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情況很複雜
幾天來,林子將全部心思用到了事業上,奔波在幾個公司,聽彙報,作指示,忙得不亦樂乎,有好長時間沒見孫曉雨了。
孫曉雨不是不想來臨山找林子,而是去了國外,和母親去探望手術初愈的外公,和他們說了林子的事,收穫了許多催促和祝福,這幾天根本沒在金峰,雖然很想回到他身邊,但只能耐着性子待在美國,過着相思煎熬的日子。
時間過去一個月,情況慢慢發生了變化,這讓成坤他們手忙腳亂、無所適從,原本放鬆下來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
不僅范元書不見了,就連鄭秀民也突然出車禍身亡了,這件事在臨山市又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知道內情的人,紛紛將懷疑的矛頭指向了周文雄,因為這兩人都是他的死對頭,剛剛和他有過矛盾鬧過不愉快,現在接連出事不由得讓人懷疑是他在蓄意報復,但都停留在懷疑的層面上,想到他和許天華的親密關係,誰都不敢出頭找事,只是都在暗中關注和議論。
閔忠國等人嚇得魂飛魄散,明知道是周文雄乾的,但就是找不到證據,現在鬧得人心惶惶,人人自顧不暇,哪有時間和精力再敢挑頭鬧事,雖然工作丟了,積蓄也被商一鳴挖空了,但至少命還在自己手心裏,不能不為自己和家人着想,再不敢聚眾討論對付他們兩個的辦法了,都各自躲在家裏擺出一副恭順臣服的樣子,做給周文雄和許天華看,生怕他們看不到而殃及池魚、引火燒身。
這件事也驚動了曾成俊,不止一次下死命令,敦促臨山警方限期破案,雖然也懷疑周文雄和許天華,但苦於沒有證據,只好忍着憤怒,一晚又一晚蹲守在公安局安排部署偵查審訊工作。
雖然周文雄和許天華粉飾得精妙絕倫,但還是被人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這一切都掌握在極少數人手裏,而曾成俊並不知情,因為負責破案的人是黃磊精心挑選安排的,所以其他人也不知道案情真實的進展,只是不停奔波在被人暗中處理過的現場,一無所獲,不明所以。
黃磊收到了鄭偉國的指令,叫他徇私枉法破壞現場,直接唆使辦成懸案疑案,好處是取代曾成俊的位置,同時不顧保密紀律,將曾成俊很快升任省國土廳長的內部消息告訴給了他,這讓他興奮不已,賣力做了許多損壞證據線索鏈的事,難怪派出去的人一次次無功而返,原來一切都是他演得拿手好戲,處理完現場,再讓其他不知情的人去調查,查不到什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鄭偉國許諾了他很多好處,而他向下傳遞,也給負責調查案件的人許以好處。就這樣,一條線串起來,將陳大勇、范元書和鄭秀民三人接連出事的真相掩埋起來,他們所掌握的證據線索雖不能直接將周文雄和許天華入罪,但已經有所眉目,只要再深挖細究下去,肯定能牽出他們兩人來。
鄭偉國這樣維護周文雄和許天華,目的是顯而易見的。因為他曾參與過王正義的案件,也和楊秀清被撞身亡脫不了干係,已經和他們拴在一條線上,如果他們之中任何一個出事,免不了被牽連進去,別說烏紗帽不保,就連性命也是令人非常堪憂的。他也曾想過親自出馬解決這兩個害群之馬,但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害怕周文雄和周炳闊,單怕黑白通吃的亡命之徒許天華,知道鬥不過他,只好與他們同船共渡,不管是在副廳長位上,還是現在的廳長位上,都時刻關心關注他們兩人的狀況,甚至比他們本人還擔心出事,心裏苦不堪言,想說重話又不敢,不說又怕他們膽大妄為,最終自己也無能為力不能為他們兜底擺平,真後悔攤上周文雄這個陰險狡詐包藏禍心的傢伙,殺又殺不了,罵又罵不得,真是難為他了。
還好,周文雄答應鄭偉國,現在可以收手不幹了,因為除掉了所有知情人和最痛恨的人,現在再也沒什麼威脅,也不想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想停下來過過安穩的日子。
許天華對周文雄言聽計從,他說不幹就不幹,又回到正常軌道上,整天忙着公司的事,好像一個殺人的機器,周文雄掌握着遙控器一樣,現在斷了電也就消停下來。
成坤也對許天華無計可施,自己身單力薄,雖然很想除掉他,但只能鬱鬱寡歡愁容滿面。
就這樣,陳大勇和范元書的案件自然成了懸案,被擱置起來。這方面,黃磊也束手無策,因為他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和線索。但在鄭秀民案件上,他確實找到了一些強有力的證據和線索,那就是鄭秀民私家車上周文雄遺留下來的指紋,還有車上煙灰盒裏遺留下來的煙蒂上有許天華的指紋信息,這些證據雖不能直接說明什麼,但只要深挖細查下去,肯定能還原出事實真相。
黃磊也懷疑周文雄和許天華,知道他們和鄭偉國的親密關係,不敢貿然行事,所以不敢對曾成俊說。
但他哪裏知道,曾成俊也是被趕着上架的鴨子。陸豐天和孫明笙一天三個電話問候,早已使他焦頭爛額,只好將壓力轉嫁到黃磊身上,其實心裏也很懼怕許天華,不想一覺醒來頭顱不知去向,沒有辦法,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黃磊受不了曾成俊的強大壓力,只好找到周文雄和許天華,當然是以朋友身份邀請他們,名義上是私底下聚聚,實則想證實一件事。
他有意識地取下了兩人指紋,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回去驗證,果不其然是他們兩個乾的,指紋信息完全吻合,鄭秀民車上的指紋的確是他們遺留下來的。
這件事非同小可,當晚就跑去金峰面見鄭偉國,向他交出實底,沒有別的意思,是想讓他出個主意,也好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也想過把這些東西交給曾成俊或者陸豐天,雖然能治他們兩個的死罪,但許天華手下成千上萬的殺手能抓得乾淨嗎?萬一有些不知死活的傢伙有一天找到自己或者家人,能幸免於難嗎?再說鄭偉國能放過自己嗎?曾成俊到時候拍屁股陞官走人了,可自己能好過嗎?
考慮斟酌再三,才向鄭偉國說明了情況,希望周文雄和許天華能就此收手,大家都相安無事。
鄭偉國在黃磊面前不敢裝瘋賣傻,只得給一個連黃磊本人都未想到的好處,做好他的工作。同時,馬不停蹄向周文雄和許天華透露實情,但隻字未提消息來源出自何人之手,只吩咐他們趕快停手處理好未盡事宜,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一切聽他指揮。
周文雄聽到鄭偉國的警告,感覺事態嚴重,急忙聯繫許天華做好查漏補缺,靜靜躲在家裏密切關注事態發展,盼着事件風平浪靜過去,也想金盆洗手退隱江湖了。
案情毫無進展,陸豐天和曾成俊等人也是干著急,並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得一次又一次下通知出指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寢食難安,一籌莫展。
一個月後,鄭秀民案件被歸到了疲勞駕駛自撞防護欄身亡,是場交通意外,不是人們議論紛紛的蓄意謀殺,匆匆結案了事。
案情就是這樣,所有人不相信也得相信,因為是權威部門調查取證的結果,雖然有疑問,那也只能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周文雄和許天華長嘆一聲,坐在酒店包房裏,把酒言歡,完全放下了心裏包袱,再沒必要擔驚受怕過日子了。現在沒了知情人,連雇兇殺人的鄭秀民也悄然消失,再沒有值得他們大動肝火的人了,又開始偷笑不已,暗自慶幸老天對他們的眷顧之情。
那是一天傍晚,鄭秀民駕車趕往鄰市,打算為岳父拜八十大壽,妻子已經提前幾天過去張羅,家裏只剩他一人留守。
他本來不敢出門,但受不了妻子反覆催促,只好提心弔膽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他的感覺是對的,但賀壽不能不去,以前可以找一萬個去不了的借口,但現在他一個也找不到,因為誰都知道他賦閑在家,有的是大把的時間和精力,再不能說工作忙開會出差啥的,可這一去讓他沒了回頭路,拜壽不成,反送上了無辜性命。
他的一舉一動全都掌握在許天華手裏,就等他出門落單的機會。
等車子駛出城區,在一段孤寂漫長的市縣高速公路上,鄭秀民傻眼了。他的車被後面緊追上來的車逼停在路邊,接着從對面車裏走出來兩個熟悉的敵人。
周文雄和許天華迅速坐進車裏,對他萬般辱罵和羞辱,問了許多話,包括為什麼要找商一鳴買兇殺人,閔忠國等人又在打什麼如意算盤,為什麼要陷害他們,等等,總之問了很多,但沒一個問題是他能回答得令他們滿意高興的。
鄭秀民僅僅清醒了幾分鐘,不知被什麼東西熏暈過去,到死也沒蘇醒過來。
許天華和周文雄坐在一輛報廢出租車裏,按下了鄭秀民車的遙控器。
車子沒走多遠,後面傳來一陣巨響,搖下車窗發現,鄭秀民的車已經撞上了路邊防護欄,車頭已經內陷摺疊進去,上百米鋼欄嚴重彎曲變形,車身劇烈翻滾在高速路面上,左一下,右一下,不停徘徊碰撞在兩邊防護欄上,發出刺耳的刮擦巨響。
兩人沒敢停留,駕車逃竄到別處,燒掉出租車,開着自己的車慢悠悠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