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男風
貳拾伍:男風
“嘖，你知道什麼，”陽風道，“女孩子的心思啊，絕對沒這麼簡單。”
“是你自己想得太複雜了。”蘇州懶懶抬了一下眼皮。
“那就沒意思了。”陽風聳肩，“我說了你也不聽。”
“你他媽就胡謅吧，”蘇州走到雨里，“你見都沒見過她，憑什麼這樣以為？”
“你是不懂，”陽風也走了過來，“蘇州，你身上有一種味道。”
“也許是沒有洗澡的緣故。”蘇州回答。
陽風眉毛一挑，“蘇州，求你嚴肅。”
蘇州抬起臉，任雨水淋濕臉頰，“好，你說。”
“我覺得這種味道很能吸引人。”陽風道，“尤其是那種情竇初開的女孩子。”
“差點就信了。”蘇州睨了他一眼。
陽風大笑了笑，“知道逗不了你。”
“不過，”蘇州忽然道，“真的有吸引力么？”
“不知道別人怎麼樣，”陽風道，“反正我對你挺有興趣的。”
“謝謝你厚愛啊。”蘇州懶得同他瞎扯。
“我們是哥們兒嘛，”陽風拍了拍他的肩，“坦白說，認識你很高興，有機會一起喝酒，黃酒，哈哈！”
“我不禁開始懷疑，”蘇州幽幽道，“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嘖，居然被發現了？”陽風一臉糾結，“怎麼辦，以後還怎麼混？怎麼混？”
“滾。”蘇州拉長了聲吐出一字。
“玩笑是這麼開，”陽風收斂了表情道，“不過蘇州，說真的，我倒是看過好多講男子之間的感情的野史，你猜是什麼感情？”
蘇州漫不經心道，“男子之間的感情，還能是什麼？兄弟咯。”
陽風吸了一口氣，“蘇州，你還是單純的，也是正直的。”
蘇州看了他一眼，“怎麼說。”
“古時有很多男風盛行的地方，”陽風道，“男風，就是男子與男子之間纏綿悱惻，而形成一種風氣。簡單說，就是男男之間產生了某種類似愛情的感情……”
“可是怎麼知道會產生那種感情？”蘇州打斷他的話。
陽風聳肩，“我也不知道，不過大多是日久生情吧，其實這種感情同男女之間的感情有些類似，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不同？”蘇州問。
“男男之間的感情更讓人難以接受吧，陽風道，“我也說不上來，其實也能想得通，兩個大男人啊，教人怎麼看？”
“嗯，”蘇州若有所思，“你怎麼看？”
陽風搖頭，“這不是我能亂說的。”
“這兒就我倆。”蘇州道。
陽風想了想道，“其實是沒什麼了，如果兩個男的之間的感情真的很誠摯，也沒啥，只要不牽扯那方面，也沒啥，別人也看不出來不是嗎？無關性別的感情最好。”
“是說如果真的愛一個人，甚至可以超越性別的界限？”蘇州問。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陽風道，“蘇州，你知道韓子高么？”
“韓子高？”
“嗯，”陽風點頭，“歷史上有名的男皇后。嘖，算了，不說了，我總為這個人覺得可惜。”
蘇州也沒什麼心思聽，“不說就不說了。”
“蘇州，最好不要對男人產生這種感情，”陽風突然道，“否則你不會有好結局的。”
蘇州驀地一陣心驚，“什麼意思？”他仍是淡淡問。
“我知道你不會的，”陽風道，“就是突發感想，不是說我歧視這種感情，而是，這種感情真的很難為世所容，那些探詢的，不屑的，同情的眼光，將是你所承受的，也是遠遠超過了你所能承受的。”
“哦。”
“真的，”陽風道，“歷史上凡是這種事情，都很可惜。”
“喜歡就喜歡，由着世道如何轉就是了，何必在意。”蘇州懶懶接上一句。
“蘇州，你可不能這樣想，”陽風道，“你要知道，縱你一身傲骨，還能奈何得了全世界？人言可畏的道理你總知道吧？”
蘇州耳畔忽地響起師父的話，“為師最擔心的還是這世上流言，人言可畏啊……”
見他不說話，陽風又道，“總之不要去獵奇，對你沒好處的。”
蘇州垂着眼不說話。
“唉，小子，你煩惱個什麼勁？”陽風道，“我又不是說你，放心，如果你哪天真的喜歡男人了，我就是拼着命也要把你拯救回來。”
“謝謝了啊。”蘇州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陽風一拍腦門，又道，“可是拯救不回來該怎麼辦？啊，那我只好捨身陪君子，你要喜歡就喜歡我吧，也好過被別的男人當相公使。”
蘇州心中一動，抬了雙眼去看他，見他一臉糾結甚是難受，綳不住一笑道，“放心，我不會喜歡你的。”
陽風明顯鬆了口氣，“那就好，我們還是好哥們。”
“如果有一天你喜歡男人了怎麼說？”蘇州打趣道。
陽風想像了一下這種情況，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忽然露出一個萬分痛苦扭曲的表情，“好噁心啊……”
蘇州沒反應過來，“什麼？”話落，他立刻明白過來，不由黑了臉冷冷罵道，“你媽的，你腦子裏想什麼？”
“……對不起。”陽風苦着臉，手還有意無意地護着自己的臀部。
蘇州看着陽風，那若有意若無意護着臀部的動作，深深地刺痛着他的雙眼，讓他從未癒合的心，再次被撕扯，拉裂，湧出鮮血。
那夜的雨真大啊，海棠真紅。
蘇州翻了一個白眼，“行了，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不該讓你想。”
陽風一臉心虛道，“兄弟別在意啊，是我先假設你喜歡男人的，你就是讓我想想，也無可厚非。”
“……”蘇州噎住，哥們，我只是讓你想如果你喜歡男人，我讓你想別的場景了么？是你自己腦筋太發達……
陽風不動聲色地道，“行了蘇州，就當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蘇州倏地垂眸，側臉在煙雨中冷冽如寒冰，又籠着霧一般，看不清神色，他冷寂開口，“放心，我記住了。”
陽風手搭上他的肩，“也別多想，不會有那麼一天的。若是，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
“什麼？”蘇州抬眼。
陽風眉宇間一派堅毅，“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我便替你擋這人世流言。”
蘇州擠出一個笑，“說得好像真會有那麼一天似的，你不是說我很爺們兒嗎？怎麼可能。”
陽風立刻點頭，“當然不會有，我蘇州俱是少年風流意氣，哈哈！”
蘇州笑着捶了他一拳，“滾。”
“這麼粗暴。”陽風疼得皺眉，“蘇州，你知道什麼是溫柔么？”
“什麼東西，沒聽說過。”
“嘖，可以，很強勢。”
“回去吧。”蘇州拂去陽風搭在他肩上的手，自顧自往前走了。
“……這麼強勢？”陽風很是驚異，“不等等你的師兄我么！”
蘇州懶懶道，“誰他媽等你，要走就快點，不走就獃著。”
陽風大笑了幾聲，幾步追了上去，“師弟等等我。”
蘇州淡定道，“師兄來，笑一個，就等你。”
陽風搖頭，“蘇州，你沒救了。”
“好像你能救一樣哦？”蘇州道。
“那怎麼能啊！”陽風手舞足蹈道，“大夫都回天乏術，我能有啥妙招？”
“沒有閉嘴。”蘇州道。
陽風尷尬道，“你這麼跟你的師兄說話。”
“以前沒見過？”蘇州問。
“真是不曾見過。”陽風嚴肅道。
“真是巧，”蘇州道，“我以前也沒這麼說過話。”
“……”
“好像是找我們的。”蘇州忽然道。
陽風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一個戴着帽子的小廝急匆匆地朝他們二人的方向來了。
“是玉樓春里的小廝。”陽風道。
“他來幹什麼？”蘇州問。
陽風聳肩，“誰知道，不過多半是叫咱倆回去。”
“你不想回去？”蘇州看了他一眼。
“說不上來，”陽風道，“就是不想放棄這麼好的機會，以後出來玩的時間可不會太多。”
蘇州抹了抹臉上雨水，“跑吧。”
“跑？”陽風迷惑。
蘇州朝着他伸出手，“不想回去也不早說，我們今天就逛遍整座蘇州城。”
他的口吻很平淡，似乎做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陽風甚至要疑心他根本就不知道跑了這一趟后要承受怎樣的責罰，不，或許，他根本不在乎會有什麼責罰。
蘇州墨一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不要麼，你沒有多少考慮的時間。”
那小廝已經距他們不到三丈之處。
陽風一咬牙，管它會有什麼責罰，先爽了這一把再說，當即迅速伸出手，反扣住蘇州后拉着蘇州就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
蘇州挑眉，“可以的。”
那小廝在他們身後急地就喊，“當家的要您二位回去吶！您二位跑錯方向了！”
蘇州被陽風拉着，迎着清風細雨，大聲回話道，“請回話給老師傅，不上燈不回去！”
陽風心中一個咯噔，“蘇州，師父會生氣的。”
“怕什麼，”蘇州大聲道，“平日不曾遊玩，今日又是個難得的機會，你又顧慮什麼？況且已經開跑了，就干他！”
陽風聞言，心一橫，也大聲道，“回去告訴師父，請他老人家留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