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是孩子王

小林子是睜着眼出生的。

小林子上小學那會，非常淘氣。每到開學后沒幾天，他把新發的教科書一頁一頁撕下來折成“麵包”、“四角”（農村孩子小時候經常玩的遊戲，用手扇對方地上的“麵包”或用自己的“四角”拍打對方的“四角”，誰的翻扣過去，誰的東西就歸對方所有。）來玩，等上課老師點名叫他讀課文或做題時，竟一點也難不倒他，腦瓜比別的孩子轉得快。

其實，沒書的那段日子不好過。每次老師佈置過作業，他要從同桌或其他同學書上摘抄，老師講新課的時候，他免不了被同桌擠兌和嘲諷，其他同學都背着書包蹦跳着回家，而他揣着粗糙的雙手偷着回家……

他的同桌對他很不待見，經常不給書看或爭搶課桌，弄得他一直很鬱悶。

林子長得壯實，其他同學都很怕他，但他從不欺負他們。

他具備農村孩子淘氣的一切特徵。

爬樹端鳥窩、用彈弓打鳥、逃課逮松鼠、拿繩捉野鴿、翻牆偷果杏、掏洞觀女廁、遞信表情誼、上課打瞌睡、吹蛤蟆屁股、跳繩打黃河、限時捉迷藏、挖地道夜宿、架飯鍋燒烤、挖蚯蚓釣魚、趴池塘游泳、滾麥田當床、偷芋打地鍋、割草上墳頭、騙脫女孩褲、卷土豆葉吸、撿垃圾玩火、騎豬手脫臼……

他的淘氣怪劣三天三夜說不完。當然他的種種劣跡深深影響着同齡的孩子們，無論在學校還是在村子裏，他成了人人追捧、人人跟隨的“孩子王”。

這是他上小學時玩的，算是輕的。到初中可不這樣玩，他玩得更瘋野、更過火。

隨着年齡增長，他對萬事萬物的好奇心比同齡少年高出很大一截。

他偷看過村裡女人洗澡，被窩裏看過小禁書，用土塊打死過母雞，焚燒過別人家的草垛和墳頭草，偷撿過麥草窩裏的雞蛋，路上埋鐵釘扎爆過輪胎，偷藏過女人屋后晾曬的衣服，扔土疙瘩開過“戰”，扎金花耍過錢，滾過玻璃蛋，進過錄像廳，打過幾場群架，摸過女生奶，親過女孩嘴，扎弓箭捉過地鼠，熏暈過野兔，射死過野雞，看到過家畜發情配種……

他壞事做全了，也做絕了。

他的所做所為在村裡人看來，簡直令人髮指。

當然，作為吳傲林家長的吳孟才和羅夢雅為他吃盡了苦頭，遭受了許多指責和唾罵，恨鐵不成鋼的苦楚只有他們兩口子才知道。

他們勸說和打罵林子不下一百次，每次都是那樣的場景：林子挨打的時候哭爹喊娘跪地求饒，等安分不到兩天，死灰又復燃了，而且燒得比上次旺燒得大。結果又重複上面的情景，如此一直反覆發作着。父母對他失望透頂了，最後也任其閑逛，沒有再打罵。

最嚴重的一次是，林子打群架，把同村一個同學的眼睛差點打瞎，住院住了一個多月才看好。

林子父母這次真的接到了校長的最後通碟。之前已經被校長訓過很多次了，差點開除，每次都是萬般求情才留下林子繼續讀書。

被開除時林子讀初二，沒能理所當然地拿上他的初中畢業證。他肄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