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毓秀山莊
“十七……”柒月走出房間，見十七還站在門外，便出聲喚他，不料卻被他一把拉入了懷裏。
“十七，你——”
“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十七聲音有些顫抖，怕柒月拒絕，低聲請求着。
他剛醒來發現床上沒有柒月的一瞬間，真的慌了，他恨自己怎麼能睡的這般死，竟連她不見了都沒有發覺。傻傻的盯着那空空的床鋪，愣住了。覺得自己像一個不會游水之人，落入了深不見底的寒潭，他從來沒有那般手足無措過。半晌才慌慌張張打開門，尋了出來。直到看到柒月在門縫中對他笑了一下，他才覺得自己的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
看到柒月從房間裏走出來，他再也顧不了那許多。他只想把她抱住，感覺到她是真的在，他才能安心。
他也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朝一日在意一個人，在意的如此深。哪怕從前對蕭子祁，他也只是敬重和服從。他是一個暗衛，他的使命就是聽從蕭子祁的安排，任何情況下不得違抗。可他卻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無視了他的命令。
期初，他只是想默默守護着她，他知道他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可自沐風衝進他房間的那一刻起，似乎一切就都變了，他的心越發的不安分起來。
柒月愣愣的貼在他胸膛上，想着他坐在椅子上，明明很困，卻不敢踏實睡去的樣子，心下不忍，扯着他的衣服，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十七不語，靜靜抱着柒月半晌，才開口道：“讓我跟你一起去，可好？”
他想了良久，終是沒有勇氣說出那句不要去。或許更多的是怕自己說了也無用，他明白在她心裏，那個人的地位很重，否則她也不會這般不顧自己安危也要去見他。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但他至少要陪在她身邊，看見她安然無恙。
柒月一愣，輕輕推開十七，想要拒絕他，卻看着他那堅定的目光，說不出話來。
“我說過要守着你，大丈夫，怎可言而無信。”
“可……”柒月看着他那帶着血絲的雙眼，這幾日都沒好好睡過吧，一嘆到：“那你現在就去休息，不然我總會想到辦法甩掉你。”
……
北瑤國，毓秀山莊正殿前，
一人正跪在凍的僵硬的地上，臉上烏青，嘴角留着鮮血，不敢抬頭。“莊主！求您見屬下一面！”
“蠢貨！”面前一穿着緊身黑色戎裝的女子，手中皮鞭一揚，那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便多了一道傷口。“不光葯沒拿回來，錢還丟了。還敢回來求莊主見你！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男人！”說罷，上前一腳將那男子踢翻在地，臉上帶着不屑的笑意，腳踩在他胸膛之上，低聲蔑視道：“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德行！就憑你，也想跟我爭！”
男子目露凶光，惡狠狠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心中暗自發了狠誓。賤女人！不要落在我手上，不然爺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啪！一響亮耳光落在男子臉上，女子尖銳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孬種！看什麼看！”
說罷，女子掏出匕首奸笑着向他靠近。
“蟬煙！你膽敢當著莊主的面對本護法動私刑？不想活了么！”
“哈哈哈哈……你真是枉為男人，下面——不行，怎麼上面——也還這麼不行！”張狂的笑意，在女子畫著妖嬈妝容的臉上綻開，“闖下這麼大禍，還想當護法！哼！若非莊主暗許，我怎麼敢。你說他老人家在裏面看着開不開心呢？哈哈哈……你說說我是先挖你左眼好呢，還是先挖你右眼好呢？”
“蟬煙！我們是同門，我也幫過你不少。你不能這樣對我！”男子看着那靠向自己，銀晃晃的刀尖。一面不顧形象的在地上匍匐着後退，一面大叫起來：“莊主！我真的有重要事情稟報！才留了賤命回來。屬下的命不重要，耽誤的莊主的大事才罪該萬死啊！莊主——百蟲十花毒，被人給解了!”
“住手！”一沙啞的男聲，從房間裏飄出。
“啊——”一凄慘的叫聲在大殿前綻開。男子捂着左眼，痛的撕心裂肺，“莊主叫住手了！你聾嗎？啊？”
蟬煙嘴角輕佻一勾，道：“不好意思，一直沒收住手！”
“賤人！”
大殿的門慢慢被打開，一四十歲左右長得油光滿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懷擁一身材纖細的女子走出。目光不善的掃了殿前的幾人，冷哼了一聲。
蟬煙冷眼瞪了那叢殿中走出的女子，扭着腰肢走到中年男人身邊，媚笑道：“莊主，你看他，凶人家。”
“誰解的！”中年男人並未理會蟬煙，冷聲問道。
“是一個女人，也是她搶走了我們的葯！”說罷，手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以宣洩自己的悲憤。
“女人？你如何知道她可解百蟲十花毒？”
“無憂城主連同她欺騙我們，才讓屬下痛失了藥材，辦砸了莊主交代的任務。屬下也是險些配上了性命，才將百蟲十花毒下在了他身上，想着無論如何也要為山莊扳回一成。可沒想到，等到兩柱香之後，那無憂竟還活着。中間並無異常，除了他和那女人離開了一會兒。屬下可以斷定，定是那女人解的毒！”
蔣由緊張的低着頭，左眼傳來的疼痛感，幾乎讓他快要窒息了。正當他以為莊主會發怒之時，卻聽他大笑道：“哈哈！有意思！你跟本莊主進來！”
無人知道毓秀山莊莊主問了蔣由什麼，只知殿門打開之時，那面帶油光的中年男人一臉笑意道：“真是天祝我也！哈哈哈哈……好！蔣左使！本莊主就將這事兒全全交給你負責！定要給本莊主查清楚！”
蟬煙一聽，變了臉色。這左使本是她的，現在莊主卻叫蔣由左使？忙跪下，嬌滴滴的問道：“莊主，那人家！”
男人晃動那綠豆小眼，瞥了一眼蟬煙，嘴角勾起不屑的笑意：“沒想到蔣左使是個多情的，就依你所求，她，本莊主賞給你了！”
“莊主不要！不要！你怎麼捨得蟬煙！”蟬煙一聽臉色瞬間更白了幾分，忙抱住了中年男人的腿，淚眼汪汪的看着他。心中暗恨：她剛不顧阻攔挖了蔣由的左眼，沒想到莊主這噁心的老男人竟然敢不保她！
眼角卻看見莊主身側那女子投來的不屑的笑意。心剛涼了下去，便感覺胸前一陣悶痛，身子不受控制的飛出一段，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來人，將她捆起來，送到蔣左使的房間去！”
“不要！不要！莊主，你不能這樣對蟬煙！莊主！莊主，你饒了蟬煙吧！”
寂靜的夜晚，唯有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了大殿前的空地，顯得格外清晰。
“怎麼？喊夠了？”蔣由摸了摸已經被包好的左眼，絲絲疼痛感，讓他心裏的火氣又復燃了起來。理了理袖口，看着軟榻上終於安靜下來的女子，嘴角輕勾。走近了些，手指在她算是柔滑的臉蛋上，劃過。
“啊！”
“你這噁心的閹人，滾開！”因為喊的太久，蟬煙的聲音嘶啞的厲害，卻仍能聽出她的歇斯底里。
蔣由看着被咬出血的手指，眼裏最後一絲情義也消失殆盡。閹人？哼！若非為了她，他又怎麼會變成一個閹人！他從不奢求她另眼相待，只希望為她做了事，能得她一句感謝。可她呢，對他打罵折磨，卻願上那油光滿面，看着就噁心的城主的床！他為了她高興，他可以讓出左使的位子，讓給她，還私下替她清除道路。
可最終換來的，卻是她毫不留情的挖去了自己的左眼！哈哈哈哈……蔣由大笑起來。捏住蟬煙的臉，毫不憐惜的在她雙唇上肆虐起來！
“你個閹……”蟬煙話還未落，蔣由一個巴掌便落在她臉上，嘴裏咸腥的感覺，終於讓她認清了現狀。忍着痛和內心的抗拒，哀求道：“蔣由，你放過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什麼都讓着我，你不會這麼忍心對我的！”
蔣由一怔，笑了，“是么？原來你也知道啊？原來你的就是這麼賤，到現在才看的見我嗎？哈哈哈哈……過來，我要你心甘情願的服侍我！”
蟬煙扭動着身軀，向蔣由靠近，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臉，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不過是她爹撿來的奴隸，對她好是應該的，憑什麼敢覬覦她！想着眼淚從眼裏奪眶而出。卻不想這舉動竟是惹惱了蔣由。
他看着面前落淚成線的蟬煙，終是寒了心。到了這個地步，她竟然還是嫌棄自己。他堂堂男兒，除了出身，到底哪一點讓她瞧不起，冷聲對外叫到：“準備鱔刑！”
鱔刑？蟬煙臉色白了又白，他竟要對自己用鱔刑！不……慌忙貼上蔣由，柔聲道：“蔣由，我錯了，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說罷就將唇瓣向他貼去。卻不料被推到了一旁，撞在桌角，疼的齜牙咧嘴。
“呵！怎麼，你蟬煙大小姐，是我用左眼和男子的最根本換來的教訓，還不夠？這會兒，用你這不知親過多少男人的嘴來親我這個閹人，不會覺得噁心么？”蔣由起身，嫌棄的撣了撣衣衫，對着外面叫道：“還不進來在幹什麼，都是死人嗎！”
看着魚貫而入，端着黃鱔和木桶的侍婢，冷聲道：“伺候大小姐沐浴！”說完，抬腳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聽到屋裏不多時，傳來的女子尖叫聲，看了一眼空中的明月，閉上雙眼，心中冷笑：終有一天！我要你們付出應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