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才或廢物
突然之間的變故，令眾人吃了一驚，畫絕手中揮舞的畫筆不由得停了下來。
“你——你們怎麼都這樣看着我？”夏子軒醒來之後，視線逐漸聚焦到眼前四五個人的身上。眼角的餘光四下打量了一番，終於確定自己竟然不知不覺被人帶到了別的地方。
難道是他？瞥了一眼東方若幼小的身軀，而他此刻正一臉驚呆的模樣看着自己。這算是天生神力了吧？夏子軒有些暗暗稱奇。
“醒了就好。”
夏子軒從未見過的四人迅速圍了上來，同樣怪異的笑容在四張不同的臉上綻放。
“小傢伙，你說你明白了，你明白什麼了？”穿金色長跑，綉着丹爐紋樣的胖老頭擠到最前面，笑眯眯的問。
剩下的三個人也都看了過來，目光熱切。畫絕雖然面色淡然，但幽深的眸子裏同樣放出了精光。
“明白······明白了···”
“哎呀你倒是快說呀！”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胖老頭顯得有些急躁，原本眯縫的雙眼此刻瞪若銅鈴。
“這個······那個···”夏子軒卻在猶豫，帶底要不要將自己的發現說出來。
畢竟展露一些鋒芒容易被人看中，但是如果把握不好過露鋒芒，則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自己是來治病的，可不是來當小白鼠的！
就在夏子軒猶豫不決的時候，畫絕突然湊到跟前，淡淡說：“你是看出那幅畫與現實的區別了吧···”
夏子軒一愣：“你——你怎麼知道的？”
“嘶——你竟然真的看出了那幅畫的問題所在？”一旁的胖老頭倒吸一口冷氣，似乎那幅畫十分的不凡，才讓他如此失態。
“不得了，不得了，後生可畏啊。”一直未曾出聲，始終書不離手一介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突然開口，看向夏子軒的眼裏滿是讚賞的光芒。
畫絕卻並沒有理會眾人，而是緊盯着夏子軒繼續問道：“區別在哪？”
“額······”
看到眾人的樣子，夏子軒一時有些懵。
貌似事情大條了啊···眼看這些人興奮的，難道那幅畫真的很不一般？到底要不要說實話呢？如果說對了，會不會被他們抓去當小白鼠啊？
該死，早知道就不要叫的那麼大聲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陷入深刻思考的時候，眼前的眾人早已把他划入了怪胎那一列。更進一步說，在蕭遙將他帶回無心谷的那一刻，所謂的治病之旅，已經變得不再平凡。
“區別···嗯···這個區別···”
就在眾人不耐煩，忍不住想要暴打他的時候，夏子軒終於說了出來：“是陽光！”
“準確的說，應該是影子！”
“影子？”畫絕的臉上流露出深思的表情，隱藏在淡淡迷濛的雲霧裏。他周身的山水與花鳥變得更加生動繁茂了，像是隱身在另一個世界。
“是影子。”夏子軒看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我記得我站在那幅畫的面前時，已經過了正午，太陽已經偏西。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應該是向東邊拉長的。”
“我記的那幅畫同樣有光影的變化，這個時間段畫裏的影子應該也是向東的才對，你又是怎麼看出其中的不同的？”身穿黑白兩色長袍，手中拿着一把羽扇的老人，笑呵呵的問。
“畫裏的影子確實也是指向東方的，而且長短比例與外界一致。”畫絕飄渺的聲音，從萬千雲霧之後穿了過來。
他是這幅畫的製作者，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畫中的玄機。然而這也是他始終不解的疑惑，如此逼真的畫中世界，這個孩子他又是如何看出個中差異的呢？
還是說······他只是在這裏瞎扯？！
想到這裏，畫絕看向夏子軒的眼光，不自覺變得冰冷了幾分。
“我知道它是向東的呀，”夏子軒睜着兩個大眼睛，蒼白的小臉滿是純真的疑惑：“可是難道你們沒有發現外界的影子都是平行的嗎，而畫裏的影子雖然也是朝向的東方，但他們卻是發散的啊，就像我們夜裏用蠟燭照出來的影子一樣！”
這裏面涉及到了前世一些幾何、平行光與散射光光源的問題，深究起來還真有些複雜，拋出這個點，他倒不怕被人識破。
“什什麼？就這麼簡單？”
“就是這樣啊，我只看出了這些。”夏子軒無辜的說。
幾個老頭眼睛瞪得老大，對這樣的結果有些措手不及。
“如此簡單······竟是如此簡單······”
幾個老頭如同魔症了一般，眼神逐漸失去了神采。身穿黑白兩色長衫的老人更是不斷的喃喃自語，身上凝聚的黑白二氣時而沉寂時而沸騰，混亂不堪。
“你······你們······”
“噤聲——”唯一還算正常的儒雅男子，舉手憑空寫了兩個字，夏子軒便發現自己的嘴巴突然發不出聲音來。
“這是難得的頓悟，不要打擾！”儒雅男子看着夏子軒表情肅穆。
這是什麼？仙術？
夏子軒趕忙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清楚了，自己絕對不會出聲！誰出聲，誰孫子！
男子笑了笑，這才屈指一彈，將他身上的力量解開。
然這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陷入頓悟的幾人便已經醒來，人人紅光滿面，如獲至寶一般！
“虧的我等整日鑽研大道理法，卻連大道至簡的根本都拋下了！”畫絕周身的霧氣消散，整個人的精氣神卻比剛才提升了一大截！言語間不勝唏噓。
“是啊，經過這孩子一番話，說不得我又要回去閉關了。”
“嗯，同感，略有所悟啊。”
幾個老人紅光滿面，一手縷着鬍鬚樂呵呵的看着夏子軒，目光中充滿了欣賞與欣慰。
“哈哈，好，好，好啊！”一身金色長跑，身材胖胖的葯老，連說三個好，拍了拍夏子軒的肩膀轉身離開了大殿。
身穿黑白兩色長衫，手持一把羽扇的老人臨走前笑眯眯的看着夏子軒說了一句：“非常不錯，有空來我的棋院坐坐，我教你下棋！”
手持一卷書冊的年輕儒生笑着點點頭：“孺子可教。”隨後也離開了大殿。
最後只剩下褪盡浮華的畫絕來到夏子軒的面前，他俊美的臉上鋒銳而淡漠，看不到半點表情，他隨手塞給夏子軒一枚玉片，瀟洒的轉身離開。
就在夏子軒猜測這枚玉片的用途時，一到飄渺的聲音才傳到他的耳際：“完事之後來畫宅尋我，我教你畫畫！”
所有人都走光之後，留下夏子軒一個人在那裏發獃。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走光了？自己只是簡簡單單的拋出了一個中學常識，你們···你們不至於吧？！
這麼簡單就要突破了，這所謂的修行是不是太特馬簡單了？
夏子軒站在那裏，愣愣的想。
他不知道，那四人無論外貌如何，其實早已是修行許久的老怪物，多少年來的修行讓他們距離再進一步不過是隔了一層薄紗，而他的話充其量不過是把那層薄紗更早的揭開了而已。
如果四人知曉夏子軒心中所想，定會取消閉關，先來這裏胖揍他一頓不可！
好在，他們並不知曉。也就免掉了夏子軒一頓皮肉之苦。
“此間事了，跟我來吧。”突兀的，蕭遙淡漠冷酷的聲音將夏子軒引了過去。他這時才記起來，原來還有一個人啊。
哎——不對···東方若呢？他去哪了？
“跟我來！”
見夏子軒還在發獃，蕭遙走上前來，一隻手提着他的衣領，身化一條黑金色的游龍，瞬間便從大殿之中騰躍到了雲層深處！
“喂——你···你飛慢點！！”反應過來的夏子軒向下一看，宏大的宮殿在他的眼中變得如同綠豆般大小，頓時一陣強烈的暈眩從眼睛傳遞到腦海。
他死死的抓住蕭遙的衣角，聲嘶力竭的吶喊：“你慢點兒——！！我恐高！！”聲如杜鵑啼血，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蕭遙有手一抖，差點沒忍住將他直接扔出去。
作為一個修鍊者，竟然會恐高？！更加離譜的是，恐高而已，竟然讓他喊出了悲壯的感覺！
這一刻，蕭遙的內心是崩潰的。
好在他們要去的地方似乎並不遠，蕭遙的身法也十分高明。兩個人化成一道黑色的閃電，從雲層之中掠出，沒進了一片火紅色岩石的山脈。
放眼望去，一大片赤紅色的山川，裸露的岩石地表寸草不生。腳下的土地不斷的冒着熱氣，如果不是蕭遙用靈力護着他，夏子軒在落地的一瞬間，雙腳可能已經糊了。
這···難道自己來到了火焰山？
“你···你帶我來這裏幹嘛？”夏子軒眉頭微皺，雖然有蕭遙用靈力護着他，但無處不在的灼熱氣息令他十分不舒服。
蕭遙沒有理會他，而是抓着他的手臂，向山脈的深處走去。
“喂！喂！你輕點兒！手斷了！”夏子軒的小臉憋得通紅，蕭遙的右手如同鐵鉗一般將他死死卡住，掙脫不得。
過了一會兒，蕭遙將他鬆開。
夏子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罵道：“有沒有人性啊你！我才七歲啊，手都讓你捏斷了！”
“跳下去！”蕭遙突然指了指夏子軒的身後，語氣冰冷的說。
“什···什麼？”夏子軒一愣，轉過身來順着蕭遙指的方向看去。
一座赤紅色的，如同岩漿一般的池子，五米見方，裏面濃稠的猩紅的液體正不斷“咕嘟咕嘟”的冒着氣泡。
“跳···跳到這裏面？！”夏子軒指了指那座“岩漿池”，神色有些發懵。他希望自己聽錯了。否則自己這小身板，跳進岩漿里，不過幾個呼吸骨頭渣滓都不會剩下！
然而他註定失望了······
在夏子軒殷切期盼中，蕭遙終究還是冷漠的點了點頭——
“可是···我會死啊！”
“如果不進去，你也會死！”蕭遙冷漠的說：“以你的身體狀況，周身的經脈已經被靈氣腐蝕殆盡，如果不藉助龍炎池的力量重塑身軀，過不了十天，你仍舊會死！”
“龍炎池？”夏子軒臉上的表情慢慢變的驚詫：“你是說···這裏面的東西···不是岩漿？”
蕭遙淡淡的搖頭：“稀釋后的龍血而已，和岩漿差不多。”
“稀釋后的龍血？”稀釋后的還和岩漿差不多？！那如果不稀釋呢？那會是什麼？
夏子軒突然想到這方圓百里的赤色山川。難道都是因為···龍血？僅用龍血就像百里山川化為赤地，那這條龍生前是有多強大？這麼強大的龍，竟然受傷血灑長空，那傷他，甚至可能殺死他的生物又會有多強？
夏子軒突然感覺一切，都那麼不真實起來······他剛到這個世界七年，他還只是個孩子······
尚在發獃的夏子軒，突然感覺身體一輕，突然飛到了半空中
“嗖——噗通——”
整個人突兀的跌進了龍炎池裏。
原來蕭遙見他又在發獃，有些不耐煩，便順手送了他一程。反正在他看來，主動或被動，結果都一樣。
“臭···臭老頭···唔···我詛咒···唔···唔嚕嚕——”夏子軒不斷的在池水中掙扎，然而這些都是徒勞，很快他整個人便深深的陷了進去，整個池水的表層只有不斷翻起的猩紅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