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欲解心結

李鐵還是那樣子的無精打采，我的心裏很痛，我知道李鐵沒有聽到我原諒的話，而我漠然的表情似乎是對着他的，讓他的心不能釋然，讓我自己的心也是鬱鬱寡歡。

我們之間的狀態很不正常，我知道打破這種非正常狀態的人首先就應該是我。

可是不僅是我不會刻意尋找機會……

有時，李鐵來我們這屋有事，我們這屋只有我和葉君兩個人，葉君不抬頭或者依然故我，我也知道她那張不動聲色的臉掩不住她強烈的好奇心，甚至她都在默默觀察品味我的表情，可是顯然令她失望的是，我永遠是一張冷漠的臉，我知道她隱隱想看我和李鐵的笑話，於是我不可能在她面前和李鐵開口。

那是一個暖冬的上午，我在中間那屋高壓滅着菌，李鐵只一個人待在那相鄰的天平室里，曾經多少次，我倆的目光相遇卻又別開，今天，想想李鐵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其餘的人邊上一個也沒有，終於，我決定打破這份已有數月的尷尬。

我的雙手插在白大衣口袋裏，輕輕地踱到天平室門口，門是開着的，我輕輕地靠在門框上，李鐵抬起頭來，看見是我,不自然地笑了笑，隨即又埋下頭去，避開了我的眼睛，我真誠地對他笑了笑，那笑明白地告訴他，我不記恨他。

“為什麼不複習呢？有這個機會。”

“我考不上，何必呢？”

李鐵還是沒看我。

“我相信你會考上的，但是你要看書準備呀。”

“我看不進去，我真的看不進去，我心裏很亂……”

分手對你來說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嗎？你也在煎熬中度過嗎？我心裏想着……這就夠了，我不需要太多，可是我不恨你，從來也沒有恨過你，現在也不怨你，你必須知道。

“陳風，我對不起你，我曾經那樣地傷過你的心，給你個開始卻沒給你個完美的結果，我……”

李鐵說不下去了，自始自終，他沒有看我的臉，而我脆弱的心被碰觸地感動了，李鐵，我們不要再談感情，今天，我之所以要對你說這些話，不是為了要你愛我，要你感動，而是要你解脫，要你放下，你的痛苦我看在眼裏，我真誠地希望你過得好，希望你考上有出息，一切只是為了我愛過你，也許現在也在愛。可是我要讓你知道，我這樣靠近你並不是對你有所等待，有所盼望。

“過去的事不要再說了，我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是幹什麼的？”

李鐵終於抬起頭來，急切地問，這個表情我曾經很熟悉，一時間一些過往的溫暖細節跳躍在我的腦子裏，我的眼睛有些許的濕潤。

“是農村的嗎？”他又追問了一句。

為什麼你會認為他是農村的？難道你是什麼大城市？我的執拗勁一下子上來了，但隨即又平靜下來了。

“他家是農村的，但他是一個大學生。”

李鐵的聲音低了下來，

“哪兒的？咱這兒的嗎？”

“不是，外地的。”

“你對他了解嗎？”

李鐵低低地但很清楚地問。

“他嫂子跟我二姑是朋友。”

“你二姑？她好象不太喜歡我。”

“你媽更不喜歡我。不過，現在，她該很高興了吧？”

“其實，我一直在跟我媽爭，因為我媽始終沒表態，所以我……甚至挽留的話都說不出口，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姨，我姨對我那麼地好，我辜負了她……”

外屋走廊里不時有人開始走動，他們其實肯定知道這件事的。可我終究是陳風，我認準的事情一旦做了，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去做，絕對不看別人的臉色，更不會瞻前顧後，當然更包括葉君。

因為我沒有做什麼有違道德的事情，也沒有做什麼妨礙別人的事情，我沒有左顧右盼一下，依舊大大方方旁若無人。

“不要再想這些了，你好好學吧，有套書送給你，還缺什麼書，我讓小錦幫你借，她會的。”

“我知道，可是，陳風，有些話我一直想說，那天晚上，我心情很壞地回到家裏，我媽說她再也不管我們的事了。我說可是沒用了，已經遲了……我沒有臉再去找你，我知道你的倔強，我只能遠遠地避開，誰讓我不堅強呢？好幾次上街遇見我姨，我都逃在一旁避着她，我知道我姨恨我，我不敢面對她，可是，陳風，我心底里一直都是……”

聽着這些我無數次想聽到的話語，我的心浸潤得濕濕的，但我又不能繼續往下聽了

“李鐵，過去的就過去了，我只信緣份，我們也許是緣份不夠，他對我挺好的……”

“陳風……”

這時候，下班的鈴聲響了起來，李鐵終於又抬起頭來，眨着那雙靈動的眼睛，

“你不知道，陳風,我一直都尋找着機會，陳風……”

“不要再說了，有你這些話，我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了，你只要好好學吧。放下思想包袱，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只要吱個聲。”

“我缺化學書。”

“好，我讓小錦幫你借。

和李鐵說開這些話后，我的心情大好，那種無言的結局一直以來帶給我的壓抑感好象消除了許多，晚上洗碗時，我甚至不由自主地一直輕聲哼唱着王傑的《安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