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跟着媽媽一路
“媽,您怎麼能這麼說話?”陶修生氣地指着顧輕狂手裏提的東西道:“這些都是他奔波了一天給你們買的禮物,就算您不肯接受,至少來者是客,話不能說得那麼難聽。”
許穎虎着臉,“別喊我‘媽’,我不是你媽,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這麼不靠譜!周航予的事你忘了?就是因為你不學好喜歡男人,他才……哎!”
顧輕狂不認同,他握着陶修的手,“阿姨,您現在不同意沒關係,但是我不認同您說的話,不管怎麼說,修總是你辛辛苦苦懷孕生下來的孩子,怎麼也是親生的吧?別人傷害他已經夠多了,您是他的母親,怎麼也能往他的心口上戳一刀?!”
顧輕狂很心疼,他以為陶修的初戀都過去那麼長時間了,陶修的母親應該想明白了些,就算再不理解,也不至於像當初那樣口不擇言,用言語傷害陶修。
可是他錯了,他後悔回來這一趟,讓陶修又受了一次傷。
顧輕狂的話令許穎有些動容,可是她也沒辦法,換了別的女人,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也會瘋的,周圍的人都指着你說:看呀,就是她,她生的兒子是個同性戀,專門勾引男人。
想心疼陶修,還怎麼心疼得起來?
“沒關係,我只是去看看他,偷偷看一眼,錢您一定要收着,不然阿彬的腿怎麼辦?”陶修擔心地道。
可是許穎還是沒辦法面對陶修,尤其陶修又帶了一個男人回來,這陣仗,真是擔心巷子裏還有不知道他陶修喜歡男人這件事的人嗎?
許穎自認自己老了,真的丟不起這個臉了。
她現在為小兒子愁都來不及了,跟大兒子的感情已經淡了。
“媽,把這些東西收下吧,這都是我們做晚輩的一點心意……”陶修見母親不為所動,便拿過顧輕狂手裏的東西,想塞給許穎,許穎死活不接。
於是,陶修提着東西的手就這麼尷尬地晾在空氣中。
“我不收,別人不知道的當我在賣兒子呢,又不是女兒帶女婿上門,我收什麼禮物?”許穎鑽進屋裏,關上了門。
果然,再一次吃了閉門羹。
許穎回來除了拿錢,順帶還要做中午飯,醫院附近的飯盒不好吃而且還貴,所以許穎每天都坐車回來,為陶彬做了飯菜再送過去,雖然來回折騰還得賠上車費,但是算下來還是比吃飯盒便宜。
許穎在屋子裏轉了幾圈,把要收拾的東西收拾好,每一次經過窗邊的時候就偷偷往窗外看一眼,陶修和顧輕狂一直站在那裏,沒有離開。
她看到陶修失望的臉,另一個男人在安慰着他,拍着他的肩膀,貼着他的臉頰,揉着他的掌心,溫柔體貼,無微不至。
每一次陶修回來,對他們所有人,都是一場折磨。
可是陶修偏偏還要回來,就像飛蛾明知道自己靠近燈火就會死一樣,寧死也不回頭。
許穎無奈地搖頭,鑽進了廚房,準備飯菜。
現在已經接近中午,八月底的太陽還是非常猛烈的,雖然顧輕狂用外套替陶修擋着烈日,可陶修的臉還是被曬得通紅通紅的,“修,我們先到處走走吧。”
陶修看着緊閉的大門,想着一時半會兒他母親應該也不會離開,便點了點頭,“好,走走吧,我帶你到處看看。”
其實陶修沒有什麼心情,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心情影響了顧輕狂的,畢竟這可是顧輕狂第一次到他的家鄉來看看。
進不了門,總要帶人四處走走吧。
顧輕狂把那些禮物塞進了院子裏,院子外的門是那種鐵門,中間縫隙很大,一個小孩兒如果側着身板就能鑽得過去,所以把東西塞進去毫不費力。
陶修口袋裏的首飾盒沒有和那些禮物放在一起,如果那些東西都被母親一氣之下扔了,至少這對紅瑪瑙耳釘還在。
陶修牽着顧輕狂的手,走在小巷子裏,踏着古老的青石板,一步一步地走着,兩人無名指上的婚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陶修帶着顧輕狂去看了周航予,看了那兩棵樹,有陽光雨露的滋潤,大榕樹旁邊的木棉花樹比之前陶修回來看的時候更粗壯高大了,樹根深深地扎在地下,說不定會和大榕樹的樹根糾纏在一起。
顧輕狂看着陶修的側臉,知道陶修在懷念那段過去,每個人都有一段曾經,顧輕狂靜靜地看着他,等着他回頭。
陶修果然回頭了,看着他,在殷紅的木棉花樹下嫣然一笑。
顧輕狂從後面抱住陶修,把下巴抵在陶修的肩膀上,“我可以允許你現在想想他,但是可不能經常想。”
“輕狂,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可以不要生氣嗎?”陶修歪着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顧輕狂挑眉,“你如果覺得我會生氣,就不說,我不好奇。”
陶修糾結了一會兒,“還是說吧,如果你生氣了,我再哄你。”
哄?
好啊!
他最喜歡陶修哄他了!這樣不管他提出什麼要求,陶修都會答應,其實老男人,很害羞很純情的~
雖然有過初戀,不還是跟個毛頭小子一樣,青青澀澀的,什麼也沒經歷過,一切美好的,都留給了他。
“那你說吧。”顧輕狂憋着笑道。
“其實,當初我對你有好感,是因為我很喜歡你的聲音,你的聲音,跟航予的聲音一模一樣,充滿磁性充滿朝氣……”果然,陶修的話還沒有說完,顧輕狂已經拉下臉了。
男人最忌諱什麼?
一,是被人懷疑他不行。
不管是哪方面不行,只要是這兩個字出現,哪一個男人都會炸毛。
二,就是忌諱被另一半與之前的情侶作比較。
這個倒是不管男人女人都一樣,誰都不願意成為別人的替代品,哪怕是替代死去的人。
陶修見顧輕狂果然不高興了,立馬慌了,“我沒有別的意思,當初,真的很喜歡你的聲音,只是覺得很熟悉很熟悉,但是你和航予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我保證,我沒有把你當成他,我把你們分得……唔~”
看到慌張地揮着手不斷解釋的老男人,顧輕狂怎能不欣喜若狂呢!他的小東西啊,他哪能不明白陶修的心呢,這不,只是稍微拉下臉逗逗陶修而已,沒想到老男人竟真的慌了。
顧輕狂微微張開最後,把陶修的上唇含住,輕輕地吮吸着,吶,你要說的,我都懂。
至少我知道當初你是喜歡我的,哪怕是我的聲音,那又怎麼樣?
陶修睜着迷濛了水霧的眼睛,“你沒有生氣?”
“不生氣,不管當初怎麼樣,現在反正你只能愛我。”顧輕狂肆意地笑。
陶修安心了,沒生氣就好。
“我們往回走吧,我很擔心阿彬,至少跟過去了解一下情況,唉,怎麼好好的會碰上這種事呢!”陶修無奈地搖頭。
其實陶修之前拿回來的錢,如果許穎一分不花全都攢下來了的話,至少也有幾萬塊錢,可是他母親和陶彬,不管如何都不肯花他一分錢,寧願干那些累死人的活。
這兩年還好一些,在工地幹活雖然辛苦,但是每天也有一百多塊錢,一個月工資也能有三四千,剛開始的時候,為那一千多的工資,日晒雨淋的,陶修循着地址偷偷去看過一次,都覺得辛苦又累人。
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呢,他弟弟沒有什麼文化,學校里就算需要什麼老師,他也沒有辦法給陶彬介紹什麼工作,就算他介紹了,陶彬也不會領情,母親也不會樂意讓陶彬離開這裏。
雖然陶彬也不給陶修好臉色看了,可是在陶修的印象中,陶彬依舊是小小個,總是喜歡跟在他和周航予身後的那個可愛的弟弟,在陽光下皮膚黝黑得發亮,五官端正的帥氣小夥子。
陶彬出了這樣的事,作為哥哥,他也很難過,就算是朋友,有難也一定要幫的,更別說是親兄弟。
顧輕狂點頭,緊緊地牽着陶修的手,剛好他們回去的時候遠遠看見許穎提着飯盒出門了,陶修瞥了瞥院子,顧輕狂塞進去的禮物還好好地在那裏,沒有移動過半分,對顧輕狂無奈地搖了搖頭,顧輕狂毫不在意,他早就做足了心理準備。
顧輕狂和陶修上車后很快便趕上了許穎,陶修降下車窗,“媽,上車吧,我們載您過去。”
“用不着。”許穎冷着臉拒絕,她現在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生了一個女兒而不是兒子一樣,陶修帶着顧輕狂出現,整的就好像被人包養的小白臉一樣,她哪裏知道自己的兒子也十分優秀,而且還升職成了副教導主任呢!
“媽,您上車吧,現在已經快一點了,您再慢吞吞地等車過去的話,阿彬兩點半都吃不到午飯。”陶修忍不住道。
許穎還是沒出聲。
顧輕狂和陶修都是執着的人,兩人一個勸了一路,一個開着車跟了一路,最後陶修忍不住下車跟在許穎背後慢慢走,他想上前幫忙提東西,又怕挨罵,跟在後面就像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怪可憐的。
許穎到底還是心軟了,既心疼他們在大太陽底下跟着自己這麼久,更心疼還在市中心醫院裏等着她送飯過去的陶彬。
“上車吧。”許穎嘆了一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