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隱情
二叔公走到其中一個二十多左右,頭綁白布的年輕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鄭華,節哀,人嘛,總會這一天的。”
這個叫鄭華的年輕人我聽我爸說起過,算起來我還得管他叫他一聲表哥。
“叔公,我知道,我阿祖走的時候家人都在,而且他老人家已經九十三歲了,今天這是喜喪,我不會哭的。”鄭華露出一絲勉強笑容,說著拿起三支香,遞給二叔公,看向我:“表弟都這麼大了。”
“表哥好。”我開口道。
我感覺鄭華整個人無精打採的,有點奇怪,但我一時間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二叔公接過香,分發給了我和我爸,我們三人對着老人遺像拜了三拜,將香點燃,插入香爐之中。
喇叭嗩吶聲起。
雖說是葬禮,但因為是喜喪,所以場中並沒有過多的悲傷
二叔公、我爸還有我選擇坐到院落一個角落邊的桌上,接下來不斷有人來我們這桌打招呼,從來沒見過的七大姑,八大姨,我也得挨個的叫。
我爸掏出一支煙,遞給二叔公,二叔公卻擺了擺手:“我還是抽我的旱煙比較習慣。”
我心裏一直好奇以前奶奶跟我講的那個故事,趁着這時候比較閑,沖二叔公開口問道:“二叔公,奶奶跟我說你以前曾經制服那個廟靈的故事,是不是真的。”
《玄門九術》上沒有任何關於廟靈的記載,雖然經歷了這麼多件事,確定了這個世界是有鬼的存在,但我還是有些好奇,真的有廟靈這種東西嗎?
“呵呵,當然是真的。”二叔公笑呵呵的划起一根火柴,點燃手中的旱煙,開始跟我講起那個故事。
神是由天道分封的,像關帝、保生大帝這類皆有正神神位,這些神靈在人間有諸多廟宇,而神只有一個,自然不可能同時接收到那麼多廟宇的祈禱。
所以一些被常年累月供奉的正神就會有所感召,這些受到感召的神會分出一縷意識來替自己坐廟,這縷意識算是正神的分身,也就是廟靈,廟靈不屬於人神鬼三類,並沒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只是寄居在廟中,以香火為食物,但它可以將人們祈禱的訊息傳達給神。
二叔公所在的這座保生廟經過常年累月的供奉,便是衍生出了廟靈。
一般來說,這種正神衍生出的廟靈是善良的,就算你不供奉它,它也不會心生怨恨,可是在那個瘋狂的年代,想着拆廟,那就等於是想拆廟靈的家。
普通人的家無緣無故被拆都會拿命相拼,廟靈也不例外,村裡死人就是廟靈的報復。
至於後面那個晚上,二叔公也沒能滅了廟靈,而是用法術跟它溝通,協商,至於二叔公手臂上那個疤,也不是廟靈所傷,是二叔公用自己的鮮血和廟靈定下了契約,答應替它重造廟宇,而它則不再害人,繼續為人們上達信仰給神。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還是不太相信。‘天道,正神’這種事離我的生活太遠了,雖然我見過鬼,但是還是不太相信有神的存在,因為在神話故事裏,神都是生活在天空上的天宮裏,可是現在人們已經造出了飛機,飛船,上達了天空都不曾發現有什麼神,對於這種沒親眼見過的事情,我都不太相信。
說著二叔公還將衣袖挽起,給我看他手臂上那條傷疤,笑道:“有些事情你可以不信,但必須要懷着敬畏之心,懂嗎?”
我點了點頭。
“孝子孝女鞠躬!”說話間,耳邊傳來一聲大喊,嗩吶聲再次響亮起來。
我扭頭看去,只見那主持葬禮的道士一聲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幾個直系子孫輩份的聞聲紛紛走到靈台前肅立,男女老少加起來竟有十幾人至多,這個老人的後代還真是枝繁葉茂。
“一磕頭,一磕先人養育恩。”黃衣道士手裏拿着一本經書,高聲喊道,那十幾人紛紛屈膝跪下。
“二磕頭,二磕……”黃衣道士剛要繼續說話,忽然一陣大風刮來,直接將香爐吹倒,與此同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鄭華暈倒了。”
“怎麼回事?”
“快掐人中!”
整個葬禮儀式戛然而止,亂成了一鍋粥,我爸、我、二叔公連忙起身,上前去查看。
只見剛剛給我們遞香的那個表哥鄭華倒在地上,像是發了羊癲瘋一樣,面色鐵青,手腳不斷的抽搐着,供品香爐全部被掀翻,散落了一地。
喪禮上香爐倒,這是大凶啊。難道是這老人的鬼魂作祟,不對啊,按理說,只有那種死於非命之鬼才會作祟,像老人這種無疾而終的喜喪,應該一死就直接下到地府,怎麼會在自己的葬禮上作祟呢。
二叔公開口朝鄭華旁的一個大媽問道:“鄭華他是不是有什麼病?”
“沒有啊,鄭華身體向來很健康,他二叔公,你懂醫術,趕緊看看吧。”那大媽說道,二叔公連忙走到鄭華旁邊,摸了摸鄭華的脈搏上,眉頭便深深皺了起來。
我見二叔公皺眉,上前問道:“二叔公,表哥怎麼了?”
二叔公說:“你自己摸看看他的手。”
我的手剛接觸到鄭華手臂,便是連忙縮了回來,表哥鄭華那手冷得跟剛從冰箱裏拿出的冰塊一樣,冷得可怕。
二叔公沉默了一會,站起身在那口大紅棺材前轉了幾轉,手指着棺材說:“鄭華之前是不是有碰過老人?”
“對,就是鄭華負責給叔爺洗澡的。”一個中年人,這人剛剛有來給我們打過招呼,說話是鄭華的堂叔。
“好,那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二叔公頓了一下,目光在這十幾個直系親屬掃視了一眼,“老人究竟是不是真的無疾而終!”
“鄭老二,你這是什麼話,都說是喜喪,當然是無疾而終的。”一個老者從人群中站出來喝斥道。
我也覺得二叔公這話有點過分,既然說是喜喪,那肯定是無疾而終,在人家葬禮上問這話確實不合適。
“我再問一次,到底是不是無疾而終!”二叔公沒有理會那老人,而是將聲調陡然抬高了幾度,瞪向靈棚里站着的這十幾人。
奇怪的是,面對二叔公的詢問,這十幾個直系親人全都低頭沉默了起來,沒人應話。
我感到有些不太對勁,這之間好像隱藏着什麼秘密,正常的話早應該有人出來反駁二叔公了,可鄭竹韻的這十幾個兒孫卻全部不吱聲,這點有悖於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