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孝子孝女
見沒人答話,二叔公板著臉,對着靈棚下一皮膚黝黑,長得挺老實的一中年人說:“鄭哲,你是鄭華他爹,你說,說實話,不然鄭華可能性命不保。”
聽了二叔公的話,鄭華他爹撲通一聲,跪在了棺材前,哭喪着一張臉,說:“阿爺,這是大哥的主意,也是大哥做的,和我們沒有關係啊,您要是有怨氣就去找大哥,不要對您的曾孫下手啊。”
“你說什麼呢你!”一個頭戴白布,身材魁梧的男人衝上來一腳把鄭哲踹倒,滿臉的兇悍,道。
“我說是你害死阿爺的!”鄭哲被踹倒后飛速從地上爬起,罵道,一把撲向那魁梧男人,兩人瞬間扭打在了一起。
二人打鬥中用來燒紙的火盆,輓聯都倒了一地,場面亂成了一鍋粥,幾個人連忙上來把他們兩人拉開。
我看着二人的打鬥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剛剛還一團和氣的,怎麼莫名其妙就打起來了,還有那個老人不是喜喪嗎?怎麼又變成被害死了。
二叔公走到他們兩人面前,喝斥道:“別打了,鄭哲,說,到底怎麼回事!”
鄭哲哭着臉,開口說:“這都是大哥的主意……”
原來這個去世的九十三歲老人鄭竹韻,有三個兒子,可很不幸,他這三個兒子都在四、五十歲的時候死了。
這三個兒子給老人留下兩個孫子,兩個孫女,這些孫子、孫女靠着老人種田,加上政府的低保才將他們撫養成人的。
可是成人後,他們都不願意承擔贍養老人的義務,便開始相互推諉。
最後四人中,年紀最大的大哥鄭大魁出了個主意,就是把這個高壽老人毒死,這樣不但不用撫養老人,還可以從政府那裏騙取一筆撫恤金。
他們不但這麼想,還這麼做的,由鄭大魁給老人的水裏下毒,這八人就聯合對外就宣稱老人是無疾而終,還裝模作樣的辦了一場喜喪。
鄭哲跪在二叔公面前,抓着二叔公的手,說:“二叔,鄭華他們這些小輩都不知道這件事,你可要救救鄭華啊。”
聽完鄭哲的話,我攥緊了拳頭,瞪着這幾個人,這幾個人簡直是畜生,不對,是畜生都不如,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四個都是我的長輩,我恐怕早一腳朝他們招呼過去了。
烏鴉反哺,羔羊跪乳,禽獸尚知報親恩,而眼前這八人,不懂得報答老人的養育恩情也就算了,居然還毒死老人。
我看到我爸和二叔公的臉都微微的抽搐,顯然氣得不輕,其他那些的親友也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報警!報警!”
“對!報警!”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高喊了一聲,其他人紛紛附和道。
“大家冷靜一下,聽聽二叔怎麼說。”我爸沖眾人擺了擺手,說道。
聽了我爸的話,那些親友才略微平靜了下來。
二叔公沉着臉,沖鄭大魁和鄭哲說:“我們是本家,我不會報警的,鄭華他們這些孩子不知道這事,所以我會救,至於你們這四個畜生,哼,自求多福吧。”
二叔公說完,一甩袖子就要走,那的意思不言而喻,這老人十有八九得變煞,回來索命。
我目光看向紅棺,發現棺材蓋上和棺材下已經出現密密麻麻的小水珠,有些水珠甚至已經開始往下掉了。
我眉毛一挑,這種狀況,玄門九術上有介紹,煞氣凝珠,乃變煞之相。
而裏面這屍體的怨氣之重,已經讓這些煞氣凝結為水珠,一旦變煞,那裏面這具屍體就異常麻煩了,詐屍什麼的還是小事,最怕的就是這屍體變成屍煞,那就難辦了。
像這種怨氣聚集的屍體,會變成屍煞,屍煞會先從血緣最親的人開始殺起,首當其衝的就是老人養的這四隻白眼狼。
農村人本來就比較迷信這套,再加上村裡沒少流傳二叔公抓鬼的故事,所以見二叔公要走,那四個頭戴白布,腰系麻繩的‘孝子孝女’齊刷刷的在二叔公面前跪下了,哭着喊着,場面煞是壯觀。
“二叔,你不要走啊。”
“知道您有本事,您得救救我們啊。”
……
而在不久前他們還面帶笑容的給老人辦‘喜喪’。
我爸見到他們跪下,心裏有些不落忍,走到二叔公身旁說:“二叔,大家都是同族,能救就救下吧。”
“哼!”二叔公鼻中一聲冷哼,雖然臉上掛着慍色,朝圍觀的眾人說:“各位,我族不幸,出此些不孝子女,讓我做些法事,幫老人超生,待這件事後,我會給諸位一個交代的。”
二叔公在這個村裡顯然是有些威望的,聽完二叔公的話,那些親友交頭接耳了一番,紛紛離去,那個黃衣道士見狀,有些不知所措,拿上那包也要離去,像這種農村裡替人主持喪事的道士,一般都是從道觀里請來的普通道士,這種情況這個黃衣道士顯然應付不了。
這時候二叔公卻是叫住了黃衣道士,二叔公說:“你人走,包留下,我過幾日便還你。”
黃衣道士愣了一下,點頭,將包放下離開。
見親友離去得差不多后,二叔公對地上跪着的那四人道:“你們幾個,不想死的話也滾,記住,不要離開這個村子,不然後果自負。”
“是,是,是。”
那四人連忙應道,磕完頭,連忙連滾帶爬的跑出院子。
轉眼間,諾大個院子中,就剩下二叔公、我、我爸,還有在地上躺着的鄭華了。
“孩子他爹,你也走吧,去我廟裏等我回來,小西替我搭把手就行了。”二叔公朝我爸道。
我爸的指着我,說:“二叔,這,他一個小孩子留在這,不好吧。”
我爸還不知道我拿了二叔公《玄門九術》,更不知道我和陳宇耀他們一起抓過鬼,自然會擔心我。
我連忙沖我爸說:“爸,放心吧,那次二叔公來我們家我就跟他學了不少本事,不會有問題的。。”
我留在這裏是想從二叔公身上學些本事,我可不想每次和陳宇耀出任務都得靠着他來保護我。
我爸無奈的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唉,真是孩子大了管不了啊,隨你吧。”說完便是離開了。
“孩子,你有看我給你的那本書,應該知道,這屍體的怨氣十分之重,已經讓這些煞氣凝結為水珠,一旦變煞,這具屍體就異常麻煩了。”我爸走後,二叔公指着那口大紅棺材解釋道。
我點了點頭,知道二叔公是在傳授給我他的經驗,
像二叔公這種靠捉鬼,看風水吃飯的人有個統稱,叫做術士。
一個術士最重要的不是他的道術多高,抓鬼多厲害,而是他的經驗。
世界上這麼多種鬼,風水也有那麼多種,你要快速的知道這隻鬼是什麼,風水是好是壞,用什麼方法可以對付之類。
一個術士和普通人的區別就在這,如果一個人知道了這些方法,那麼他也可以成為術士。
這也就是為什麼術士年紀越大,本事也就越大,其實並不是他的道法又厲害了,而是閱歷增加了。
而現在二叔公給我說的,顯然就是增加我經驗的東西。
說完,二叔公走到鄭華身邊蹲下身,鄭華的身體已經停止了抽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二叔公咬破手指,在鄭華眉心之中點了一下,又從那道士包里拿出一袋糯米,抓了一把塞在鄭華嘴裏,一邊說:“這孩子是中了殃氣了,看來老爺子的怨氣非常,來,替我扶住他的腳。”
我點頭,走到鄭華旁邊,將他的腳扶住。
說到這個‘殃’很多人估計都和我一樣,不知道是什麼,這殃其實是人死之後的一口氣,這口氣會囤積在人的喉嚨之中,一般人死後都會將殃氣吞進肚子裏,可是被害死的人,怨氣太重,就不會咽下這口氣,會在七天內將殃氣吐出,時間不定。
而這殃氣有劇毒,只要人被碰到,沒有及時救治,不死也得重病一場,很不巧,鄭華比較倒霉,給老人屍體洗澡的時候中了殃氣。
我好奇的問道:“二叔公,你怎麼知道那道士包里有糯米的?”
二叔公頭也沒抬的說:“他們這種道士雖然沒有什麼驅鬼的本事,但經常出來辦喪事難免會碰上一些髒東西,所以他們會帶一些驅邪的物品,而糯米就有驅邪的作用。”
我點頭:“原來如此。”
二叔公的閱歷果然不是我這種半吊子可以比的,連道士包里會放什麼東西都知道,年輕時肯定沒少闖蕩。
糯米塞進鄭華嘴裏后,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黑。
“咳,咳……”過了半小時左右,鄭華開始劇烈咳嗽了起來,不斷有黑色糯米從他口中咳出,身體再度開始抽搐起來,二叔公不斷的拍打着他的後背,黑色糯米吐完后,鄭華緩緩睜開眼睛,張望了一下四周,發現人都走光了,茫然的問道:“二叔?這是怎麼回事?”
二叔公可能是因為那四個‘孝子孝女’的事情生氣,所以沒給鄭華什麼好臉色,說:“別問那麼多,出去找你爸問吧。”
“啊?”鄭華顯然並不知情,想要繼續開口就被二叔公暴躁的給打斷了:“趕緊走!”
我認識二叔公以來就沒見過二叔公生這麼大的氣,顯然鄭哲他們四人做的事實在是太天理不容了。
見二叔公這副模樣,鄭華不敢再多問,縮了縮脖子,灰溜溜的走出院子。
這時候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因為辦喪事的原因,這個院子裏接了不少電燈,還算明亮。可是我一看到靈棚下這口大紅棺材我就感到身體一陣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