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人規矩
“殺人犯?”監獄長詫異的瞥過秋天那張看似年輕的臉,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揮揮手吩咐那幾個獄警,“你們忙去吧。”
“是,監獄長。”獄警們看着監獄長離去的背影,恭敬的臉上陡然多了絲獰笑,一棍子懟在秋天肚子上,“小兔崽子,走吧。”
秋天捂着肚子疼的皺起了眉頭,這次他選擇了沉默,再也不反抗,冷靜下來的秋天看着身邊高高的水泥牆和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守衛,徹底沒了逃跑的念頭,在崗哨林立的守衛下逃跑下場一個,死路一條。
默默的,秋天任由獄警推搡着往前走。
犯人入住監獄之前必須要進行體檢,所謂的體檢就是測一測血壓,量一量身高體重做做記錄什麼的,一個小時之後,秋天從體檢室出來,變化的只是一身的造型。
原本的齊耳短髮變得更短了,頭皮上剩下了不到一厘米長的頭髮,監獄的理髮師面無表情給秋天理了一個監獄通用的板寸頭,秋天原本身上穿着滿是血污的衣服也被換了下來,換成了藍白相間的囚服。
秋天頂着個禿腦袋,穿一身肥大寬鬆的衣服,抱着一個只裝着毛巾洗漱用具的塑料盆,捂着肚子一瘸一拐被兩個獄警推着往前走。
監獄牢房陰沉,濕漉漉的地面泛着令人作嘔的腐氣,秋天低着頭從一排鐵門前走過,每走過一扇門,那扇關滿了囚犯的牢門內總是飛出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冷冷的看着秋天。
“又來新人了。”
“哈哈,看着小子長得細皮嫩肉的,可以可以。”
“不知這小子被分到哪個籠子裏面嘍。”
秋天一直低着頭,眼神渙散,獃獃的聽着一聲聲刺耳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
黃海監獄關押着三四千名犯人,這些犯人大都是華東地區的罪犯,這些人形形**,什麼人都有,有的犯的事小關個三五年還能出去,有的罪孽深重有可能一輩子都要在這裏生活了,每個牢房裏都有一兩個被判無期徒刑的人,而那些對生活完全失去希望的人都是監獄新人的時候笑的最大聲的人。
“小子,到地方了。”獄警押着秋天走到一間黑色的鐵門前站好。
“咚咚咚...”鐵棍砸在鐵門上把鐵門砸的梆梆響,獄警打開牢房把秋天一把推進去,抬起一腳踹在秋天的后腰上,把他踹的打了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不等秋天站起身就聽獄警呵斥道:“9539,三區十號牢房,以後你就在這兒了,床頭上有監獄行為規範守則,給你三天,把守則上面的東西都給我牢牢記清楚,三天之後要是沒記住有你受的。”
獄警說完拿着警棍又使勁的往身後的鐵門猛地敲了幾下,其中一個獄警皺着眉頭不耐煩看着監獄裏十來雙神色不同的眼睛,喝道:“十號房的都給我聽好了,這小子新來的不是很安分,你們都給我看好他,出了事老子扒了你們的皮,聽到了沒?!”
“嘻嘻,知道了,劉警官。”監獄深處響起一陣陣嬉笑聲,秋天沒有抬頭,他被推到這滿是臭氣的牢房裏只覺着空氣壓抑的厲害,他想喘口氣,可一張口卻感覺整個肺都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劉警官嗯了聲滿意點了點頭,夾起警棍邁步走出了牢房,臨走之時,劉警官還不忘瞪樂秋天一眼,到現在劉警官還記得就因為這小子他們哥倆被監獄長罵了一頓,腳步一頓劉警官回過頭看向十號監獄,突然補充了一句,“這小子不是省油的燈,你們幾個替我管管他,讓他知道這裏誰說了算,懂嗎?”
“額...”監獄裏,大通鋪上跳下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眼睛一瞬間咕嚕嚕轉了好幾圈,他嘿嘿一笑討好似得對着劉警官說道:“劉警官,您放心,哥兒幾個知道怎麼做。”
“你們‘玩’吧,別鬧出大動靜來。”劉警官冷笑着看了一眼像是一塊木頭似得呆立在牢房門口的男人,然後轉身大步離去。
“啪嗒,啪嗒......”獄警皮鞋踩過地面,清脆的皮鞋聲越來越遠。
三區一整排牢房忽然安靜了下來,三秒鐘之後,吵吵嚷嚷的議論聲嗡嗡響起。
“你們猜這新來的菜鳥在猴子手裏能堅持多久?”
“哈哈哈,就他那小身板,我敢保證不用三分鐘他就得哭鼻子。”
“吳老鬼,我賭他三分鐘之內就撐不住哭鼻子,三根煙的,敢不敢打賭?”
“干你娘哦,老子不敢跟你賭?來,老子賭他一分鐘之內就哭的跟娘們兒似得,賭五根煙。”
“加我一個,我出五根煙。”
“我出三根!”
整個三區的牢房因為新犯人的到來而熱鬧起來,各種不同的嬉笑聲嘲笑聲響成一團,監獄裏最好的娛樂方式就是看着他們眼中的菜鳥被虐,菜鳥哭聲越大他們心裏就越爽,病態的心理,瘋狂的人。
十號牢房,整個三區最後一間牢房,也是在這條過道里光線最昏暗的一間牢房。
秋天站在牢房裏,孤零零像是一隻被丟棄的雛燕,四周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那麼的陌生也讓他那麼的厭惡,黑色牆壁如同地獄,他憋悶的胸口更是悶的厲害,但在這裏他卻喘不上一口大氣。
“小崽子,叫啥?”一個瘦如麻桿的男人一步三晃走到秋天跟前,抬起手來,當頭就是一巴掌敲在秋天那剛剃好沒幾分鐘的腦門子上,麻桿男人好奇的打量着這個新來的男人,只見他的皮膚呈古銅色,再看五官很是平常,最多算是清秀,屬於丟在人群中看了第一眼就絕不會再看第二眼的那一種人。
默默的忍了這一巴掌,秋天沒說話,自然也沒回答瘦小男人的問題。
“草,老子給你說話你聽不見是吧,聾?”麻桿跳起來又是一巴掌扇在了秋天的後腦勺上,秋天被打的眼冒金星,但依舊是咬着嘴一個字也不願意多說。
猴子哥嘿嘿一笑,露出一嘴的大黃牙,“嘿呦,稀奇了啊,咱們號來了個聾子,還tmd是個啞巴。”
“哈哈哈。”跟在猴子後面五六個人哄堂大笑,幾雙看着小菜鳥的眼睛中帶着的都是鄙視。
幾個人傻子一般瘋狂笑了不知道多少聲,而且就屬猴子笑的聲音最大,猴子捂着肚子笑彎了腰,可忽然猴子笑聲戛然而止,滿是痘坑的臉冷了下來,冰冷的目光盯在秋天的臉上,“第幾次進號子?”
秋天的頭從來就沒昂起來過,眼睛更是一直低着看着地面,似乎地上有金子似的。
無聲的秋天徹底激怒了猴子,猴子感覺他的威嚴受到了挑釁,他狠狠的淬了一口唾沫,罵道:“老子問你話呢?你小子這是幾進宮?”
“猴子哥,您這還看不出來了,這小子就是個雛,第一次進來估計是被嚇傻了吧。”一陣喧鬧的嘲笑聲再次響徹整間牢房。
猴子瞪着秋天,一隻手捏在秋天的脖子上,兩根手指夾起秋天脖子上最軟的那塊肉,冷笑着說道:“新人規矩,跪地上,先磕三個頭再從爺幾個褲襠鑽過去算是見面禮,做了,以後你就是這間屋子裏的人,出去了有你猴爺罩着你,不做...”
“呵呵,不做,後果你會知道的。”猴子笑眯眯盯着秋天說道。
秋天不動,還是沒有動,他真的像那幫犯人說的似得,嚇傻了。
“狗.日的,遇到個刺頭。”
猴子等了三秒鐘不見秋天有什麼反應,一張臉瞬間扭曲了起來,兩顆死魚眼的眼珠子都快要冒出來來,猴子哥一巴掌又拍在秋天後腦勺上罵了一句,“哥幾個,削他,往死里打,要讓他記住,這地方誰說了算。”
“得嘞,猴子哥,您瞧好吧。”跟在後面的一幫壞笑着的犯人早就抱着手腕磨拳搽掌起來,猴子哥一發話,一幫人興奮的吹着口哨舉起拳頭衝著秋天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操的,拿被子給他矇著,別打出事兒來。”猴子飛起一腳踢在了秋天的小肚子上,嘟嘟囔囔的低罵了一句。
也不知誰摸出一床杯子罩在了秋天的腦袋上,一幫人對着被子繼續開踹。
五六個人,你一拳我一腳打了十分鐘,最後直把他們累的掐着腰直喘粗氣,猴子甩了一把腦門兒上的汗水,看着腳底下蜷曲成一團的被子,皺眉叫了一聲,“停,別把人打死了。”
監獄規矩,打架可以,教訓人可以,但是有一點,在這裏千萬不要弄出人命來。
猴子就怕哥幾個兒手裏沒輕沒重的把這小子給打出點好歹來才蒙了個被子蓋在他身上,這樣一來他們也打爽了,隔着被子挨打的小菜鳥也不至於被他們打死,一舉兩得。
不過打了十分鐘都不見被子裏有動靜,猴子心裏還是咯噔一聲,莫不是真的把人打死了吧。
猴子犯的事兒被判了二十年,再有那麼三五年他就能出去了,要是真的把人打死了他就得一輩子呆在這兒了,這麼一想猴子腦門不禁冒出了兩滴冷汗,急忙揮揮手叫道:“你們幾個,把被子掀開,看看人死了沒。”
幾個小弟打人的時候挺爽快,打完人之後他們才發現從始至終被子裏的小菜鳥都沒有動彈過,他們心裏同樣咯噔一聲,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咬着牙把沾滿了血漬的被子踢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