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家裏的三個人揮揮衣袖，沒有一點留戀，出去玩了。
徐然站在玄關，看着空蕩蕩的客廳。他們居然真的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裏了。
路之恆在她的背後，接過她肩上的帆布包。“走吧，送你去書吧。”
家裏好冷清啊。聽不見平時恨不得立刻甩着身後的聲音，還是很懷念的。
“晚飯我會送過來。”路之恆把徐然的包背上，“不要叫外賣。”
“大哥回家燒飯嗎？這太麻煩了。”徐然垂下頭，找自己的靴子。
“沒什麼，反正我也要吃的。”路之恆回頭看看跟在後面的徐然。“想吃點什麼？”
“肉。”話說倒是很久沒有吃大哥燒的飯菜了。徐然舔舔嘴唇，“我想吃紅燒肉。”
“好。”路之恆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悄悄彎起嘴角。他喜歡徐然這樣和他說話。隨便，卻透着親昵。
林思雅知道了徐家人的安排，連聲稱讚，“還是徐爺爺老奸巨猾啊。”
吳天一嗤笑她，“是老謀深算吧。你這麼說徐爺爺，被他知道了會滅了你的，老婆。”
“現在就我們兩個，徐爺爺怎麼會知道呢。”林思雅的肚子很大了。她伸了手，幫吳天一系領帶。
吳天一摸摸林思雅的肚子，“老婆，乖乖在家裏，不要去找然然聊天，明白？”
“知道知道。真是啰嗦。”林思雅一使勁，抽緊領帶結。
吳天一大叫，“喂喂，你……你想幹嘛。咳咳咳。”
“啊呀，失手失手。”林思雅趕緊安撫她老公，“沒事吧沒事吧。”
吳天一接過領帶，“我自己整理吧。”
“你說，然然知道家裏人的心思嗎？”林思雅把大衣拿在手上。
“我看，不見得知道。”吳天一轉過身，“反正現在有那麼好的機會放在路之恆面前，看他抓不抓的住。”
“你提醒提醒路大哥。”林思雅去客廳茶几上找手機，“我來敲敲那個徐木魚。”
吳天一聽到老婆叫徐然為木魚，笑到半死，“很形象啊，真是很像一個不敲不響的木魚。”
林思雅得意洋洋地劃開手機，“開玩笑，我和她多少年朋友做下來了。把她看得透透的。”
徐然剛到書吧。
“然然啊。”林思雅的聲音一直是乾脆明快的，結婚生孩子后，越發的柔美。“在書吧嗎？”
“是啊，剛到。你來嗎?”徐然把手機夾在耳邊，“中午我們吃牛肉麵吧。”
林思雅咽下口水，“牛肉麵太油了。中午阿姨準備了營養餐。做好了給你送過去。”
“又要吃營養餐啊。我不吃，今天你不要送了。”徐然的中飯一直是和林思雅一起吃的，一到吃飯時間，兩個吃貨就到處尋找美食。自從林思雅懷孕后，外面的東西不許吃了，吳天一找了個阿姨專門做營養餐，捎帶着徐然也吃得很健康。
“然然，你不講義氣。是不是朋友啊。是，就陪我一起吃！”這麼健康的食物，怎麼可以獨自享用呢。
“好吧好吧。”徐然覺得就是方便麵也比那個什麼營養餐好吃。不過，林思雅是她的死黨哦，算了算了，就陪陪她吧。
“然然啊，今天路大哥送你來的嗎？”
“是啊。他晚上還要送晚飯過來。”
“他自己燒好了過來啊？”
“嗯。你說是不是太麻煩大哥了。”
“是挺麻煩的。路大哥下了班，還要回家做飯，再給你送過來。晚上還要送你回去。”林思雅開始挖坑。“實在是太辛苦了。你晚上一個人在家，他肯定也不放心的。”
“也是。那，讓他住在我家。對，這樣他也不要趕來趕去的。”徐然覺得自己出了個好主意，跳起來，手機啪嗒掉在地上。
“然然，怎麼啦。”林思雅嚇了一跳。
“沒什麼，手機掉在地上了，還好沒有摔壞掉。”
“你家離書吧遠。還是住到路大哥那裏，要近很多的。”林思雅小心地提議。路之航的事情過後，徐然再也沒有去過路家。她不願意去，路之恆也不強求。
電話靜穆了一會，林思雅後悔自己太心急了。
“也好的。這樣大哥方便些。”聽起來，徐然的情緒還算平靜。
“就是啊！”林思雅鬆一口氣，“那麼，就這樣定了吧。”
快元旦了。住宅小區里來來去去的阿姨婆婆們，都拎着大大的環保袋，沉甸甸的裝滿了食材。認識的，見了面就抱怨着累死了，但每天還是樂此不疲。
徐然望着門外的明媚陽光，心裏卻慢慢涼下來。
路家，真的是很久沒有去了。
心裏的抗拒到底是從何而起呢？路之恆眼中的情愫，她可以視而不見。但這麼長時間了，說心裏一點沒有留下痕迹，連她自己也不相信。家裏三個老的突然跑到外面去玩，他們打的算盤，徐然不是一點不明白。可是，她真的能夠還和從前一樣嗎？
路之恆帶着裝了餐盒的保溫袋，剛下車，就透過書吧的玻璃大門，看見徐然獃獃地坐在吧枱後面。還書的人喚了幾聲，也沒有反應，就拿了書敲敲吧枱。“老闆啊，發什麼呆呢？”
“哦，哦哦哦。”徐然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闆，過兩天跨年，書吧有啥活動?”還書的人是老主顧了。
“跨年？”徐然一愣，“沒有想過。”
“老闆啊，你做生意要認真點。這樣子怎麼掙錢啊。”老主顧似乎比徐然還要着急書吧的盈虧問題。
徐然把還回來的書收好，笑着搖搖頭，“跨年要和家裏人一起過的。書吧關門。”
書吧里一片嘆息。
“小姑娘不會削尖腦袋做生意啊。”
“人家聖誕節還要找個由頭，挖我們口袋裏的鈔票。你倒好的，有機會還不肯用。”
“看到隔壁美髮店了吧。”有人指着外面，“貼了好大的廣告，跨年大優惠。”
“我也看到了，十二點剪頭打對摺。”
“你會大半夜的出來剪頭髮嗎？”有人質疑。
“我是不會的。”
“我也不會，半夜三更地剪頭，也太滑稽了吧。”
徐然靜靜地微笑着。
路之恆推門進去。
“哦喲，送飯的來了。”
“我知道了，老闆為什麼跨年不做生意了。”
“為什麼啊？”
“要陪老公啊。”
“對啊。當然是老公比較重要。”有人做恍然大悟狀。
徐然臉紅了，站起身來，“那個，不是……”
“先讓老闆吃晚飯吧。”路之恆朝着圍在吧枱邊的人笑笑。
大家善意地起鬨。
“哦喲，愛的晚餐。好香啊。”
“老闆剛剛說跨年要和你一道過哦。”
“有新年禮物嗎？”
“有，當然有。”路之恆很少搭理不認識的人，今天居然正兒八經地回答。
“看來已經準備好了。是什麼啊？”
“戒指啦。你看老闆手上一個戒指都沒有。”
“一直都不戴戒指，我還以為老闆沒結婚的。”
“都不會細緻觀察。老闆一來在這裏開店，我就看出來了。”說這話的人很篤定地拍拍手，“天天風雨無阻地接送，除了是老公，還會是誰？”
大家都煞有其事的點着頭。
路之恆看着徐然越來越紅的臉龐，眼裏的笑意擋也擋不住地傾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