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喜事近

第一百八十章:喜事近

而在三月初五,柳亭的父親柳瑞回到了長安,也是在這一日,宮裏出了大事,差點鬧出了命案。

柳瑞回到丞相府,便看到丞相府幹凈的幾乎一塵不染,地面似乎用清水沖刷過,乾淨如新。

一路走來,松柏盆栽青青翠翠,花卉盆栽那是葉綠花紅,連長廊的的柱子欄杆都擦得清亮乾淨。

轉頭看向那些屋頂上,一片破損的瓦片都沒有,更沒有一點落葉飛花。

路過花園,清澈的湖水裏游曳着紅色錦鯉,那些潮濕的土壤里,似都散發著泥土的芬芳。

孫伯見柳瑞一路走來臉上已浮現恍然如夢之色,他在一旁跟隨着笑的一臉褶子道:“老爺,咱們整個府邸能這般乾淨的一塵不染,可全是為了歡迎您回來,等你到了飯堂,還能看到一桌子精緻可口的美酒佳肴呢。”

柳瑞總覺得他這次回來,府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變化有點詭異,讓他心頭隱有不安。

孫伯一路都笑得合不攏嘴,帶着柳瑞去了丞相府飯堂的方向,唐小姐的手藝那是自不必說,那桃花酒更是他活了一大把年紀,聞所未聞的仙品佳釀,想來愛小酌一杯的老爺,定然會喜歡那桃花釀的。

柳瑞一路看了孫伯好幾回,發現孫伯一直笑的合不攏嘴,也不知丞相府發生什麼天大的喜事了,竟然讓一向穩重的孫伯,笑成這樣?

飯堂

唐芊把筷子擺好,青銅酒爵擺好,當一個丫頭說柳瑞快來了時,她便讓人趕緊把食盒裏溫着的熱菜端上桌擺好。

一群身着粉色曲裾的丫環,有條不紊的將菜肴一碟碟端出食盒,一道道擺在了桌子上,然後一行人拎着食盒忙退了出去。

柳亭是去半道迎上了他父親,拱手作揖,規矩行一禮:“父親,歡迎您回家。”

“嗯!”柳瑞只淡淡應一聲,目光帶着關心之色的打量一下快兩年不見的兒子,的確是成長為一名不負他期望的丞相大人。

柳亭側身伸手請他父親先行,而他則隨在其後跟着,一路上沒有多言多語,因為他知道他父親喜歡安靜。

柳瑞來到飯堂,舉步邁過門檻,走進飯堂后,他便被一陣酒香吸引了。

唐芊一瞧柳瑞走進來,她便落落大方的款步走到桌邊跪坐下,提壺斟了一杯酒,酒水流出的瞬間,飯堂便飄起了一陣清雅的酒香。

這酒香就像是春日桃花水香,又像是高山之雪的沁涼,絲絲縷縷,清寒與灼灼的花香,讓人猶如置身在初春萬物復蘇的山崗之上,展開雙臂擁抱着天地自然,心胸開闊,靈台清明。

柳瑞從不曾聞到過這般超脫凡塵的酒香,這樣的酒香,該來自無憂仙境,而不該出現在紅塵俗世之中。

而這個紅衣少女桃花粉面,一雙烏黑清澈的眸子天真無邪,笑容很乾凈純粹,一眼望去,他心中竟然也生出這少女,也不該存於俗世之感。

孫伯瞧着柳瑞已走過去,他對柳亭點頭一笑,瞧老爺這樣子,只要唐小姐以後不做錯事,老爺便不會討厭唐小姐了。

柳瑞走過去拂袖落座,望着那紅衣少女遞到他面前桌上的酒水,嗯!不錯,是個守規矩的姑娘,沒端着酒輕浮的送到他手裏。

唐芊表面是很乖巧懂事,可心裏卻好緊張,很怕柳亭的父親會不喜歡她,因為柳亭的父親看着真的好嚴肅。

柳瑞端起酒杯要嘗一口令他沉醉的好酒,可這剛才還懂事守規矩的姑娘,怎麼就這般失禮的拉住他衣袖了呢?

難不成是他看錯人了?這姑娘就是個假裝乖巧的心機女孩?

唐芊被柳瑞一看,雖然心裏緊張的要死,可她還是在鬆開柳瑞衣袖時,執起一雙公筷,夾了一道菜,放在了柳瑞面前桌上的白瓷小碗裏,羞赧的笑看對方說:“空腹喝酒不好,您……您還是吃點菜,再喝酒吧,桃花釀放一放,味道會更好的。”

為了討好柳亭的父親,她可是專程飛鷹傳書,讓她大哥去找唐朗,討要了一小壇桃花釀,從咸陽讓人送來的長安的呢。

柳瑞見是他誤會這姑娘了,便放下手裏的青銅酒爵,伸手拿起筷子,一手端起白瓷小碗,嘗了口那菜肴一口,還別說,丞相府的廚子手藝漸長,這菜肴不會太寡淡,也不會太油膩,細細品味,令人頗有種回味無窮之感。

唐芊在一旁看緊張的盯着柳瑞臉上的神色變化,小心翼翼問了句:“好吃?還是不好吃?”

柳亭一聽唐芊問出這句話,他便覺得全完了,之前做的一切,可能都要因為唐芊這句話,而要前功盡棄了。

孫伯卻不覺得唐芊問這句話會惹到老爺厭煩,畢竟他也是個有兒孫的老人,最知這人老了,就喜歡一些小輩關心自己,老爺再嚴肅,那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對於小輩的關心,他也會覺得很受用。

柳瑞果然沒生氣,只是放下了碗筷,望着這個可愛的姑娘,他端起之前放下的青銅酒爵,面容溫和的問:“菜吃了,酒可以喝了嗎?”

“呃?可以啊,您喝,我給您布菜,這些菜可都是我親手做的,不知道您會不會喜歡……不過沒關係,您要是不喜歡,我可以再做您喜歡口味的菜肴。”唐芊一緊張過頭,就有些語無倫次了。

柳亭一瞧唐芊真給他父親布菜起來,他便閉上眼抬手扶額,這下徹底完了,她怎麼這般沉不住氣呢?

柳瑞品了口這沁人心脾的桃花釀一口,回味的嘆一聲:“真是好酒!老夫活了半輩子,還是第一次嘗到這般不染世俗之氣的仙品佳釀。”

唐芊聞言抬頭看向柳瑞,她笑的天真無邪道:“這個酒不是大人釀的,是個十多歲的孩子釀的。大長老說,世間唯孩子的心靈最為純粹,也唯有最乾淨不染俗塵的孩子,才能釀出最為清冽醇香的美酒。”

“孩子釀的酒?”柳瑞忽然有種豁然開朗之感,他如俗世人一樣,都認為唯有老師傅才能釀出最好的酒。

可卻從不曾想過,飲茶可觀人心,釀酒又何嘗不也是因人心而異呢?

唐芊被柳瑞盯着看,她笑的羞赧道:“這是我聽我大哥說的,大哥說大長老是個超脫凡俗之人,他一生活了八十載,雖然不曾修道,可卻早已悟得天地自然之道。”

柳瑞唇邊含着淡笑,輕點頭,眸光淡然道:“你所說的那位大長老,實乃高人。”

唐芊眼睛一亮,一臉純真無邪的問:“您怎麼知道大長老是高人?大哥說過,大長老是位睿智超凡的老人,他老人家看透了世俗很多事的真相,從中感悟到了人生的真諦,與人活一生該如何存在才有生的價值。”

“聽姑娘你這般說,老夫倒是很想一見這位前輩了。”柳瑞一生都在迷茫困惑,如他能見到這位高人,也許他便能得到一個令他解脫的答案了吧。

“這個……有點不容易,可也不會太難辦,因為大長老的兒子在長安,就住在大將軍府,如果他來看他兒子和孫子,我應該可以去試着請他老人家與您一見面。”唐芊這時候慢慢不緊張了,其實柳亭的父親也沒那麼嚴肅難以接近。

至少她覺得比起脾氣古怪的鳳凰長老,柳亭的父親已經算很好相處的長輩了。

“大將軍府?”柳瑞聽她與大將軍府有關係,便手裏端着青銅酒爵,飲口酒水,淡淡說:“青君,用膳吧。”

“是,父親。”柳亭走過去,跪坐在了唐芊的對面,以眼神安慰唐芊,示意她先吃飯,等過後,他會和他父親好好談談的。

唐芊不知道她說錯了什麼,竟然惹得本來心情很好的柳瑞,忽然就冷淡了下來。

用過午膳后,柳瑞便喊了柳亭去書房。

書房裏,柳亭正跪在地上,沒人會相信,他一個堂堂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竟然會跪在地上低着頭,如個做錯事受罰的孩子。

柳瑞坐在書案后,望着那跪地的兒子,他沒有嚴肅的去訓斥兒子的對錯,只是淡淡問一句:“那位姑娘是怎麼回事?”

柳亭拱手低頭回道:“她初來長安,是孩兒從地痞手裏救了她,她……她感恩孩兒,便來了丞相府。”

“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是段很美的緣分。”柳瑞對此只是神情淡淡的,點了點頭。

古來女子遇上英雄救美之事,只要男子長得不是太差強人意,都會得到美人以身相許,以報救命之恩。

柳亭聽他父親這樣說,倒是臉頰有些微紅了。他當時真沒想讓唐芊以身相許報恩,因為他根本無意救人,是那些地痞看到他就嚇跑的,救人實屬無意之舉。

柳瑞望着下方低頭跪地的兒子,他語氣平淡問:“那位姑娘叫什麼?為何會與大將軍府有牽扯?”

“回父親,她名唐芊,是惠安太后的娘家侄女,與凝香長公主為表姐妹。”柳亭思慮過後,還是決定對他父親坦白從寬。

而惠安太后,是上官羽當年登基時,太皇太后讓上官羽給唐蘭之的謚號。

柳瑞眼底閃過訝異之色,當年唐蘭之嫁入皇室為後時,唐家在長安的確家世顯赫,雖然不曾有人入朝為官,可卻是有名的書香世家。

可他卻知道,那個唐家不過是給世人看的幌子,真正的唐家是隱居的唐氏,鳳王一脈的龐大氏族。

沒想到,這這姑娘竟然不止姓唐,更在唐氏有這樣尊貴的身份,如果真要說給這位姑娘定義個身份,她便可說是唐氏的小公主,與上官氏公主一樣尊貴的身份。

柳亭緩緩抬起頭,拱手很是認真道:“父親,孩兒不想娶呂小姐,孩兒與芊芊……是孩兒糊塗,毀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什麼?”柳瑞望着柳亭,眼底已浮現怒意,他柳家家風嚴謹,子孫後代就沒有沾花惹草的。

柳亭從小到大更是潔身自好守禮知規矩,那怕是對已定親的呂家小姐,也不曾有過半分失禮逾越。

真是沒想到,他竟然會情不自禁的與那位唐姑娘有了肌膚之親?

瞧他這個樣子,當時定然是他冒犯了人家姑娘,而不是人家姑娘自己願意的。

糊塗啊,真是糊塗,竟然做出這等有辱家風的混賬事。

柳亭一瞧他父親在書房裏找出了戒尺,他便垂眸認命的伸出雙手,任由他父親如教訓孩子似的打他手掌。

柳瑞來到柳亭面前,便揚手狠狠落下一戒尺,氣的臉色泛紅訓斥道:“柳亭啊柳亭,你枉讀聖賢書多年,竟然做出這種有辱斯文之事。為父今日,定然要懲戒你這混賬東西,你怎能對人家姑娘做出這等褻瀆之事?你……你真是氣死為父了。”

柳亭臉色微泛紅,額頭已在冒汗,他父親懲罰人,可從來都是實打實,從來沒有一點弄虛作假。

這也是他為何那般怕被打手掌的原因,因為一頓懲罰下來,他的手至少要三四日不能握筆寫字,且會腫疼的很難受。

“唐小姐,不能進去啊!”孫伯是拉都沒拉住唐芊,眼睜睜看着唐芊推門衝進了書房裏去。

唐芊一衝進房間裏去,便跑過去抱住了柳亭,背上如預料般被戒尺抽的一疼,她悶哼一聲,便落淚哭泣道:“別打他,是我給他亂熬補身的葯,才會害他吃錯東西……是我先錯的,不關他的事,求您別打他了,嗚嗚嗚……”

柳亭伸手抱住了哭泣的唐芊,他知道他父親的戒尺多重,唐芊替他挨着一下,定然很疼吧?傻姑娘,怎麼就跑出來替他挨打呢?唉!

柳瑞這一輩子,可只拿戒尺打過他這兒子,今日卻失手傷了人家姑娘,他……唉!他丟了戒尺,望着那個護着他兒子的姑娘,竟然莫名其妙的覺得欣慰。

也許,每個當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娶一個知冷知熱會疼人的媳婦吧。

柳亭抱着還在哭的唐芊,望着他父親下定決心道:“父親,孩兒不能娶呂家小姐,芊芊的清白已被孩兒毀了,孩兒若是不娶她,她以後該怎麼辦?求父親寬恕孩兒的不懂事,呂家的親事,孩兒定然是要退掉的。”

柳瑞當然清楚如今這樣的情況,呂家的親事必須要推的,可他與呂老這麼多年的交情,當年又是他夫人與呂夫人定下的兒女親事。

如今他若是反悔,一來對不起他的亡妻,二來……也着實不好再有顏面去見呂老了。

“父親,請你給孩兒一些時間,孩兒定然會將此事圓滿處理好,請您相信孩兒,孩兒絕不會讓您無顏面對呂老爺子的。”柳亭見他父親皺眉沉思,便知他父親是同意他退親了。

只要他父親同意他退了呂家小姐那門親事,他就有把握讓呂蓉親自退了這門親事,讓呂家對此無話可說。

柳瑞看了眼那還抱着他孩子的姑娘,他便看向門口站着的孫伯,吩咐道:“帶唐姑娘下去上藥,”

“是。”孫伯瞧出來了,老爺是認下唐姑娘了。

也是了,柳家一向是門風嚴謹的書香門第,最注重的便是誠信品德,那怕是失手抱了人家姑娘一下的老爺,當年不也把夫人給娶進門了嗎?

而他們夫人乃為一商賈之女,當年長安城的人對這門親事,又何嘗不是議論紛紛呢?可老太爺不還是讓老爺娶了夫人進門嗎?

好在夫人雖然出身商賈之家,卻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媳婦,老太爺也一直很是看重這個兒媳。

如今的老爺,多像當年的老太爺,拿着戒尺抽自己闖禍的兒子,最後丟了戒尺,讓兒子準備下,然後下聘娶人家姑娘進門。

柳亭如今倒是慶幸柳家有這樣的迂腐傳統了,至少他父親不會再逼他娶呂蓉了,而他也能得償所願的娶了他喜歡的女子。

“青青……”唐芊不想跟孫伯走,她背上好疼,想讓柳亭這樣抱着她,想讓柳亭親手為她上藥,因為她怕別人給她上藥會不知輕重的,弄得她背上的傷更疼,

“噓!”柳亭抱着唐芊,豎起食指在她唇上,看了那瞪着他的父親大人,他抱着唐芊柔聲哄道:“乖!跟孫伯回去,讓梅香給你上藥,她不是你很喜歡的丫環嗎?一定不會弄疼你的,放心。”

“嗯。”唐芊倒是真被柳亭哄好了,她淚眼朦朧的望着柳亭一會兒,才離開柳亭的懷抱站起身來,臨走前,還不忘轉身望着柳瑞,怯怯的說:“您不要再打他了,他每天都要處理很多政務,您打傷他的手,他就要好多天不能握筆了,耽誤政務,會害了天下各處很多百姓的。”

柳亭在唐芊跟着孫伯走後,看着他父親愕然的眼神,他差點沒忍住笑出來。這丫頭可真會給他父親扣頂罪人大帽子,她這樣一說,他父親要是還打他,那便是禍害天下的大壞人了。

柳瑞覺得他之前擔心的有些多了,就這隻小狐狸,她就算當了丞相夫人,應酬起那些官夫人來,也不一定會覺得捉襟見肘,反而很可能是遊刃有餘呢。

柳亭低下了頭,他父親這回回來,似乎心境平和不少,要是放在以前,他非被打的雙手變熊掌不可。

就算最終答應了他退呂蓉,娶唐芊,也定然會在之後好好收拾他一頓,讓他畢生難忘,再也不敢犯錯。

“她始終是個姑娘家,未成親前住在丞相府,終是不成體統。既然她凝香長公主的表妹,你便讓人給她收拾下,今日就把她送去大將軍府暫住,至於迎娶她之事……且等退了呂家的親事再說吧。”柳瑞如今嘆氣,不是為了他這個做出混賬事的兒子,而是再發愁這門親事會引起的軒然大波。

畢竟,唐氏的女兒,就沒有嫁入承天國大臣之家。

只因,唐氏古來只與皇室聯姻,鳳凰不落平凡人家,說的便是唐氏女。

可他兒子倒好,沒有那千年梧桐樹,也敢招來只金鳳凰棲息在他們家,真是……唉!還是想想後面怎麼應付太皇太后的問罪吧。

對!柳瑞不怕皇室任何人,唯獨最怕太皇太后,誰讓年少時,他曾幫老師打過先帝呢,先帝又是太皇太后唯一的兒子,自然就此記恨上了她這個兇殘的伴讀。

“是,父親,孩兒回頭去找芊芊,與她說此事。”柳亭是知道他父親在頭疼什麼的,不過,他覺得太后與皇上,會比太皇太后更會讓他父親頭疼。

“嗯,你去吧。”柳瑞覺得有些心累,怎麼一回來就遇上這樣令人煩憂的事。

“是,孩兒告退。”柳亭跪地規矩行禮后,便起身離開了書房,他父親下手可夠狠的,他掌心果然紅腫的不成樣子,一定要上好葯后,才能去見唐芊那愛哭的丫頭。

唐芊還不知道她即將要離開丞相府,因為,她認為柳瑞只會打柳亭一頓,生氣過了,也就好了。

而宮裏,此時真是鬧大了。

太皇太后被驚動了,來到了鴛鴦殿,便看到水婕妤髮髻歪斜,衣衫不整的俯身跪地,顯然她這個樣子,之前遭受過人的毆打。

上官羿一見太皇太後來了,便抱着受驚的紅櫻起身,一起走下了階陛,來到太皇太後面前俯身低頭行了一禮,抬頭望着太皇太后,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道:“皇祖母,這個毒婦……她差點害死紅櫻腹中的孩子,朕絕不能再容忍她,一定要把她打入冷宮。”

“不要!”水婕妤驚叫一聲,抬頭看着上官羿無情冷酷的臉,很是傷心的哭道:“皇上,你只看到嬪妾拿劍要殺她,怎麼就沒看到嬪妾這張被毀的臉?都是她,都是她讓人淋了水在嬪妾頭上,嬪妾的額頭上才會留下這條醜陋疤痕的啊!”

太皇太后看了水婕妤指着的額頭疤痕,不過就是點小疤痕罷了,還沒有十七額頭的疤痕大呢,又在接近頭髮根的地方,梳頭時髮絲就能遮蓋住,有什麼可緊張氣憤到持劍跑來殺人的?

對於水婕妤無理取鬧的事,她老人家可真不想管,要不是知道紅櫻又有身孕了,她才懶得來看他們鬧。

紅櫻本就好了沒多久,也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就又懷孕了,而這孩子還沒有一個月,若不是她躲開水婕妤那一劍時,忽然感到腹痛,也不會被太醫診出她又懷孕的事。

太皇太后瞧着紅櫻的臉色真的很蒼白,便吩咐道:“快扶她進去躺好,這剛有身孕那能動武,幸好祖宗保佑,這孩子也是福大命大,才安好無事。”

“那皇祖母,朕就先抱櫻櫻進去,這件事……麻煩您老人家了。”上官羿還是很敬重太皇太后的,他抱起了紅櫻,便向著後殿走去。

寧靜和青梅隨了上去,前者為紅櫻這麼快又有身孕打心裏高興,後者則是心情很複雜,有羨慕嫉妒恨,也有一絲竊喜。

青梅一直想接近上官羿,可上官羿每回來鴛鴦殿都只會纏着紅櫻,她一直沒有機會得蒙聖寵。如今好了,紅櫻有孕在身不能再伺候上官羿,她便可以在此期間,找個機會好好伺候上官羿這位一國之君了。

慈姑扶着太皇太後去殿中主坐上落座后,便恭敬的立在太皇太後身后。

太皇太後頭疼的看着下方的水婕妤,皺眉嘆氣道:“你說你,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看着孩子過不好嗎?整日鬧這些事做什麼?瞧瞧你現在的樣子,跟個瘋婆子一樣,別說皇上厭惡你了,就是哀家瞧着也是不順眼。你們都還愣着做什麼?扶着你家婕妤回去,好好的閉門思過,什麼時候知道錯了,哀家再放你出披香殿。去吧,別在鬧的惹人生氣了。”

“太皇太后……”水婕妤想鬧着讓太皇太后給她做主,可卻被身邊的侍女給拉住了。

她是比水婕妤大了七歲的侍女水影,本為水婕妤母親身邊的得力大丫鬟,因為水婕妤入宮,便派給了水婕妤,此時她阻止水婕妤,便是已瞧出太皇太后在保水婕妤。

而水婕妤再鬧下去,皇上必然震怒,太皇太后恐到時也不能輕飄飄一句禁足,便能把水婕妤傷了櫻婕妤的事,給這樣揭過去了。

水婕妤是一向沒腦子驕縱慣了,可卻極其信任她母親派給她的水影,故而在水影租住她開口時,她便真乖乖的閉上了嘴。

水影扶起水婕妤,對坐上的太皇太后恭敬行一禮,便扶着水婕妤一起離開了鴛鴦殿。

太皇太后倒是覺得水婕妤還算幸運,至少她身邊還有個懂事知進退的宮女。

紅櫻雖然只是動了胎氣,可因為出月子沒多久,又懷上了孩子,且孩子還不足月,自然更加要小心翼翼的不下床養着。

上官羿對此是很高興的,坐在床邊守着紅櫻,握着紅櫻的手,俯身看着紅櫻笑說:“如果我們能有個像你的女兒就好了,朕一定讓她做最尊貴的小公主,將天下所有好東西,都送到她面前來。”

“女兒?”紅櫻垂眸去撫摸上她的小腹,似乎上官羿很喜歡女兒了,也許真是在上官淺韻哪裏受了刺激了吧,一直想要個值得他寵愛的小公主呢。

上官羿怕紅櫻不高興,便握着她的手又說道:“兒子也好,朕讓他做最逍遙自在的王爺,絕不讓他如朕一樣,做一隻失去所有自由的籠中鳥。”

紅櫻抬眸對上上官羿的雙眼,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眼神哀傷的上官羿,他真的一點都不想當皇帝嗎?那當初又為何費盡心血來爭奪這個皇位呢?

上官羿握着紅櫻手,抵在額頭上,緩緩的閉上雙眼,只想感受這一刻有妻有子的溫馨片刻。

什麼都不去想,也什麼都不去爭,沒有陰謀陷害,只有靜謐安好。

寧靜帶人退下去,還是留意了這個叫青梅的宮女,櫻婕妤似乎真的很信任對方,之前她對櫻婕妤提過醒兒,可櫻婕妤還是把青梅放在身邊伺候,一點都沒有趕走對方的意思。

青梅在看到上官羿對紅櫻越多的溫柔后,她就越是羨慕嫉妒,如果當初被送到上官羿身邊的人是她,今日被上官羿這位一國之君,天下之主溫柔憐愛的人,便是她了吧?

可宮主卻沒讓她來當上官羿的寵妃,而是把這個大好機會給了紅櫻,讓紅櫻享受着被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萬般心疼寵愛着。

紅櫻早知青梅是什麼心思,可她也知她勸不了青梅,只因青梅從小便爭強好勝,什麼事都想拔尖兒,故而宮主才沒青梅來到上官羿的身邊,而是派了她來。

如今宮主把青梅送到她身邊來,她知道是宮主在想幫她脫身,脫離這個讓她痛苦的皇宮。

可她……她覺得只讓上官羿恨南露華還不夠。

她要讓他們母子不止讓他們母子心存芥蒂,更是要讓他們母子自相殘殺,才能讓他們體會到如她失子之痛般的……劇痛。

青梅,她成全她也行,反正這個宮裏從來不會缺少新的美人,就算如今不是青梅,來日也會是別人。

與其是別人,不如這個人是青梅。

青梅武功不錯,應該能將這個後宮鬧得更熱鬧一些,讓南露華更加的頭疼。

上官羿似有些疲累,便倒在床外側,摟着紅櫻準備睡一會兒。

紅櫻偏頭看着身邊的男子,伸手撫摸上他臉,低聲在他耳邊溫柔的說:“羿,搭上被子睡吧,小心着涼。”

“嗯。”上官羿雙眼都沒睜開,便抽出身下壓着的被角,與紅櫻同被而眠。

紅櫻依偎在上官羿懷裏,垂下眸子,眸子一片冷然,她的心浸泡在毒液里,變成了她最厭惡的一類人,可她不能說後悔,只能說她無法忘記那份恨意。

宮主,紅櫻辜負了你的好意,紅櫻已經陷進來出不去了。

而偷偷潛入皇宮的浴火宮主,在看了紅櫻后,便離開了鴛鴦殿,她知道她帶不走紅櫻了,因為紅櫻不願意離開了。

長信殿

南露華之前差點被毒發折磨死,如今養了將近兩個月,卻還是沒有調養好身子,依舊如個纏綿病榻的病秧子。

曹氏忽然腳步匆匆走進來,走到床邊跪下來,低頭小聲稟道:“太后,蜀王來了長安,是偷偷來的,為得是救拂如郡主與安龍世子。”

“上官冀來長安了?”南露華驟然坐起身,伸手掀開了幔帳,她的臉色很難看,慘白過後是鐵青,眼底是濃濃的恨意,握着幔帳的手背上青筋隱現,咬牙切齒,似恨不得活吞人。

曹氏回頭看了下,四下無人的,她才伸手掰開南露華握着幔帳的手,握在手心裏安慰道:“太后,為那種人傷了自己,可是一點都不值得的。”

南露華一想到那個人,就噁心的想吐,她揮手雙眼泛紅的低喘道:“去備水,備水!”

“是!”曹氏忙起身出去喚人備熱水,她知道,太后肯定又要沐浴很久了。

每次提起那個人,太后都會發瘋似的搓洗的自己身上肌膚滲血。

這十多年來,蜀王一直是太後身上烙印的毒,滲入骨血,怎麼都無法去除掉。

當水準備好后,南露華便去了浴池,褪去衣物的她,步入水池中,眼底陰鷙的狠狠搓揉着她的手臂脖頸,肌膚都泛紅滲血了,她還在瘋狂的不斷搓洗,可有些地方她永遠搓洗不掉,那就是在兩年前,先帝駕崩后,上官冀那個畜生在她大腿上用刀刻下的那個“冀”字。

她不知道上官冀是用的什麼藥物,讓那個字怎麼都消失不掉。

那怕她用烙傷去覆蓋,等烙傷結巴后,留下的烙傷下,還是有那個令她噁心的字。

上官冀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浴池這裏的,他站在不遠處,望着南露華雙眼泛紅落着淚,搓洗的身上肌膚多處滲血,他不悅的皺起眉頭,聲音冰冷的道:“你就這麼厭惡本王?”

南露華搓洗的動作一停,猛然轉過身去,便看到她此生最厭惡的人,竟然正向著水池邊走來。

上官冀不容她開口,便猛然跳下水裏,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抵在池壁上,低頭眸光陰冷的看着她說:“你最好不要叫,否則,本王不介意在你的人前,再次嘗嘗你這身子的滋味。”

南露華泛紅的雙眼憤恨的瞪着上官冀,她不知道上官冀是怎麼悄無聲息的潛入長信殿的,可她心裏卻很害怕,害怕上官冀這個瘋子再對她施暴。

上官冀這回來找南露華是為了他那不孝女的事,他在長安找尋了很久,一直無法尋到展君魅把他女兒關押在了何處,而他的兒子一直關在大將軍府的地牢裏,這一點他是很清楚的。

南露華不知道上官冀來找她是為了什麼事,可在憤怒過後,她忽然想到了一個很惡毒的計劃,那個計劃十多年過去了,也該實行了。

上官冀太了解南露華,一瞧她眼底浮現笑意,他便心裏一冷,這個女人一定又在想什麼惡毒的計劃害人。

而她要害的人,很可能就是他,就是不知道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要用怎樣惡毒的陰謀來害他?

南露華抬手拿開了上官冀的手,望着他冷聲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上官冀對於南露華這樣的態度很不難,身後摟住南露華腰肢,水中掌下是柔軟細滑的肌膚,他低頭望着她眼底的驚恐與厭惡,他勾唇輕蔑一笑道:“一個被本王無數次壓在身下姦汙的太後娘娘,你也沒什麼可高貴的吧?不妨告訴你,本王就喜歡你被姦汙掙扎的可憐樣子,讓人很想就那樣活活蹂躪死你呢,我的太後娘娘。”

“上官冀,你就是個畜生!”南露華恨不得殺了上官冀,當年她被選入宮,初遇上官冀時,便知這男人很可怕,才會寧可做上官君申的良娣,都不肯為上官冀的正妃。

只因,這個男人就是條毒蛇,他性情陰冷不定,她若是嫁了他,定然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

而她當年看對了,蜀王後果然在嫁給上官冀不到三年,就說什麼暴病而死了。

其實她去讓人查過,蜀王后是被上官冀折磨死的。

這個男人就是個沒人性的惡魔,他身邊的女人,就沒有活過五年之久的。

上官冀被南露華罵,他不怒反笑道:“你說的對,我就是個會對你施行獸慾的畜生,可這一切又是誰逼的?你當年若是不那麼下賤的寧可為他的妾室,也不願意當本王的正妃,本王又何必忍無可忍借醉把你強了?”

南露華從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她當年不願意嫁給他,他就可以不顧倫常的強暴自己的嫂子嗎?

上官冀似乎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他勾出諷刺一笑道:“你可不是本王的嫂子,本王的嫂子是惠安太後唐蘭之。而你……你最多算本王堂兄的一件衣服,本王穿過了,他不是還可以穿嗎?就是不知道,他穿你這件破衣服時,你是什麼樣的感覺,是放浪的在他身下風騷承歡,還是看着他那張臉時,想的是侵犯你的本王呢?”

南露華承認,當年每每看到上官君申時,她的確會很害怕。

只因上官冀與上官君申長得太像了,她曾經多年不曾讓上官君申碰過,而是找個與她身形相近的女子,易容成她的樣子去侍寢的。

而上官君申從不會親吻她們這些嬪妃,她心知她們所有人都只是生孩子的工具,而上官君申沒有必要去憐惜她們這些貪圖榮華富貴的工具。

上官冀不想再和這個女人廢話,只望着她,眼神陰鷙的說:“我知道如今你在長安勢力不小,給你三天的時間,幫我找到拂如,只要你辦好到了這件事,我這回來長安便放過你。否則,我會讓你時隔三年之後,再嘗嘗我對你的暴虐獸行。”

南露華被推向池壁,她手臂趴在池邊,望着那離去男人的背影,她眸光里滿是惡毒之色。上官冀,你不是喜歡對我施虐嗎?那我就送一個與我年輕時相似的女兒給你,讓你好好回味你年輕時對我的所

暴行。

曹氏見南露華很久都沒出來,便很是擔憂的想進去看看,結果剛邁出一步,便見南露華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南露華出來后,便對曹氏附耳吩咐些事。

“太后,這……”曹氏沒想到太后竟然會有這樣惡毒之心,她這樣做可不是在報復上官冀那個畜生,而是在毀琴瑟啊!

“讓你去,你就去!我這些年的生不如死,也要讓他後半輩子好好嘗嘗。”南露華恨上官冀已經恨瘋了,瘋的她連自己十月懷胎生的女兒,也不要了。

曹氏皺眉猶豫半響,最後在南露華殺人的目光下,還是搖頭嘆氣去執行了。只希望,太后將來不要後悔吧!

至於琴瑟?這也是她的命,誰讓她是個生來便帶着原罪的孩子呢!

------題外話------

柳大丞相好事近了,我在想,要不要讓墨師兄與丞相大人一天迎親,然後來個狹路相逢,兩美男為爭道路,嘿嘿嘿,掐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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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鳳女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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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喜事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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