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凶獸猰貐
最是寂寥黃昏,掩去了日光的明媚,在這臨近黃昏的秋日,一個浩浩蕩蕩的商隊行走在有些陡峭的山路上,秋水無塵,秋雲無心,這個季節的山河盛世,都在一片沉靜無言中,感受着絲絲的微涼。
在商隊遠處的山峰上,那深深地霧靄深處,一個黑色的人影靜立在那陡峭的山崖之上,似乎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了一體。
商隊的馬車之上,夜夜落雪趴在了夜流光的腿上酣睡着,嘴角泛着微笑,似乎正在做着什麼美夢。
夜落雪是夜流光為她取的名字,自從她醒來以後,以前的什麼也記不得了,夜流光用了很多辦法也沒用,夜流光看着她的眼睛,想起了自己已逝的妹妹,便將自己的妹妹的名字給她,或許這是上天給予自己的一個補償吧。
“咯噔!”
馬車壓到了一塊石頭上,馬車猛烈地顛簸了一下。
夜落雪似乎被這突然地意外驚醒了,她睜着惺忪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夜流光,一臉茫然。
夜流光輕笑着,寵溺的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睡醒了?”
夜落雪抓了抓頭,然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嘻嘻”笑了笑。
“傻丫頭!”夜流光又寵溺的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就像曾經逝去妹妹一樣。
夜落雪撓了撓鼻子,一把抱着夜流光的胳膊,小嘴嘟囔道:“哥哥才傻呢!”
夜流光搖頭輕笑,溫柔的撫摸了她幾下小腦袋,眼中是濃濃的關愛。
“停車。”護衛隊長鐵輝,突然叫停了馬車。
“怎麼了?”夜流光從車窗探頭問向鐵輝。
“少爺,可能前幾日大雨緣故,前方山路已然坍塌,我們可能沒法走這條路了。”鐵輝向夜流光鞠了一躬,有條不紊的說著前方路況。
“還有別的路嗎?”夜流光詢問的看着鐵輝。
“回少爺,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個是我們原路返回,繞過這些山路,但是要耽擱三個月的路程,第二個是我在來的時候看到一條小路,我觀察了一下,順着小路穿過森林,十日便可過這些大山,但小路幽深,一看就是人跡罕至,恐有危險。”
鐵輝是個很謹慎的人,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他看着前方茂密的森林,心裏有些悚然的感覺。
“走小路吧,海國與傲雪帝國的戰爭已經阻礙了我們很多時日,這些貨物我們要儘快帶回貴霜帝國。”
夜流光雖然貴為貴霜帝國的鎮國公,但家族卻一直謹遵祖訓,絕不攝入政壇。因此他卻是個地道的商人,他知道時間對於自己的意義,況且自己的商隊有近百人,且個個身懷絕技,有什麼危險應該都能應付。
“是!”
鐵輝施禮退下,做了個出發的手勢。
“夜流光哥哥,怎麼了?”夜落雪一把抓着夜流光的衣袖問道。
夜流光撫摸着小夜落雪的頭,溫柔的說道:“沒事,前方路堵了,我們換條路。”
商隊浩浩蕩蕩從小路開入了森林,鐵輝一馬當先的走在路前,天空漸漸昏暗了下來,森林裏到處是遮天蔽日的大樹,或許是常年不見天日的原因,一進入森林就感覺氣溫下降了幾度,所有人都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走了幾個時辰之後,天完全陰了下來,大家知道天已經黑了,此時前進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於是就地安營紮寨。
小夜落雪又趴在夜流光的腿上睡著了,雖然已經入冬,但這深山老林之中還是有着不少吸血的飛蟲,夜流光手不斷輕揮着,細心地為妹妹趕着這些可惡的飛蟲。
看着她稚嫩的臉,夜流光不由得露出一陣微笑。
鐵輝掀開門帘為少爺送來了飯菜,剛要說話就被夜流光一個噤聲的手勢打斷了,他默默放下食物就退了出去,夜流光的腿雖然已經麻木,但仍然不忍叫醒她。
“啊……”一聲突兀的慘叫,打破了夜的寧靜。
“保護少爺!”
鐵輝大喊一聲,立刻帶着一群護衛將馬車團團護衛了起來。
這聲慘叫驚醒了夜落雪,她睡眼惺忪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絲毫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麼。
“你在這裏乖乖坐好,我去看看!”夜流光一臉溫柔的安撫着夜落雪,但眼中卻出奇的凝重。他把頭伸出窗外向全神戒備的鐵輝問道:“出什麼事了?”
“回少爺,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們受到了不明的攻擊,少爺請暫在車中稍做休息,我鐵輝一定帶着少爺和小姐出去的!”
鐵輝目光堅定,身上迸發著鋼鐵般的忠義豪情,好一個悍不畏死義士。
“我不能坐以待斃,夜落雪,你在車上待好!”
夜流光說著便拿起配劍衝出了車外,與他的護衛並肩站到了一起。
“哥哥!”夜落雪喊了一聲,然後也立刻跟了出來。
“不是讓你待在車上!”
夜流光一臉關切的看着夜落雪,自己真的無法狠下心來責備她。
“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小丫頭的眼裏是不質疑的堅定,夜流光被這眼神也是看的一怔,心裏像是有什麼東西化開了一般。
一道黑影略過,護衛立馬便失去了一個護衛的蹤影。
“啊……”遠處傳來一陣尖叫,那是剛剛失蹤護衛的聲音。
夜流光眉頭緊鎖,拔出佩劍護着落月,他看着夜落雪溫柔的說道:“不要怕,有我在!”
夜落雪目光堅定的點點頭,手心緊緊的抓着夜流光的衣裾,夜流光的存在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夜流光微微一笑,然後全神戒備的看着漆黑的四周。
一陣呼嘯的風聲,鐵輝不遠處的一名護衛被一下拍掉了腦袋,鮮血一下子噴了出來,鐵輝被濺了一臉。
那是侍衛叫吳斌,昨天還和鐵輝在一起喝酒,吳斌說早就想回家看自己的老婆和未出生的孩子了,現在孩子應該出生了,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看到吳斌的慘狀,鐵輝的像是被人狠狠扎了一道,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像是被點燃了起來,他沖了出去大喊道:“他媽的,你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有種出來和老子單練。”
鐵輝目次欲裂的看着四周,吳斌昨晚和自己說的話還清晰在耳。
“鐵哥,我讀書少,你幫我孩子取個名吧,回去了我請你喝酒,我家娘們的廚藝那叫一個絕啊。”
鐵輝的腦子裏是吳斌憨傻的笑臉,臭小子,老子名字還沒想好呢。
一陣迅雷不及掩耳的呼嘯在鐵輝身邊劃過,鐵輝低下頭看着自己的已是空空如也的左臂正在不斷的留着鮮血。
“他媽的,就是個見不得光的死耗子,給老子出來。”
鐵輝咬牙切齒的咆哮着,臉色因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額頭上的冷汗不斷的溢出,不愧是個鐵錚錚的硬漢。
一道黑影一躍到了鐵輝身前,終於看清了這個行兇怪物的真面目,這是一隻像貙的怪物,形狀像牛,紅身,人臉,馬足虎爪,居然是凶獸猰貐。
猰貐死死的盯着鐵輝,目露凶光,與鐵輝面面相覷。
“難怪不敢見人,原來長得這麼他娘的寒磣!”
鐵輝不屑的說道,然後一臉輕蔑和鄙視的看着它。
猰貐一下衝到鐵輝面前數寸的距離,對着鐵輝的臉發出一陣咆哮。
“呸!”
鐵輝一口唾沫直接吐到了猰貐的臉上,死死地瞪着這個怪物。
憤怒地猰貐一爪刺穿了鐵輝的胸膛,鐵輝看着吳斌的屍體,心念道:“臭小子,你他媽還欠我一頓酒,老子來找你討了。”
“哈哈……”
想着想着居然大笑了起來,猰貐被這瘋子徹底激怒了,瘋狂的將鐵輝撕成了碎片。
夜流光一把捂住了夜落雪的眼睛,但自己卻狠狠地看着猰貐的暴行,凶獸虐殺鐵輝的時間雖然只有短短數秒,但大家都像過了幾個世紀那麼久遠。
或許是大家都抱着必死的念頭,或許是鐵輝的慘死激起了大家的憤怒,所有人都不顧一切的一起沖了上去,沒有一個退卻,前赴後繼圍殺着猰貐。
夜流光蹲了下來,雙手握着夜落雪瑟瑟發抖的肩膀,嚴肅的說道:“小雪,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一隻往外跑。”說完便也立刻加入了戰鬥之中。
夜落雪淚流滿面的看着大家一個個倒了下去,正當凶獸利爪將要抓到夜流光面門的千鈞一髮之際,一個旁邊的護衛立馬推開了夜流光,自己卻連一個叫聲都沒發出就被拍爛了腦袋。
“哥哥!”
夜落雪呢喃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小丫頭早已哭成了淚人。
夜落雪鬼使神差就向夜流光方向跑去,她知道就算死也不能丟下哥哥。
凶獸發現了跑過來的夜落雪,立馬飛撲了過去,夜流光不知哪裏來的力量,居然在凶獸出手之前一把抱住夜落雪,凶獸的利爪一下劃破了夜流光的後背。
鮮血一下染紅了他的素袍,雖然背後是深入骨髓的疼痛,但他依然死死地抱住懷中的人,臉上還是溫文儒雅的笑容。
“不要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