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51
執子之手51褚七月聞言,怔了半晌,壓根兒沒想到會去南川。
“真的?”
她喃喃地問。
肖桐隔着蓋頭,看不到她的臉,只聽到柔軟的聲線,心中有如貓在抓,嘴裏漫不經心答道:“是啊,錦霧城的肖府才是我們的家,沒人住,都冷清了。”
褚七月皺眉思索片刻,又問:“那你的師兄,南川帝也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了?”
肖桐“嗯”了一聲,嘴角揚起:“我還沒有告訴他這件事呢,信今天才發出,不知道他展信後會是個什麼態度。”
褚七月愕然,半晌,悶悶道:“我娘家背景如何你也看到了,不能為你的事業添臂加膀,反倒惹你看笑話。”
肖桐舒暢的心情一滯,臉色嚴肅起來:“小七,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褚七月輕嘆一聲:“哪有什麼意思?”
便偏過了臉。
肖桐明知她看不到自己,還是伸手扳正她的腦袋,望着紅艷艷的蓋頭,眉頭輕擰。
“這場婚事是有些倉促,我並非不願張揚,而是時機未到,你是我認定的人,我一顆心都撲在你身上,你又不是不知道,何曾在乎過你的家境?”
褚七月默然,她自然知道,只是嘴上說的與心裏想的又有不同。
肖桐繼續道:“再說了,你家裏條件於我何用?我已是四國首富,做生意做到煩,更不想做那勞什子的官臣,若說做官,我可官拜丞相,也不需要你為我幫忙。”
褚七月聽着聽着,趕緊搖手道:“你想多了。”
她確實有那麼一點顧忌,也不過是想到這種時代,女人的身世背景決定着男人的面子而已,沒有他想得那麼深遠。
肖桐臉色微微一笑:“但願是我想多了。”
褚七月忽地想到此番能見到南川皇后,心中也不由多了幾分期待。
迎嫁馬車足有數百輛,浩浩蕩蕩,吹鐲打鼓,絲毫沒在意這是長途,排場做得十足。
肖桐成婚的消息一夜間天下皆知,一路過來,前來慶賀送禮的賓客數不勝數,肖桐多半時間在外應酬,褚七月則與杏兒縮在馬車內。
是的,從褚家山莊出來后沒久,她就棄轎換車了。
肖桐說的一路換抬不過是跟她開玩笑,抬轎的累,坐轎的可更累,哪有馬車坐着舒適呢?
饒是如此,褚七月也覺得條件夠簡陋了,坐馬車,和坐汽車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吶!顛得她都快吐了。
這樣顛簸二十天後,姍姍來晚,一行人抵達了日照城。
離得城門幾十里處,肖桐高騎在馬上,遠眺着沉沉暮藹中的日照北城門,眉宇微蹙。
“抄小道繞過日照城,連夜前往錦霧。”
肖桐一馬當先,冷沉着聲音,傳下這個命令。
這些暗衛都是忠心耿耿的下屬,不問緣由,當即調轉馬頭,沿着叢林草徑趕了下去。
褚七月剛剛睡醒,在馬車內坐了片刻,精神頭很好,脆聲呼喚肖桐。
沒有聽到肖桐的回答,倒是一位管事應了她:“夫人,公子剛去了隊伍前頭。”
杏兒掀開車簾,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在簾縫外打了個轉,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褚七月奇怪地問。
若不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能揭蓋頭,她早就扯下來了。
杏兒將帘子挑得大了些,一手指向擦肩而過的日照城門,狐疑地問:“不進城嗎?”
這些天,他們是到得一所城門旁,便進城歇息。
人雖然很多,可肖桐的產業也多,還容不下這麼些人嗎?
隱隱約約中,杏兒看見那所城很是威武雄偉。
管事的簡潔答道:“不進城。”
此刻,肖桐騎着白馬,一騎趕了回來,見杏兒還揭着車簾,不由不悅道:“小心凍了你們家小姐!”
褚七月卻將紅蓋頭頂到了杏兒脖側,問道:“怎麼,趕夜路嗎?這裏是哪?離錦霧很近了吧?”
肖桐沉默了會兒,說道:“不遠了,你且好好歇息。”
褚七月“嗯”了一聲,坐正了身體,杏兒也合了車簾,兩人閉目休息。
突然間,褚七月被前方一陣喧鬧驚到。
她與杏兒剛睡過一覺,本就毫無睡意,一聽到異動,兩雙眼睛睜得大大的。
“出什麼事了?”
她不由問杏兒。
前方至少有七、八個人的聲音,尖銳之極,顯然,不會是來慶賀的客人,他們也不會在晚上來的。
杏兒驚疑不定:“不會是搶劫的吧?”
新姑爺有錢有權,這一路上她是體會得十足十,不過,也擔心着會不會招來歹徒的覬覦。
“我去看看。”她挑起門帘便跳下馬車。
管事的忙去攔她:“杏兒姑娘,你還是回馬車吧,免得遇到危險。”
杏兒也不託大,問他:“前頭出了什麼事?你去打探一下。”
那人不敢不從,答應着去了。
而此刻,一身大紅色新郎喜袍的肖桐望着馬車前幾個女人,很是頭痛。
“我肖桐自問不欠你們什麼,我和她們幾個之間的事也不是你們所知道的這樣,今天我大婚,若是想來喝一杯喜酒,我很高興,可若是莫名奇妙地來砸場子,也別怪我不給情面!”
頭痛歸頭痛,他仍是冷下聲音,吐着堅定的話語。
這幾個女人穿金戴銀,打扮得十分貴氣。
其中一個哼道:“好啊好,肖桐,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趁着你五位夫人不在日照,竟然偷偷娶妻了!”
“是啊,我就說嘛,他選的好日子娶正夫人,正是幾位姐妹回鄉省親的時候,肯定不懷什麼好心!”
還有人陰陽怪氣地說:“我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我們可是做了這十多年的鄰居,你金屋藏嬌的事還瞞得過我們嗎?”
“就是,那幾個小姐妹平日待我們如親姐妹一般,我可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把美嬌娘娶回去!”
肖桐很無奈,心裏也暗藏着怒氣。
他不想從日照過,也是潛意識裏不想惹麻煩,卻沒想到這幾個大姐級的人物攔到了這裏!
她們是誰呢?
正是肖桐藏納五位夫人的別院旁邊的幾戶人家。
這幾戶人家也是富貴之家,相公們在官場上廝混,不敢不賣肖桐幾分面子,也不敢將他的事拿出去說。
但這幾個女人卻是深閨怨婦,和肖桐的五位夫人處得特別好,一聽說肖桐趁她們不在,偷偷娶妻,心裏的憋悶全湧上來了。借題發揮,將男人們罵個狗血噴頭。
肖桐哪有心思聽她們在這胡扯,若是叫小七聽到了,還不知道怎麼誤會他!
若是那五位夫人在還好,能向小七解釋解釋,這些鄰居卻都是不知內情的,只會越描越黑。
“敬酒不吃吃罰酒!”
肖桐的聲音一陣冰冷,吩咐四周,“將她們拖下去,關個幾天,不容她們出來鬧事!”那幾個女人聽得肖桐如此說,不由都呆住了,沒想到肖桐竟然來真的。
“你敢關我們?我們好歹也是命婦!”
肖桐掏掏耳朵,佯作沒聽到。
不要看他長期出入青樓,對女子很有耐心,又長了一幅無害的臉龐,就敢登鼻子上臉了。
他的脾氣,並不比赫連好多少!懲治起人來,手也絕不比他軟!
管事站在不遠處,將女人們一席話聽得分明,眉頭飛快皺起。
他轉身回到馬車旁,杏兒急問他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事,幾個要飯的。”
管事的吱吱唔唔掩飾了過去。
這一風波就此平息了,肖桐心裏卻種下了深深的不安。
回到馬車旁,他躍上馬車,褚七月閑閑問了他幾句,他盯着褚七月的蓋頭,心虛得不敢開口。
唇一張,想將那五個人的事情說出來,可又怕褚七月因此不嫁給自己了。
思量良久,他最終選擇了閉口。
第二日午時,馬車才抵達南川國都——錦霧城。
南川皇宮,亦是喜氣洋洋。
幾日前,赫連懿便下旨,交付信任之人,一手操辦肖桐的婚事。
雲紫洛帶領着後宮宮女,姚玲玲從旁協助,幾人將肖府徹底地裝扮了一下。
清冷的肖府,因這人來人往、歡聲笑語一下沸騰起來。
“這人呀,結婚就是快,前頭還沒聽到一絲消息,今個兒就告訴我們說要成親了。也不知道是個怎樣標緻的新娘子,把眼高於頂的肖大公子給拿下了。”
雲紫洛一面欣喜地取笑肖桐,一面將新剪的大紅雙喜字小心翼翼地貼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