隨後又埋怨起來，“哥你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這樣我也可以去送別啊！”
“有青雲在，你眼睛裏還有別的男人嗎？”不禁打趣起白墨蓮來，明明他心情挺糟糕的，但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也只有這樣做了。
話落，白墨蓮不由得紅了臉頰，語氣多了份嬌羞。“哥你胡說什麼呢！”
聽罷，白墨風只是笑，也不再多說什麼。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柳青雲是跟白笑歌他們一起的，如今白笑歌要走他怎麼一點表示也沒有呢？
他知道柳青雲進宮做了皇上身邊的貼身侍衛，但……
想來這飯桌也沒有他說話的地位，白墨風也就不再說話，只是吃飯。卻聽見他爹在說：“伴君如伴虎，雖然皇上現在器重你，看重你，但你要知道，你一旦犯了什麼錯誤這些好感頃刻就會消失不見，到那時，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聽這話，柳青雲就心知肚明。不就是出了事情只能靠自己嗎！如今亂世，果真是一個人人自保的年代。
“我知道，白將軍你放心，我會謹記這些教誨的。”
白將軍會心一笑，又看向一旁臉色泛紅，低頭不語只顧悶悶吃飯的白墨蓮，抿嘴一笑，若有所思的說：“墨蓮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吧！”
被點到名字，白墨蓮猛地抬起頭來，一臉驚訝的看向白將軍，在把他的話反覆理解透徹后，臉色更加紅潤，“我……我還小呢，我還想在爹身邊多待幾年呢！”
“哦，那你與青雲的婚事看來要很久才能辦了。”
“什麼！”
“什麼？”
兩個人的驚訝幾乎是一模一樣，聽到白將軍這樣說，白墨蓮的驚訝明顯是興奮中帶着嬌羞，至於柳青雲就是驚訝，純粹的驚訝。
白將軍看了兩人一眼，隨後笑道：“我知道你們情投意合，很合得來。想着墨蓮的年紀也不小了，總該要嫁人的。而且我已經找師傅算過了，說是一月後正好有個好日子。”
柳青雲沒想到這件事情會來的這麼快，他還什麼都沒有準備好就要娶妻，這對他來說無外乎是一種打擊。
楊欣跟白笑歌走了，他已經很失望，如今又要娶白墨蓮，他是真的渾身不自在。白墨蓮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手中的一枚棋子，哪有下棋人要娶棋子的。
況且，他在皇宮裏已經是遊刃有餘，脫離了將軍府本來是計日而待，誰料竟然會有這麼一茬。
現在正是他事業的上升期，依靠將軍府提升自己的地位已經是關鍵時刻，如果這個時候他不娶白墨蓮的話……
看着白墨蓮低頭擺弄着自己的裙擺，柳青雲會心笑笑，自眼底深處流露出一股幽深的黑暗，但轉瞬即逝。
隨後，握起白墨蓮的手，十指緊扣，“那在這裏青雲就先謝過……爹了。”
話落，白墨蓮似是埋怨的抬眸瞥了眼柳青雲，又嬌羞的低下頭來一句話也不說。饒是再強悍的女生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也終會變成繞指柔的。
“哈哈哈哈！”
自始至終，白墨風始終沒有插話的分，不過白墨蓮能找到自己的心中所屬白墨風也是很高興。
人這一生短暫，若能與自己所愛之人長相廝守定是一份幸福。
吃過午飯，白墨風回了自己院子。一回院子，白墨風便執起筆來，將由心看到過的景象一一畫出。
本來，還想讓冷輕言看看他的畫冊，如今想來倒是沒什麼機會了。
雪景中，有那麼一點模糊的背影被白墨風緩緩勾勒這，但卻始終看不見那人是何模樣。
白墨風不能畫人物，因為他只有感覺到死亡氣息的時候才能將這個人影完全畫出，所以這也是他不知道冷輕言是什麼樣子，也畫不出冷輕言的原因。
不過，他倒是希望自己今生永遠也畫不出冷輕言的模樣。
雪落紛紛，京城風景美如畫。沉積在一片白雪裏，淹沒了喧囂跟鮮血，就好似一個嶄新的從未被人踩過的世界。
透過厚重的宮門，一層層掩開的是被雪掩蓋住的宮燈。順着金鑾殿而下，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然而，就在這一臉雪白中，有那一抹黑影迎風而站，伸手觸摸着雪的柔軟，臉上盪開的是前所未有的微笑。
雪，很久不見的雪，她一直懷念的雪。
“神女，皇后請您到宮裏喝杯茶。”
正當千愁沉浸在雪中無可自拔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謙卑的喊聲。隨後轉身看去，見皇後身邊的小丫鬟畢恭畢敬的站着。
請她去喝茶？這皇后最近的殷勤倒是獻的有些過分啊！
“咳咳咳，我身子不舒服，便不去了。”話落，轉身就走。
看着那離去的背影，小丫鬟啐出一口唾沫，臉上的表情極為憤怒。真當自己是神女了嗎？擺這麼大的架子。
看不慣千愁的態度，小丫鬟氣沖沖的回宮對千愁拒絕皇后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最後皇后還是那副不變的神色，母儀天下。
“神女也太不給皇後面子了，您可是皇后啊，她頂多就是一個神女，神氣什麼。”
看不慣神女的小丫鬟憤憤不平的說著，語氣里全是憤怒。
皇后溫和的笑笑，不以為然的品着熱茶，握住茶杯的手卻越來越緊。
在這皇宮裏，除了皇上還沒有那個人敢不把她放在眼裏。如今那個神女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拒絕她！看來不給她點顏色看看她是不能擺清自己的身份了。
“她畢竟是神女，是能助皇上守住江山的女人，皇上對她寵愛有加這是一定的。她拒絕本宮想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斷不能在她背後嚼舌頭跟。”
話里，不免多些責備。
那小丫鬟撇撇嘴巴，低下頭來認錯。“奴婢知錯，奴婢下次不敢了。”
隨後，又見皇後起身要往外走，趕緊拿過那件狐狸毛披風給她蓋上，又撐了傘，招來許多隨從。
“皇后這是要去皇上哪？”
皇后擺擺手，吩咐道：“去神女宮。”她到要看看這神女到底張狂到了什麼地步。
說來，自從千愁閣被燒她還沒有再去過神女宮見她一面，如今天寒地凍她上門送溫暖也是理所當然，自然不怕什麼流言蜚語。
“娘娘去那裏幹什麼？”
小丫鬟不明白，那個千愁可是將皇后拒之千里的人，如今皇后怎麼反倒登門拜訪。這樣豈不是太降低了身份。
皇后看了那小丫鬟一眼，一看便了解她的那些小心思，隨後笑笑，“如今天寒地凍，又加上大雪紛紛，神女日夜為我楚國盡心儘力，身為國母我怎麼能不去看看。皇上整日操勞，疏忽了神女，我便要代替皇上去看看。”
話落，就見到那宮門出走來一明黃色的身影，在這大雪紛紛的日子裏，那副威嚴感如狂風撲面，驚的人雙膝一軟。
“奴婢拜見皇上！”
“臣妾參見皇上！”
“都起來吧！”楚雲南剛吃過午飯便直接來了神女閣這邊，聽專門負責神女起居的人來報，說是神女特別喜歡雪，因此楚雲南專門抽出時間來想跟千愁一起賞雪，誰料碰上了皇后。
“你來這裏做什麼？”
皇后欠欠身子，道：“神女每天為楚國盡心儘力，想來身子肯定吃不消。又逢今日大雪紛紛，天氣冷的厲害。臣妾便想來看看神女，想着如果她有什麼需要也好滿足。”
楚雲南會心笑笑，很是滿意。“也難得你有這份心，一起進來吧。”
“謝皇上。”
皇后儘管面露微笑，心裏卻十分不爽。沒想到在楚雲南心裏，神女的地位果真要比她高很多。
看着神女閣三個字，皇后緊攥雙拳，隨後慢慢走進去。她就不信如果神女犯了什麼錯誤，皇上會將她一寵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