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50
執子之手50任務?
褚七月的心微微一沉,卻無法從褚莊主平靜的臉色上捕捉到其它的神情。
“既已出嫁,便不再是褚家人。”
簡潔的答案,褚七月堅定地吐了出來。
莫非,父親還想繼續剝削她,算計她不成么?
熾焰般的怒火在心間湧起,她握緊了拳頭,努力遏制着。
褚莊主的薄唇牽起一抹極弱的弧度,卻是皮笑肉不笑。
“這個任務,除了你,沒人能辦好。”
褚七月昂然抬頭,極力剋制下,聲音仍有些激動:“大姐才能在我之上,若說這最好的人選,非她莫屬,怎麼也輪不到七月的頭上來!”
褚莊主臉色一冷,似乎是聽到她提褚綠荷的緣故。
“再過段時間,她就是程知府家的兒媳婦了,若是為這事出了岔子,誰擔得起責任?”
褚七月的喉間溢出一聲冷笑:“她嫁人,我就不是嫁人了嗎?她在程府,下手最方便,爹爹捨不得女兒,就不要說這樣蹩腳的借口!”
褚莊主被她一席話說得臉色極其難看:“褚七月,別以為你嫁了肖桐就不把我這個當爹爹的放在眼裏了!你聽話,你娘的日子就會好過些,不明白嗎?”
“果然。”
褚七月盯了他一眼,撇開眼神,森然道:“我知道了,這事我會掛心的。”
褚莊主見談話不歡而散,也沒再多說什麼,撐開傘,衝進了雨幕。
褚七月回了房,從床下翻出蘇少堂的寶藏圖,微微發怔。
這圖,不給褚莊主會壞事;給了他,只怕招來的非禍即死。
寶藏圖,天下絕密,經她之手,這個沒有半點親情的父親能信得過她嗎?
罷了,不想了,明天再問問肖桐的意思吧。
自己雖然有點小聰明,可是,與曾做過南川國一國丞相的肖桐比起來,還是差遠了。
想到這,她的唇角不由揚起甜津津的笑來,心頭溢滿了幸福。有這樣一位夫君在,她還懼怕什麼?
褚七月沐浴一番,杏兒怕她着涼,給她添了一床新被,她便美美地爬上床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雞還沒叫呢,就被幾個老嬤嬤直接從被窩裏拎了出來。
“七小姐,要給你梳妝打扮了,趕緊的!”
褚七月揉了揉眼,身子已坐到了菱花鏡前,透過朦朧的鏡面,看到身後的杏兒也是一臉茫然。
這小丫頭也是頭一回送人上轎,昨晚住在偏院的嬤嬤交代過她要早早喚小姐起來,所以一早就帶人進來了。
“快去打水!”
一個嬤嬤催促道。
杏兒醒悟過來,接過銅盆飛奔了出去。
不一會兒,四個嬤嬤就分工井然地工作起來。
一個給她揩臉,一個給她挽發,一個在旁調脂配粉,一個默默地審視着,適當地提些意見。
褚七月看着五花八門的飾品,以及那敞開木蓋的箱底,一件五光十色的大紅嫁衣,耀目的光芒閃爍着高貴與優雅。
她不禁乍舌:“這婚紗哪來的?”
嬤嬤們忽略了“婚紗”二字的不妥,笑着答道:“這嫁衣是新郎官找人縫製的,祁夏城最好的成衣店,最好的巧娘,做出來的效果果然不一樣。”
“老身送過這麼多嫁,除了當年攝政王妃的兩套嫁衣,還沒看過這麼好的。”
另一個嬤嬤快嘴道。
“夠了,還胡說?”另一個嬤嬤急忙瞪了她一眼。
那說話的嬤嬤才後知後覺,發現又說漏嘴了。
“兩套嫁衣?”
褚七月心中頓時明了。
她聽人說過現今的南川國皇后嫁過兩次,第一次是楚家的四王爺,被拒婚了,後來嫁得卻更好,倒是那位羞辱過她的四王爺,現在被軟禁了起來。
個中具體,她也不太清楚,但也知道,現在人們都忌諱南川王的鐵腕,不敢提這事的。
依稀記得之前在冰城時,曾遙遙見過這位皇后一面,因盜了玉,心虛之下,不敢久留。
但她心中一直有所懷疑,這位南川國的皇后,她到底是怎麼建的火鍋城?莫非也是穿越來的?
肖桐只知道吹他和南川國皇上關係如何如何鐵,小時候在一起做過多少糗事,可她一問到皇后時,他就避而不談。
哼,這還不是吹牛嗎?怕是根本對人家後來的生活不了解不熟悉吧!
想了一會兒,她突然問道:“你們也是祁夏過來的?”
口音不對勁。
一個嬤嬤點頭:“肖公子早就請了我們過來了,說起來,他出手真大方。”
褚七月啞然失笑,她的肖桐啊,真是給了她一個莫大的驚喜!只是不知是驚多些還是喜多些。
居然早早地就安排好了,只把她一個人瞞在鼓裏!
想到這些天他與自己在這褚家山莊的偏院裏過着混吃混喝的日子,嬉皮笑臉,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但所有事的走向都在他的一手掌握之下,褚七月便直磨牙,以後的家一定要她來當!
初晨,薄弱的陽光透過細密的枝葉層層灑進院內,褚七月站起身,任由嬤嬤給她披上大紅喜袍,小心翼翼地繫上排扣,束起腰帶。
菱花鏡前,她頭戴寶石步搖,鬢插五色珠釵,喜袍裊裊娉娉垂墜於地,以水晶瑪瑙錯綴而成,一條寬幅的雲綢腰帶鑲金錯玉,綿延數米。
她那張清秀的臉本經過嬤嬤精緻細心的上妝后,剎那間光鮮得令人不敢直視。
幾個嬤嬤滿意地看着她,眸光中露出幾分畏懼來。
不管這個女子住的院子有多偏僻多破落,可從今後,她便鯉魚跳龍門,成為四國首富肖桐的正室夫人了!
這可不是她們能得罪得起的,當即言笑晏晏地說著奉承話,出門打探吉時消息。
辰時一刻,褚七月的偏院內站滿了人。
大族長為首,親自來送嫁,莊裏其他人敢不來么?
紅艷艷的蓋頭下,褚七月冷笑,若不是肖桐給了他們這麼多好處,自己出嫁,他們會來嗎?
褚綠荷陰沉着臉,與褚根娣坐在角落裏,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褚七月的婚紗,又艷羨又忌恨,快要將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辰時三刻,準時出門。
褚七月在院外就坐上了轎子,直接送到庄門外。
“爺爺,岳父大人,岳母大人,七月就交給我了。”
耳畔,清風吹過,是那熟悉的蘭息。
褚七月的心突然便安定了下來,在他身邊,無限安全。
臨出發的那刻,她分明聽到了一聲壓抑的低泣:“七兒……”
褚七月的心一悸,卻忍住沒有掀開紅蓋頭。
那一聲“岳母大人”,怕是與風飄羽無緣吧?
等我,娘。
她在心裏暗暗說了這一句。
花轎微微搖了一下,便穩速地開始前進,褚七月聽到杏兒微弱的聲音在轎外響起:“小姐,我們出發了。”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磕上雙眼,早就泛濫的磕睡蟲全飛了出來。
昨天晚上,睡眠嚴重不夠啊!
正迷迷糊糊地睡着,突然,她睜開雙眼,感到身邊有人,本能地抬手去掀蓋頭,手腕卻被冰涼的手指捏住。
“小七,蓋頭不能亂揭的,否則不吉利哦。”
肖桐半開玩笑地說道。
褚七月才緩了一口氣:“肖桐,你怎麼到轎上來了?不在外面騎馬嗎?”
“想你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足以令人砰然心動。
“我也在想你。”褚七月煽情地說。
“你在夢裏想我吧?”肖桐偷笑。
褚七月嘴角一揚,問:“你也坐在轎上,外面抬得動嗎?”
肖桐額頭黑線:“個個人高馬大的,抬我們兩個還不行?”
褚七月無語,頓了片刻,問:“照這樣子抬下去,到祁夏還得多少天?”
肖桐愕然:“你以為我們是去祁夏?”
“不是嗎?”
褚七月驚了一下,急切地反問。
“當然不是了。”肖桐聳聳肩,“是去錦霧城。”
“南川的國都?”褚七月失聲。
“嗯,那裏是我的故鄉,我自然在那迎娶你,怎麼會在祁夏呢傻丫頭。”
肖桐愛憐地說道,很想揭開她的紅蓋頭,卻終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