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仙胎？妖孽？
那婦人和善的笑道：“當然，當然，我家就在前面不遠，姑娘可隨我去。”
我點了點頭，望着婦人背在身後的採藥竹筐，筐內草藥已滿，婦人又挺着一個大肚子，顯得有些吃力。於是，我呵呵笑道：“這位大嫂身有不便，若是大嫂不棄，我來為大嫂背這葯筐吧？”
那婦人差赧的笑了笑，又推辭了兩句，實在是抵不過我的熱情，最後還是猶猶豫豫羞羞答答地將葯筐遞給了我。
我僅是回以一笑。
負着葯筐，跟在婦人身後，我們便上路了。
果然如婦人所言，走不到二里，便出現一個小村子。婦人便住在村子上。婦人愛說愛笑，人緣極好，還未入村子，行人已漸多了起來，來往村民瞧見婦人採藥回來，皆會含着笑閑聊幾句。
聽到對話，我也知道了別人都喚婦人作李氏阿甜。
與李氏搭話的村民，多半是聊着聊着都會隨口來一句：“孩子兒快生了吧？”
“嗯，許是快了吧。”
每當此時，李氏都會一邊滿是溺愛的撫摸肚腹，一邊含笑回答。但是輕籠在眉梢眼角間的愁緒又是那麼明顯，人也顯得沉悶起來。
覺察到李氏情形有異，村民不忍李氏多想，又會尷尬地打着哈哈，丟下一句：“孩子滿月可一定要請我喝上一杯喜酒啊。阿甜你人這麼好，老天爺肯定會賜你一個胖嘟嘟的大胖小子的……”說著，便自顧自的打着哈哈，大笑逃去。
望着村民離去的背影，或許是被這句話感觸，不管用意如何，李氏眉宇間的愁緒終是得到疏解，臉上也現出一對甜甜的酒窩來。
不再糾結這許多，李氏向我歉意一笑，繼續往村中行去。
遇到的村民自是還要與李氏搭話，也許是總算記起了我這個外人，她也僅是略略打過招呼，便不再多說。
到了家中，她順手接過葯筐便將我引入廳堂。
房間很乾凈，也很簡單。
我好奇的打量四周，還未坐下，李氏就捧着茶水走了進來。
“小門小戶，沒什麼好招待的，兮兮姑娘請。”
“多謝！”
我彎着眉眼伸手接過，細細的小喝了一口。其實，跟着李氏來到家中，並非真因我口渴難耐。作妖自然有作妖的好處，進食已非必須不可，妖類平時可飲晨間甘露，吸日月精華，同樣可以果腹。只是每當我一對上婦人懷中胎兒就心神惶然，那莫名的不安情緒，實是讓人好奇。
將茶杯放下，我望向李氏，笑問道：“瞧大嫂月分，恐是要生了吧？”
李氏卻蹙起眉頭，沉默了半晌，唉聲嘆氣地撫摸着肚子，不無愁緒的言道：“可不，按理三個月前就該臨盆，可是，直到此時還未有一絲動靜，真不知……”
我默默的算着，懷胎十月，三月前就該臨盆，那麼到了此時豈不已有十三月？懷胎十三月降生，胎相有異，不是妖孽便是仙胎。只是不知……，我又望了眼李氏，瞧着李氏眉眼寬闊，鼻挺而直，眼神清澈無垢，下巴豐潤，耳垂更是厚大圓潤，一看便是個有福的……
她愁了一陣，恍然回過神來，自失地笑道：“瞧我，只顧自己發愁了，沒得讓兮兮姑娘看了笑話。”
“哪裏。”我連連擺手。
李氏臉帶懊惱羞意，向外張望而去，瞧着夜幕低垂，便回頭道：“兮兮姑娘，天色也不早了，你一個姑娘家也不好上路，就在我家休息一晚吧。”
我看向屋外，這一耽擱，確實天色已晚，再加上心中有事，便順從地點了點頭。“只是，會不會不方便？”
李氏家中也僅有這麼一間還算像樣的茅草屋，若是男主人回來，是個連鋪地鋪的地方也沒有的。
李氏隨着我的目光掃去，窘然地抿了抿唇，卻是豁朗地笑道：“沒關係，我男人早年上山打獵，不幸已然故去，現在這家也僅剩我一人，兮兮姑娘若不嫌棄，今晚便與我擠一擠。”
沒想到會是這樣，可是瞧李氏面相應該是父慈子孝，老有所養才對。可是，到底是哪裏出了錯？讓李氏本該坐享富貴，安足餘生的命運發生如此大的轉折？我又盯了一眼她籠起的便便大腹，或許答案便在那裏！
若是仙胎，必是福緣深厚，若是妖胎，必是天棄地厭。而本該幸福安足的李氏一家卻變成如今這般喪夫困苦的模樣……
沉吟半晌，我向李氏點了點頭。
李氏人不錯，既然遇到了，我便幫她一幫吧。
見我同意，李氏不疑有他，立時笑道：“姑娘奔波了一天，便在此好生歇息，我去給你做些好吃的。”說著便走了出去。
李氏在廚房忙活，我便盤膝而坐，運轉法力為她測上一測。
然而，不知為何，每當我推測之時，眼前就是一團混沌，非但看不清那胎兒的前世今生甚至連他是男是女也無法測出，可是，我倔性可不一般，如此有趣，自是非要試上一試，可不想，一旦我用上全力欲強行突圍，立時便有一股龐大法力將我那微不足道的妖力給反震了回來。
看來是天機不可測，也或許是那妖孽不是一般的厲害。怎麼說我也是個擁有一定法力的小妖，測算個把凡人的生平絕非難事，卻愣是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這可真是……
摸去嘴角被反噬流出的一線血跡，即測不出那胎兒是何方神怪，便等着他降生吧。
夜間，我們擠在一張床上。
聽到李氏呼吸漸均，應是已然沉入夢香，我悄悄的睜開了眼。五月是乃毒月，恰逢這日就是初五，是為毒日，若是子時，即是毒時。方才推測，雖測不出這孩子的天機命格，卻意外的測出這孩子將於子時降生！
這孩子偏偏選在這個時辰降生，即是為世人口中的“毒子”，這豈不又一次印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