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只接受以身相許
車窗在的景緻越來越熟悉，箐歌說不緊張的心，也有些緊張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呢。
林衍看出她的變化，伸手把她的小手放在手心，沒有說話，繼續閉着眼睛休息。
箐歌看着包着他手的大手，勾笑，緊張什麼？城市在怎麼大，在怎麼變化，跟她有關係的不過是方寸之地而已。
只要他們不變，對她來說，這一切都無所謂。
想明白這些，她也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車到站，箐歌背着自己的小包，一手幫林衍提着點兒東西，一手被他拉着，走出車站。
只是一出車站，她就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四處打量了一下，最後把目光定在一個人身上。
那人走進，開口說道，“好久不見啊，席多多。”
這熟悉的聲音，這欠扁的笑，箐歌很難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好久不見，陸西西！”
這多年沒上線的小名，讓陸明西笑着的嘴一僵，他一巴掌拍在箐歌的頭上，“才回來就招哥哥打，你說你是不是欠？”
箐歌揉着腦袋抗議，“陸西西，你雖然現在長的像個人了，怎麼行為還跟沒進化完成一樣？動不動就打人。”
陸明西看箐歌精力十足的樣子，勾笑，深看了他兩眼，這才接過一旁男人的東西，自來熟地說，“是林衍哥吧，我是陸明西，還記得嗎？”
林衍勾笑，點頭，“記得，陸少爺風采更盛。”
陸明西咧嘴一笑，說不出的明朗，“嘿嘿，咱們快走吧，席家奶奶早就等着了。”
幾個人上車，箐歌坐在陸明西騷氣十足的車上，忍不住吐槽，“陸明西，你能不能穩重一點兒，都二十六了，還跟十六歲一樣，開這麼妖氣的車。”
陸明西開着車，沖箐歌說，“這你就不懂了，這樣才說明哥哥年輕，永遠十六歲！”
箐歌嘴直瞅瞅，人家男的都希望自己越來越穩重，這位倒好，她輕聲嘀咕，“永遠幼稚。”
陸明西聽她的嘀咕，嘴一勾，就當是沒聽見，問她，“回來幾天？”
語氣正常平淡的像是問一個經常歸家的人，而不是在問候一個多年沒回故鄉的人。
箐歌一笑，還好，陸明西還沒變，真好。她伸了個懶腰，“假也不多，估計四五天吧。”
這是她跟哥哥在車上說好的，她終究還是要走，待久了，反而徒增傷感。而且，她們回去還有事情要做。
“哦。”陸明西點頭，“那等你忙完，哥哥給你接風洗塵。”
“好啊。”
林衍笑聽着兩人說話，想到什麼，就拿出手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報平安，說了兩句，他把手機遞給後座的箐歌，“媽要跟你說話。”
“哦。”箐歌接過手機，喊了一聲，“媽。”
陸明西聞言，從後視鏡里看後座的姑娘，低頭打電話，唇角彎彎，勾唇一笑。
他就說席多多是個能耐的，怎麼樣，都能活的很好。
這樣挺好，有人愛，能愛人，比她當年要死不活的樣子，好太多。
箐歌很快接完了電話，她把手機遞給林衍，沒避着陸明西說道，“媽說奶奶今天去咱家了，給你帶了不少相親的信息。”
林衍撫額，他媽還好說，不管怎麼說，是知識分子，總是能理解他的，可他家老太太……
看來這回的相親要動真格的了。
陸明西開着車，笑着接話，“衍哥，我們同是天涯苦命人啊。”
林衍詫異，“陸少爺沒有女朋友，不應該啊。”
陸明西正要接話，後面的箐歌嬉笑地說，“有什麼不應該的，他這人，也就臉靠譜點兒。”
“席多多。”陸明西一手捂心，傷心欲絕地說，“你這個沒良心，我這麼多年沒對象，還不是怪你這個死鬼。”
“……”箐歌無語，這就演上了，“對對對，都怪我，怪我過分美麗，讓你守身如玉。”
“哼。”陸明西嬌嗔一哼，“你還算有點兒良心，那你還不趕緊娶了我，今晚就拜堂！”
箐歌擦了擦冷汗，“大哥，你能不能矜持點兒？”
“能。”
箐歌挑眉，這回怎麼那麼聽話？陸西西是轉性了？
卻不想……
“你不娶我也行，那我嫁給你吧，今晚我帶着嫁妝去你家。”
“……”喪心病狂，得虧陸西西不是個女的……
箐歌白了一眼陸明西，“真是難為你了，這麼多年，保持着不要臉的風格。”
陸明西笑，“在你面前，要臉幹什麼？要你娶我才是正經事兒。”
嘿，這篇兒還翻不過去了，箐歌道，“你別想了，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箐歌一本正經地想了想，開口，“嗯……不粘人的，長的好看的，讀書厲害的，善解人意的，最好像我一樣。”
“……噗。”
“……哈哈。”
前座的兩個男人聞言，不同程度地笑出了聲，最後還是林衍笑着回頭對妹妹說，“別逗了，天還沒黑呢，就開始就胡話了。”
幾個人說這話，車子很快就到了大院兒，箐歌坐在車裏，看着排排紅牆綠瓦的三層小樓，在看依舊古樸的大門。
連看着門口的警衛，她都感覺即陌生又熟悉。
警衛看到陸明西，敬了個禮，沒讓登記，就放行了。
大院還是以前的樣子，一進門這顆百年大樹也是老樣子，依舊高大，依舊孤單。
她看這過去的屋舍，路過的院子，心裏說，門前擺放了很多花草的是李爺爺家的；門前打掃的乾乾淨淨的，是齊參謀家；門口放着小板凳的，是魯奶奶家的。
而有一個老太太，拄着拐杖，在門口等着的，是她的家。
門前銀髮滿頭，穿裝乾淨的老人，依舊是當年樣子，只是腰似乎彎了很多……箐歌心裏一急，沒等車子停穩，打開車門，跑到老人面前。
席老太太拄着拐杖，看一輛車近了，就知道是她等的人到了，她握着拐杖的手顫抖着，不等挪步子，就看從車上跑下來一個女孩兒。
黑夜裏，在暖人的燈光下，她看的不真切，可她卻知道，她等的人，真的到了。
等人走近，老太太看着淚眼婆娑的女孩兒，老眼濕潤，卻語氣鎮定地說，“是多多吧？來，讓奶奶看看。”
熟悉的聲音，慈愛的臉，把箐歌的最後一絲理智打到，她看着滿頭銀髮的人，雙腿跪下，淚如雨下。
她這些年都做了什麼啊？她需要時間，需要冷靜，這一切都沒錯，可她讓一個老太太獨守着大院子，獨守着亡夫，亡子，亡媳，這就是她的錯啊。
她錯了，錯在只顧着自己，而忽略了傷的並不比她輕的老太太。
林衍跟陸明西下車，聽見碰的一聲，箐歌應聲跪下，雖然心疼，卻都沒有上前。
席老太太看孫女跪的筆直，淚流不止，雖然心裏難受，卻還是忍着沒落淚，她伸手，撫上孫女的臉，一點一點的臨摹。
這一幕持續了很久，直到老太太真的感覺到孫女回來了，才拉下她的胳膊，用當年哄孫女睡覺的聲音，輕聲說道，“多啊，快起來，到個亮的地兒，讓奶奶好好看看。”
箐歌聞言，手隨意地擦了擦眼淚，站起來，挽着奶奶的胳膊，看奶奶越來越佝僂的身子，心裏有一陣酸意。
過了院子，到屋裏，燈光明亮，席老太太任孫女扶着坐下，卻沒有看向孫女，而是看着客廳里站着的年輕人說，“是小衍吧。”
林衍點頭，恭敬地回答，“是我，奶奶。”
老太太滿意地點頭，“好，快坐下，你們也該餓了吧，咱們吃飯，我讓小美上菜。”
很快，一個五十多左右的人，過來，手裏端着飯菜，她的身後還跟着一男一女，男人身材魁梧，也是五十歲左右的樣子，而女人，看起來大概才二十多歲。
箐歌看着他們，並不感覺陌生，喊到，“康叔叔，美姨，小憐姐姐。”
康定抬頭，憨厚的臉上，有些波動，他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而戶美蘭跟康憐卻有些感性，紅着眼睛點了點頭，喊到，“多多小姐。”
箐歌笑，眼裏儘是感激。這麼些年，如果沒有他們一家三口在奶奶身邊，她真是不知道奶奶應該怎麼過。
席老太太笑看着，看菜上齊了，招呼着人都坐下，陸明西站起來說，“席奶奶，我得先回家了？我爺爺今個兒讓我陪他下棋，你也知道我家老頭的脾氣。”
這話真真假假無人去說，席老太太也沒攔着，“那奶奶也不留你了，等改天讓多多請他西西哥哥吃飯。”
“哎。”陸明西笑着耍嘴，“還是奶奶了解我，那我先走了。”
箐歌站起來要送他，陸明西卻說，“不用送，這抬腳就到我家了。”
席奶奶笑看着兩人，吩咐孫女，“送的，去送你西西哥哥出門。”
兩人這才出門，送到門口，陸明西就站住了，“回去吧。”
“嗯。”箐歌點頭，還是多說了一句，“謝謝你。”
這麼多年她不在，陸明西肯定經常來她家吧，不然照她奶奶那不輕易麻煩人的性子，怎麼會讓陸明西去接她。
陸明西笑，一臉痞勁兒，他拍了拍箐歌的頭，“怎麼謝？我可只接受以身相許。”
箐歌笑，沒有放在心上，這種話，從小到大，她都聽了八百遍了。
“快回去吧，回去晚了，陸爺爺還要收拾你。”
陸明西眼神一暗，隨後又恢復正常，“好，你快進去吧。”
箐歌點頭，轉身回家，陸明西現在原地，看着背光而走的女孩兒，不由得呆楞。
如果，當年，他勇敢一點兒，留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