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淚(一)

星空之淚(一)

心跳,跳在別人的心中,跳在別人的生命里,和她一起哭,和她一起笑,和她一起感受這活着的每一秒。然後不管喜悅,不管悲傷,不管蒼涼麻木,不管富貴容顏,都努力的活着、堅信着、支持着和愛着這條路。

於是,當你抬起頭了,當你看了,當你望了這滿布天空的星辰,不知怎麼你就突然流淚了,握着胸口流淚了。

我叫小雨,我是我家主人小魚的一隻小狗。當我回過神來,我便已和小魚站在了這片星空下的草地。

我止不住的抬起了頭,望了望這漫天的繁星,隨後又看向小魚,可小魚卻看向了她

——她,是小魚的同班同學,一個新來的轉校生,她的名字叫顧輕柔。輕柔,人如其名,就和她的名字一樣宛如一股輕輕徐來、溫柔的微風。

據小魚的描述,輕柔平時並不喜歡講話,只是偶露眼露憂傷的望着窗外的白雲和自在的天空。這樣的她原本和小魚並無交集。

然而,在一次社團招募中,小魚無意間卻看到了顧輕柔的身影。她,拿着《向北》的動畫海報朝着小魚的方向走來,毫不猶豫的填了招募的申請表,遞交到了小魚的手中。

就這樣她們第一次有了交集,也第一次認識了對方。

小魚所參加的社團,名叫as動漫社,社長是一位資深的cos迷。在這個社團里,你可以高冷也可以傲嬌,你可以滔滔不絕也可以不說隻言片語,但只有一點要將cos的任務認真的完成。

而她們的第一次對話也原自cos。

那天,她們一起站在台後看着社長在台前舞動跳躍的身影,輕柔的眼睛亮了,她突然喃喃自語:

“我也想像momo(社長名)一樣,把一個角色扮演的這麼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機翻了過來,看着手機背後貼着的那張“白石果鈴”(《向北》中的動漫人物)的粘紙,輕輕地摸了兩下。

“你一定會的。”小魚鼓勵着輕柔。

輕柔看着小魚,微微的笑了。

那是小魚第一次看到輕柔的笑,但沒想到那也是最後一次。

之後的輕柔,猶如人間蒸發了一般從社團消失了去,也從學校消失了去。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也沒有人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唯一知道的,也只有小魚知道的,只有那張留給小魚的入團申請——上面工整寫着的:我想cos白石果鈴。

就這樣,自此之後的半年小魚再也沒有見過這個女孩,而再見她她卻坐在了輪椅上迎面慢慢地被推了過來。

推着她過來的人是一個長相和她一模一樣可氣質卻完全不同的女孩。女孩不苟言笑,只是如同機械木偶一般從小魚的身邊走了過去。

也許是那一股“極苦”的味道,又或者是那一瞬間輕柔眼中那冰冷的絕望,竟讓小魚忽一轉身偷偷跟在了她們的身後。

黃葉飛舞的午後,時光化成了沙漏,輕輕一吹,難再停留。

那個女人,那個和輕柔長的一模一樣的女人,推着輕柔的輪椅慢慢地走到了一個公園裏,站在了那片草地上。

女人表情冷漠,微抬起了頭,眼神不知望向何處,也不知心中在念想什麼,只見她忽地放開了手,輕柔便宛如一陣疾風一般沿着斜面的草地一路滑了下去……

“啊~~~~!!!”輕柔不停地大喊着,緊閉上了眼睛。

看到這一幕的小魚,不由分說衝上了前去,擋住了輕柔的輪椅,用着憤怒地眼神望着那個女人:

“你是想殺了她嗎?!”

女孩依舊不苟言笑,用着極為寒冷的眼神俯視着她眼前的小魚,輕“哼”了一聲。

“你……!”

小魚剛想上去據理力爭,輕柔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搖着頭,用着顫微的聲音說道:

“不要,求你了。”

輕柔的雙手不停地顫抖,她的唇齒也變得毫無血色,越發煞白。可是她卻緊緊地拉着小魚的手,用着乞求的眼神就這麼一直望着她。

小魚掙扎了一番可是最終卻還是撇過了頭去,就這麼不情不願的站在了原地,讓那個女人推着輪椅從她的身邊走過了。

小魚,望着她們兩人離去的背影,她知道她無力介入也無法介入。

而我看了看她們又望向了我身邊的小魚,我不知道她們是怎麼想的,也理解不了站在我身邊的她。

就這樣又是半年,當我們早已遺忘了她們,將她們拋誅腦海之時,卻偶然之間再次遇到了她——顧輕柔。

她,早已失了當年的模樣,眼窩深陷,面黃肌瘦,宛如一根電線杆子就這麼矗立在了地里,一動也不動地站在星空下的草地,緊緊地握住了胸口。

“咔哧。”

輕柔聽到聲響轉過頭來,望着她身後的小魚,突然淚如雨下。

只見她身子一搖,整個人瞬間傾斜,就這麼倒了下去。小魚趕緊跑向了她,扶起了她的雙手。

她,抬起了頭朝着星空望去——天上繁星密佈,一顆一顆組成了銀河。

“都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那她是不是也變成了星星?”

小魚望了望星空,不知她話里的她究竟指的誰,疑惑地望着她問道:

“她,是誰?”

輕柔微閉上了眼,隨之又緩緩睜了開來,望着滿天的繁星,慢慢地說道:

“她,是我的姐姐,和我同父同母的姐姐……她的名字叫做顧輕音。”

輕柔一邊說著一邊緊握住了胸口神情顯得尤為痛苦,可是她卻依舊不願停止,不願罷休,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開始向我們述說她這凄苦的一生。

“我和姐姐出生在上海的老弄堂里。我們的爸爸是一個沒有任何文化的洗車工人,而我們的媽媽則是一個普通的廚房幫傭。

小時候的我們,最喜歡玩的便是跳方格;小時候的我們,最開心的便是躲在鄰居家裏,看着隔壁哥哥打紅白機;小時候的我們即是房間再小,屋檐破舊也能互相撕扯着頭髮,相視而笑;

小時候的我們,即是每日碗中無菜卻還是幸福的把碗給舔完……

可是一切都變了,從那天開始一切都變了。

還記得那天是桂花節。

太陽剛剛升起,鳥兒初鳴啼聲,我便和姐姐兩人嗅着桂花的香氣興沖沖地朝那條小巷跑去。

那條小巷——桂花街的小巷,因桂花聞名,每年都會舉辦桂花節。

雖說是桂花節,可那天大多賣的都不是桂花,而是零零碎碎的各種新奇玩意兒,便宜的打折東西。

對於我們兩個貧窮而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姑娘,更驅“貧民化”的桂花節,卻成了我們唯一的嚮往也成了我們最大的天堂。

我們歡笑的擠過一個又一個的大人,站在人潮的中間,抬頭望着藍天和白雲。

“輕音姐姐,你看是紙飛機!”

我指着翱翔在虛空的一架紙飛機,歡樂的叫道,緊緊地握住了顧輕音的手,拉着她推開了層層的人群跑向了前方。

“小柔,慢點跑,慢點跑,小心摔跤!”

輕音一邊緊跟着我的步伐,一邊又在後面嘮叨。

而我卻並不理會輕音,只是歡快地朝飛機的方向跑去。

它,停了,安靜地停在了一顆桂樹上面,陷入了沉睡。

我撇了撇嘴,用力地踮起腳尖跳了兩下,但卻夠不着。

“你這麼矮,樹這麼高,你怎麼可能夠的着?”

“那姐姐你就夠的着嗎?那姐姐你就比我高?”我瞟了一眼輕音,反駁着她的話。

“你……”

姐姐睜大了眼睛,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回我。之間她望了望四周,突然撿起了地上的一根樹枝,看了一眼那躺在樹上的紙飛機,把它“飛”了過去。

“啪”

紙飛機被那樹枝打了下來,姐姐拾住了它的一個角在我面前來回晃悠,得意洋洋着道:

“即使我夠不着,我也能將它打落下來!”

我嘟起了嘴,看着姐姐洋洋得意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立馬重重的“哼”了一聲。

可是她卻突然伸出了右手摸向了我的頭,另一隻手把我的小手攤開把那架紙飛機輕輕地放了上去。

“給你。”輕輕笑着對我說。

那一瞬間,我的臉微微地紅了,我看了看姐姐,又望向了她身後的天空——潔白而又清澈澄清。

我用力的一揮,紙飛機便劃破了長空,傾斜着消失在了白芒里……

“我剛給你弄下來的飛機,你怎麼就把它給丟出去了?”

“它不屬於這裏,它應該屬於那片天空。”

我指着天空,對姐姐說道,而姐姐卻只是一笑,再次拉起我的小手朝着小巷走去。

我再次望了一眼那片白芒,飛機早已消失,而它飛過的痕迹,卻留在了我的心裏。

我和姐姐再次回到了人群之中,各色各樣的攤位,表情不一、行為誇張的大人,在我們眼裏看來都甚為有趣。

我們來到棉花糖販的棉花糖機前,張大了眼睛一直緊盯着它看——它忽兒吐出白色的絲,忽兒吐出黃色的絲,忽兒又吐出粉紅色的絲……一圈一圈蓬鬆纏繞在木棒子上成了一道風景。

我們又偷偷爬到了桂花攤,趁着那女店主和客人討價還價的時候,順手摸走了一塊桂花糕,就這樣囫圇吞棗般吞了下去。

當店主發現的時候,我們早已奔的老遠,朝着她做了一個鬼臉,隨後猶如田鼠一般各自分頭鑽去。

我們約好在桂花樹下見面,撿了樹枝當做毛筆,在樹上用力地划著我們今日的心情。

傍晚的日落,是黃金雨,它揮灑在天邊,告訴我們童年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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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極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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