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玄武壁壘
在公眾場合的宴席上，江心流不便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他也不急着與凌寒詳談一些事情，隨口說了句話，目光一轉，突然眼中出現的一幕，激起了他內心中的波瀾。
在宴席上偏僻的一角，席桌上圍着一群孩子，孩子們穿着粗陋的麻衣，一個個神情興奮的盯着桌上豐盛佳肴，他們迫不及待的伸着手往餐盤裏抓食，狼吞虎咽，恨不得把嘴裏都塞得滿滿的。
在席桌的正上方，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孩面含笑意，咯咯笑罵道：“你們這些貪吃鬼，注意一下禮儀，這些夠你們吃的，沒有人與你們爭搶。”
“小秀姐姐，這塊鹿肉太好吃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肉，我吃一口，渾身都熱乎乎的，感覺好奇妙。你趕緊嘗嘗，不然等下就被搶沒了。”熊孩子們七嘴八舌，吃的不亦樂乎，對於他們來說，能夠吃飽肚子，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唐小秀看到山區裏的孩子美滋滋的樣子，突然感到一陣心酸，在這戰火不斷的亂世中，孩子們能夠喝上一口熱湯都極不容易，吃上一頓飽飯都能讓他們樂呵好久。
“這鹿肉裏面有着稀有的靈性精華，你們吃了，可以強身健體，驅除百病，延年益壽，可珍貴了。”唐小秀展現着大姐姐的風範，教導道：“所以你們要在心裏好好感謝凌天哥哥，也只有他，才不嫌棄咱們山區裏的平民，知道了嗎？”
一個早熟的半大孩子認真點頭道：“小秀姐姐說的對，要是別人，根本看都不會看我們一眼，更別說讓咱們在這裏大吃大喝，就是在外邊看一眼，立刻就把咱們趕得遠遠的。”
“嗯，還是小風懂事。”唐小秀欣慰道：“做人首先要懂得感恩戴德，知恩圖報，凌天哥哥是一個好人，更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修行者。姐姐希望你們以後以凌天哥哥為榜樣，努力奮進，自強自立，今後姐姐也會傳授你們修行，咱們以後的日子，肯定會好起來的。”
“哇！我要學，我要學，我要像凌天哥哥一樣，把壞人打得滿地找牙。”
“你別做夢了，我要是有凌天哥哥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的本事，就非常滿足了。”
“凌天哥哥人好又厲害，小秀姐姐你不如嫁給他吧，這樣我們就不會被別人欺負了。”
一群熊孩子童言無忌，說說鬧鬧，顯得其樂融融，這一幕對江心流的觸動極大，世俗間的真情流露與修行界的爾虞我詐有着鮮明的對比。
“如果是其他勢力，是做不到你這種氣量，在他們看來，階級制度是評定高低貴賤的準則，你讓山區的平民進來，在別人眼裏，是拉低自己的身份。”江心流感慨道。
凌寒卻是不以為意，說：“修行者也是出身於凡夫俗子，除了先天決定的因素，後天機緣就顯得異常重要，天地賜予修行者機緣，而在凡夫俗子的眼中，修行者本身也是一種機緣，不然這世間為何總是流傳着仙人入世，收凡人為徒的美談？”
“所以凡夫俗子，總會有一絲念想，期盼着有朝一日，得到世外高人的青睞，從此追求長生逍遙。”
“總而言之，修行者對凡夫俗子是一種機緣，而我所做的，只是盡自己微薄之力，讓他們得到向上攀爬的機會。”
江心流微微動容，他是一個謀士，善於思考，從凌寒的這番言論中，他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見解。
“你這一番言論很有道理，天地降下機緣，是為無私奉獻，修行者取之有道，也自當有義務以身作則。”江心流若有所思道：“不過機緣總是難得，這就需要看個人的造化。”
“是的，天上不可能掉餡餅，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付出和收穫永遠是成正比的。”凌寒回想着自己過往的種種，感觸頗深。
“說到機緣，你認為無間血獄的降臨，意味着什麼？”江心流突然把話題轉向了無間血獄。
凌寒一直對無間血獄很在意，他見江心流提起，棱模兩可道：“我只是聽聞無間血獄是曾經日月門的一尊道器，其中關押着許多邪道大魔，隱約覺得暗月山脈的那尊妖仙和邪道有一些關係。”
“無間血獄的降臨，對於無數人來說，無疑是一場莫大的機緣，但這場機緣中，卻蘊含著無窮變數，足以影響到整個星斗大陸的格局。”江心流言語中有着深深的憂意，饒是以他的謀略，都說這機緣有着無窮的變數。
無窮的變數，意味着再怎麼樣謀划推演，都是無用之功。
所以，沒有人能夠預測無間血獄會帶來什麼變化，哪怕是玄武帝的大衍天機訣，都顯得蒼白無力。
江心流問凌寒無間血獄意味着什麼，他明知得不到答案，卻還是問了。
凌寒突然覺得，江心流是在推算自己的身份。
無間血獄與日月門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只要凌寒說出了他沒有想到的見解和回復，江心流十有八九會將他的身份與日月門結合在一起。
所幸凌寒早有提防，說的話棱模兩可，沒有給出任何信息。
兩人又談了片刻，這才進入了正題。
“玄武東區道館林立，階級分明，你建立的冰霜道館正處於風口浪尖，雖然目前有着良好的勢頭，但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即便你有玄武族可以借勢，但你畢竟根基淺薄，想要在玄武城真正立足腳跟，還得好好謀划。”江心流這次前來，當然不是和凌寒談論天下大事，而是幫他解決潛在的問題和危機。
“不知江大人有何高見？”凌寒也清楚目前的局勢看似順利，實在艱難重重。
雷家還在其次，夏氏龍門只是一介旁系，最給予他莫大壓力的是武鬥學院。
武鬥學院是數一數二的大勢力，坐擁玄武城大量的武道強者，他殺死的林上蒼，是武鬥學院的院長之子，這筆仇怨已經是不死不休。
“事實上壟斷玄武城階級層次的便是武鬥學院，任何東區道館都要看武鬥學院的臉色，要打破人道階級，進行變革，首先就要從玄武東區下手。”江心流如是說道。
“不咬人的狗，才是最可怕的，你殺了林上蒼，武鬥學院的院長林止水都沒有大動干戈，他的城府可謂是極深，以我對林止水的了解，他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你的意思是，他真正要對付我的時候，就必定勢若雷霆？”凌寒沉聲道。
江心流點點頭，語氣略顯凝重：“所以這段時間裏，你必須要謹小慎微，切莫再弄出什麼動作。”
“我能給你的高見談不上，只能最大程度上給你闡述一下玄武城目前的詳細格局。”江心流打開話匣，說道：“玄武城其實是一個獨立的國度，有着四大區域，玄武族定鼎中心，凝聚氣運，使得本城武運興隆。”
“玄武城主坐鎮城頭，勵精圖治，管理八方，這些年來雖不說有多大的進步，卻也是守成有餘。”
“玄武帝則是立於幕後，是玄武城天然的保護傘。”
凌寒細細聽來，總算是對玄武城的大格局有了一個全新的了解，他問道：“我只知東區道館林立，其中以武鬥學院為霸主，那不知其他三大區域是何格局？”
“這便是我要告知於你的，玄武西區你應該有所接觸，主要運作玄武城的經濟貿易，星辰拍賣會算是西區的龍頭勢力。玄武南區有着許多悠久的豪門世家，以豪門為主，世家在次，夏氏龍門的那一脈即便是旁系，也是當之無愧的豪門，與你有仇怨的雷家和與你交好的洗劍閣，則是在世家的範疇。”
“最後是玄武北區，北為上，屬龍頭，自然是城主之地，擁有着強大的武裝力量，精兵十萬，道將過萬，守護一方國度。“
江心流把玄武城的大格局一一道來，令凌寒的眼界漸漸開闊起來，他這才認識到玄武城並非是一個簡單城池，確實當得上是一個獨立的國度。
“有一個秘密，我不知天依與你說了沒有。”這時，江心流意味深長的看向了旁邊細細品茶的武天依，這張席桌上只有他們三個人，和周圍的熱鬧喧囂相比，顯得冷清了許多。
武天依似乎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放下茶几，緩緩釋放出氣勢，將外面隔絕開來，出聲道：“也是時候告訴你了，玄武城並不是人們想像中建造的城池，而是玄武帝親手煉製的一尊道器，名為玄武壁壘，所以玄武城才被稱之為是獨立的國度。”
“什麼！玄武城是一尊道器！”凌寒感到十分震驚，他根本沒有想過這座史前巨城，其本質會是道器。
不過這麼一說，以前很多的疑慮，都在他的腦海中迅速解開。
“玄武城可以輕鬆容納百萬人口，是因為玄武壁壘的很多地方，有着特殊的空間。”
“玄武城能夠擋住千萬妖獸進攻，更是道器之威，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哪怕是妖仙和陰陽道門勾結，都久攻不下
。”
武天依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說著，詮釋出玄武帝的神威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