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八寶玲瓏燈

第二十一章 八寶玲瓏燈

轉過了領火堂的盤口正廳,二人穿過那把大椅側面的小門,白靖手中燈的燈芯已經徹底燃盡,他索性搬起一桿長明燈,用來照亮這間側室。長明燈是由一根鐵杆連接着三個燭台,十分沉重,白靖搬着它,只能一點點挪,根本抬不起來。

虞小樓的的心裏還惦記着身後大廳里的那些玉器珍寶,金銀首飾,那些財富加起來雖然算不上富可敵國,但要是自己得到了那些寶貝,也覺得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走到哪他都是有頭有臉的體面人。

可是轉念一想,虞小樓便覺得有些喪氣,卻正是白靖的那番話,這裏上上下下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白家的。虞小樓心裏打着算盤,這裏這麼多寶貝財富,他要是從白靖手裏生搶,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是打起來他肯定不是白靖的對手,要是帶着這些東西跑,帶少了自己不甘心,帶多了便跑不動。

虞小樓皺着眉搖了搖頭,他只能放棄這些玩意兒了,不由的發出一聲哀號般的嘆息來,然後無精打採的跟在白靖的後面。

側室要比這地宮大廳小了一半,白靖用盡了力氣把那盞長明燈挪到了側室的正中間,呼呼的喘着氣,舉起手擦掉了額頭的汗珠。整個側室一下子亮堂起來,總算能看得清其中的模樣。其中雜亂無章的擺放着各種的雜物,從虞小樓和白靖進來的地方起,就雜亂無章的擺放着書架,上面的書籍也散落一地,落滿了灰塵,和蜘蛛網連接在了一起。

原本就不大的側室還擺滿了雜物,便顯得更加擁擠了。躍過擁擠的書架,二人能夠看到在書架之後的另一個出口,便是通向另一件房間的路。

白靖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本書籍,心想着或許這裏的書籍是有關這領火堂盤口的記載,更甚者或許記載着那一件招致滅門的秘寶。

“領火堂白氏族譜......”虞小樓也順手撿起一本,念了念名字。

“這是你們家家譜哎!”虞小樓叫着白靖。

“都死完了,看這個有嘛用。”白靖頭也沒回,似乎對這本族譜一點興趣也沒有,虞小樓聽得這句話,隨手便將這本族譜扔回到地上,又撿起一本來。

“領火堂記事薄.......”虞小樓一字一字吃力的念着,他認得的字本來就不多,看到了還得好好想想才能念出來。

“年簿,不念薄!”白靖糾正着虞小樓的發音,然後把那本記事簿從虞小樓手上拿了過來,虞小樓不服氣的瞪了一眼白靖,卻也沒說什麼。

白靖翻動着記事簿,上面詳細的記載了領火堂每一趟的活計,盜得什麼寶,這寶貝有什麼來歷,何年何月,是領火堂哪一位所盜,都有着詳詳細細的記載。

上面多是先輩前人的名字,白靖也認不得誰是誰了,虞小樓湊上來一個腦袋,也要看看其中的內容,白靖正要翻頁,卻被虞小樓擋住,他倒是被其中一個奇案所吸引,便是先前那兩尊白玉獅子的案子。

這一對兒白玉獅子之外,還有一對白玉老虎,都是漢朝留下的寶貝,都是陪葬品,就這麼一年又一年的過去了,期間也不知道遭了多少天災人禍,原先的古墓經歷了洪澇沖刷,土地撕裂,早就毀的不成樣子,這兩對白玉獅子和白玉老虎,也就從墓里變成了埋在了土裏。

有這一位王氏農夫,世世代代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戶,雖然從未發家致富,但也從來都不餓肚子。有一天他正在地里鋤地,竟然就挖出了這一對白玉獅子和白玉老虎。這可樂壞了王氏,有了這兩對白玉獅子和白玉老虎,他家理應從此不愁吃穿,可是這王氏就是偏愛這兩對白玉獅子和白玉老虎,怎麼都不肯賣,把他擺在家裏那破茅屋裏,整日盯着它,生怕有人給偷了。

自此這王氏地也不種了,着了魔一樣的盯着白玉獅子和白玉老虎,家裏的米缸眼看見底了,他也不為所動。這可急壞了他的妻子,他妻子便放出話去,誰要是能讓這王氏老老實實種地,她就把這兩對寶貝送誰,這王氏的妻子本就是個鄉野村民,只知道要活命就得要吃飯,哪裏有眼力欣賞這兩對寶貝。

白家的先祖聽說了這事兒,就動了心思,可是這兩對白玉獅子和白玉老虎成天就在這王氏的眼皮子地下,他要怎麼取走呢。最後這白家先祖心裏生出個計策來,可是這計策憑他一個不行,還得找個幫手,這幫手就是盜門的另一支,點金堂的龍頭,潘家。

點金一行是天下所有盜墓賊的總稱,其下的分支就數不勝數,按地域分則有南北兩排,按手段分又分為摸金、發丘、搬山、卸嶺四類,而潘家,就是當時盜墓流派里,最大的那一隻,自然也是點金堂的龍頭。

而白家先祖想出的計策,就是要這點金堂,從幾裡外的地里,打一條地道,直通那王氏家裏,而盡頭一分不差一分不多的就正好在那白玉獅子和白玉老虎的正下方。這底下的地挖空,這兩件寶貝一掉下來,就有網子接住,然後順着地道的另一邊跑去,先前挖好的來路,則放下流沙掩埋,想追都沒法去追。

得手之後,這一對白玉老虎歸了潘家,而白家得到了白玉獅子,兩家也以此為信物,只要帶着此物,尋得對方后,定要鼎力相助。

“你丫看看!你拿着這對獅子去找那個什麼潘家,人指不定還能幫你丫呢!”虞小樓一手指着記事簿,一邊罵著白靖,白靖倒是沒想到白家竟然還有這麼一段世交,他默默把那捲記事簿收在懷裏,邁步朝着下間房走去。

房門口閉着兩扇石門,石門上用硃砂寫着幾個字。白靖把那長明燈挪近了些,好看見這門上的字。

“非我白家人者,不可入內!一意孤行者,性命難全!”

虞小樓看清了門上的字,倒抽了一口涼氣,拍了拍白靖的肩膀。

“這地兒我還是不進了,萬一裏面有機關呢。什麼亂箭,巨石的玩意兒,太嚇人了!”虞小樓搖了搖頭。

“這地方我也沒來過,和你也沒區別,要是真有機關,咱倆就一起完蛋!”白靖一隻手抓住虞小樓,一隻手推開了石門。

虞小樓沒想到白靖會把他生拉硬拽進去,若是沒叫人抓住他還能跑一跑,可是已經被白靖抓在手裏,他可沒有白靖的力氣,怎麼也掙脫不了,只好不停的謾罵著。

“你放開你爺爺我!你哥殺千刀的不要命的兔崽子,你丫想死你虞小爺還沒活夠呢!你放開!放開!”

“你丫聾了怎麼著啊!”

“哎喲....白大爺您想死你就自個兒上啊,別拉着我啊!”

“王八蛋嘿!你丫鬆手!你再不鬆手我咬人了!我可有病!”

白靖理也不理虞小樓,一個勁兒的拉着他往裏走,走了約莫有七八步,瞧着也沒什麼動靜,虞小樓才漸漸的安靜下來,身子也不再掙扎,白靖這才也慢慢的鬆開了手。白靖的目光全都被房頂的東西吸引住,這東西散發著亮光,熟悉的亮光。

房頂掛着的正是他們白家的八寶玲瓏燈。

整個房間都被這八寶玲瓏燈照亮,燈芯一燃起來,這八寶玲瓏燈正如白靖所說的那樣,一旦點亮了,八個面會自動轉起來,八個面上的小人兒也會隨之動起來似的,如活了一般,虞小樓順着白靖的目光看着這八寶玲瓏燈,看呆了眼。

“這玩意兒,這麼神吶!”虞小樓不禁感嘆着。

白靖的目光卻變的柔和起來,他望着這燈,放佛回到了小時候一般,回到了每年的八月十五,爹會帶着他逛花燈會,給他買月餅,帶他賞月。可是他的思緒很快又到了四年前的八月十五,滿地的屍體,從面前劃過的刀刃,慘叫和血液的腥氣劃破了夜空。白靖恍過神來,眼神又變回了那個倔強,堅毅的少年。他望了望這這間房間,除了這盞燈籠,什麼都沒有,前方出口樣的地方,被一堵石牆擋住。

“怎麼把這玩意兒取下來?”虞小樓問道白靖,白靖搖了搖頭。

虞小樓繞着這燈籠看了看,這燈籠的正上方,有一個小小的鎖扣,扣着那屋頂,恰好勾在一起,虞小樓向後退了幾步,朝着牆跑過去,蹬腿而上,眼看就要躥到牆頂的時候,右腿使力一蹬,身子一轉,一回神一扭要,如同流風回雪,伸手就摘得那燈籠,右手稍稍用勁就扭開了那鎖扣,虞小樓面露笑容,神情正得意。

就是這個時候,白靖大喊了一聲

“小心!”

虞小樓只聽見咻的一聲,從兩邊的牆壁縫隙里,射出兩支飛箭,虞小樓側身躲過一支,整個人卻失去了重心,整個人眼看就要摔下去,那另一支箭也直奔着他的眉心而來,眼看只差毫釐的地步,箭卻停在了空中。

原來是白靖箭步衝上去,伸出兩指夾住了那支飛箭。白靖的手勁兒之大,竟然就在一瞬間夾住了飛箭不說,還將其夾斷。

虞小樓摔在地上,好在燈籠還提在手中,他站起身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把那燈籠放在地上。轟隆一聲,身後原本是石門的地方,降下來一道石牆。

“躲過一劫又來一劫!我就說我不能跟你丫的進來,你看看現在叫怎麼回事啊,被困在這裏!”

“我要是餓死了我第一個找你!不對,我死了你丫也活不了了,大家都跟這兒困着!”

“老天爺啊,我這外面還有如花似玉的小妮子等着我,北平還有我的倆兄弟等着我,您可行行好放過我啊!”

“閉嘴!”虞小樓一個勁兒的念道着,惹得白靖心煩意亂。

“嘿!你丫還有臉叫我閉嘴!”虞小樓倒是不樂意了,他能落到這一步,還不都是怪白靖將他生拉硬拽進來。

白靖沒有心思在搭理虞小樓,他仔細端詳着這八寶玲瓏燈,這個地方什麼都沒有,唯獨剩下這八寶玲瓏燈,要是有什麼機密,那也肯定就在這裏面。可是這燈他從小看到大,他也沒覺着有什麼值得深究的地方。

虞小樓自然不懂這些東西了,他坐在八寶玲瓏燈的另一邊,用手指不停的撥動着這八個面上的畫,看着畫上的人物,倒覺得十分有趣。

“哎!這不是那個大頭娃娃空空兒嗎!”虞小樓指着一副畫上的人喊道白靖,白靖把畫轉過來看着,確實是先前壁畫上的空空兒的形象。

“那你說其餘的七個是誰呢?”虞小樓仍在琢磨着,白靖的腦袋裏卻冒出了那首念念都要他背一遍的兒歌。

“公子美人魯班爺,南有道士北有仙。

紅裳裏面猜不透,伸手只收買命錢。

靠山吃水有個家,舉火摸金路難回。

我輩天下千千萬,俯首隻拜空空爺。”

白靖念出這首兒歌,虞小樓聽着聽着也琢磨出點門道來,他聽著兒歌里的這些話,看着燈籠上的人物,激動的指着那些人物叫出了聲。

“哎哎哎!你看啊,公子!在這兒,美人在這兒!”虞小樓指着。

“這個拿着鎚子和鑿子的老頭是魯班爺,那邊那個舉個幡的是道士!那哥好像跳舞的是仙。”白靖也跟着虞小樓說著。

“紅裳的是這個,那個拿刀的是收買命錢的,再加上空空兒,剛好八個!”虞小樓也接一句,二人都很激動,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八個!正好是外八行的八個。”白靖說著,虞小樓不解的搖搖頭,這外八行,他也只聽得千門,盜門,紅手絹三行,其餘五行他一無所知。

白靖撇了撇嘴,像虞小樓解釋道。

兒歌中所提的公子正是千門之首,號千門公子,魯班爺自然指的機關門的祖師爺。南有道士北有仙,指的是南方方趕屍道人組成的蠱門和北方跳大神的神調門。紅裳虞小樓是知道的,紅手絹的祖師爺紅衣女是也,這買命錢說的是全是殺手的索命門。至於最後四句,說的正是盜門的走山、采水、領火、點金四個堂和那盜門之祖,空空兒。

如今白靖幾乎可以確定這八寶玲瓏燈里必然藏着秘密,卻不知道要如何打開,他把耳朵貼在了八寶玲瓏燈的外面,細細的聽着裏面的動靜。

細微的齒輪轉動聲傳入白靖的耳朵,一聲、兩聲、三聲、四聲、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雜,惹得白靖沒法靜下心來。他使的這是白家的才會的秘技,叫做聽穴,全憑一隻耳朵就可以聽到鎖芯的轉動,來確定如何打開這鎖。

可是這八寶玲瓏燈不僅連個鎖眼都找不到,其中鎖芯的動靜也是亂七八糟的,根本聽不出個頭緒來。

虞小樓靠在石牆上,放着白靖自己在那研究,忽然他覺着地板有些震動,他狐疑的把兩手輕輕放在地上,的確感受到了震動,他的神情轉而變得嚴肅起來。虞小樓輕手輕腳的站起來,輕聲呼喚着白靖。

他還未出聲,白靖似乎早有預料般的轉過頭,他的神色比虞小樓的還難看,似乎遇到了極大的麻煩似的。

“有人來了!”虞小樓先開了口,白靖訝異的看着虞小樓。他這幅神情讓虞小樓心情掉進了冰窟窿。

白靖的愁容如果不是因為和他一樣知道有人過來的話,那就是還有別的麻煩事了。

“恐怕是跟着我們來的,離這堵石牆不遠了。”虞小樓輕聲的說這話,生怕被聽到,白靖長嘆了一口氣,皺着眉頭。

“這燈籠里,有八個一線天鎖,鎖鎖相扣,一時半會我打不開。”

白靖和虞小樓面面相覷,兩個人的額頭都滲出了冷汗,神情都如臨大敵般的嚴肅,再也沒有一絲一毫鬥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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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江湖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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