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傅崇碧、顧雪懷和丘伴雨三人跟着警察辦手續,警察遞給他們一張單子。@樂@文@小@說|
傅崇碧三人對視一眼,丘伴雨拿率先接過,他低頭一看,臉綠了一下,他僵硬的抬頭看了那個警察一眼,繼而神色微顯猙獰地盯着單子。
傅崇碧和顧雪見他如此異常的反應,不由疑惑的對視一眼,見到對方眼底也充滿疑惑后,雙雙將視線掃向那個警察。
那個警察無奈攤手,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顧雪懷咳嗽一下,低聲詢問丘伴雨:“怎麼?”
丘伴雨不語,將單子遞給他。
顧雪懷接過單子一看,沉默了。
傅崇碧見他們的樣子,直接伸手拿過顧雪懷手中的單子細看,一張單子從頭看到尾,繞是他定力驚人,也忍不住深深吸口氣,他沉聲對警察道:“請給我們一點時間。”
警察無奈的聳聳肩,也不開口說話,便轉身離開,留給他們思考的空間。
監獄裏,程相卿和陸華章二人低聲商量完,回頭就見韓安面色有些不對,程相卿一愣,忙問:“怎麼,宴陽?有什麼不妥?”
韓安有些猶豫不定地道:“我們是不是進來錯了,英國有保釋金制度,咱們要是出去,應該是要交保釋金的吧。”作為一個普通人,他還是比較注重錢財的,剛剛他十分有閒情逸緻地算了算,如果要交保釋金,根據行情他們大約會交多少?算完以後,他暗暗吞了口口水。
眾人聞言,不由無語。
胡安瀾笑得無奈:“宴陽,咱們這麼多人,能全須首尾出去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你現在竟然還有心去擔心什麼保釋金問題。”
他這一說,眾人也笑開來,原本抑鬱低沉的氣氛一下子放鬆。
謝停雲打趣韓安:“都說文人視錢財為糞土,宴陽,你可是個大詩人,怎麼最先考慮保釋金問題了,這可不對,這該是相卿考慮的問題,他才是未來的大商人。”
沈紅葉笑着應和:“對,相卿頂着經濟學院大才子的身份,可未來註定一身銅臭,這事,正好給他練練手。”
韓安不知如何作答,程相卿雖然簡單直白熱情開朗,但平日看起來也是文質彬彬溫文儒雅的,他實在難以將程相卿同銅銹味聯繫在一起。
程相卿笑罵:“你小子,還好意思說我一身銅臭。整日泡在人家酒吧偷師,就指着把全套搬回國,以便於將來在國內也能花天酒地紙迷金醉的是哪兩個?我將來註定一身銅臭味,那你將來註定一身酒味!”
他這一說,韓安不由仔細打量謝停雲和沈紅葉。這二人他知道,自費留學生中的佼佼者,雖然一向狂放不羈,在英國玩得很瘋狂,但在學生中名聲卻很好,一向自律慣了的陸華章也很親近他們。他們這是致力於將西方的生活方式帶到中國嗎?韓安暗自搖頭,應該不僅僅是這樣,否則他們也不值得眾人如此推崇。
沈紅葉道:“哎,相卿兄,你這話不妥,不妥。詩云,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這飲酒乃一雅事,錢財這類俗物如何能與酒相提並論。對不,停雲?”
謝停雲也笑道:“就是,人生飄忽百年內,且須酣暢萬古情,我等為酒而歌,與酒為伴,逍遙江湖,此乃人生第一大雅事,第一大樂事。不與俗客類稱。”
聽起來有些江湖豪客的風範,韓安記起來未來一段時期界將以白話為主,至於風格流派大都是與現實情況相結合喚醒民族意識為主流,仙俠異志被視為陳腐末流,例如鴛鴦蝴蝶派的,雖然在大眾間廣為流傳卻仍被認為不登大雅之堂。知道後世文化開放,各類學派百花齊放,方才有人重新研究這些流派,將之發展到一個新的高度。但還是有大量文獻被毀,而這些文獻不論是對古代風情的記述還是其深厚的文化底蘊,都不是後世可比擬的。
韓安覺得可惜,他在想要不要給這些人提供一些新的構架,用他們深厚的文化功底去描寫后是那些新穎的題材,這一定很有趣。
程相卿佯怒:“就你倆雅,有能耐別喝出一身病。我們這一群人里,可沒有學醫的!”
沈紅葉哀聲道:“相卿兄,你別咒我們吶!”他哀怨完,迅速換了一個諂媚表情,湊近程相卿一副巴結的樣子道:“將來在國內開酒吧,還指望像相卿兄提供一套市場規劃,以保證我們的酒館能夠生意昌隆。”
程相卿笑得不懷好意:“剛剛是誰說我將來註定一身銅臭味?你倆不是雅?既然如此,何不一雅到底,要什麼生意昌隆,乾脆來個以酒會友分文不取,那豈不是大雅?”
沈紅葉一聽不得了,趕緊指天發誓,程相卿德行浩蕩品性高潔,乃經濟學院大才,將來投身經濟領域,為國為民必定建樹偉碩,丹心碧血日月可鑒,當為一眾留學生典範。
眾人笑着看着他耍寶,紛紛讚歎,能屈能伸當數紅葉第一。至於謝停雲,則是目露鄙夷,臉嫌棄地看着沈紅葉。
旁邊人對謝停雲道:“停雲,苦了你,每日與這樣一個毫無節操的人相處。”
謝停雲一臉矜持:“君子容人,停雲效仿先賢,度人修德。”
那邊,沈紅葉不斷說好話討好程相卿:“最仔細不過相卿,無論如何瑣碎的小事都不肯放過,那面面俱到的風範,整個一大婦形象。”他說著,還表情佩服地對程相卿豎起一根大拇指,“這等繁雜之事,合該相卿出馬。”
眾人不由哄堂大笑,紛紛笑言他形容得生動。
程相卿怒罵:“豎子,稱誰大婦。”
沈紅葉自知失口,迅速躲到謝停雲身後,隔着謝停雲連連向程相卿賠不是。
程相卿捋袖子怒道:“上前,吾要與你決一死戰!”
沈紅葉不斷哀求:“相卿兄,繞我一命!”
看鬧得差不多,陸華章叫停:“好了,靜一靜,讓宴陽把話說完。”
眾人靜下來后,陸華章看向韓安,問:“宴陽,你剛剛擔心的是什麼”
韓安道:“英國有保釋金制度,相卿原先要保釋你們,那警察當時說,對你們的調查還沒有結束。”
陸華章道:“我們剛被抓進來,每個人都已經陳述實情,他們錄案之後,並未有其他指示。這過去已經一天一夜。何來調查尚未結束一說。”
韓安點頭,道:“再加上我們抗議被捕,可見他們故意為難我們,即使崇碧他們打通關係讓警察局重新處置案情,不是全責聚眾鬥毆這一罪名,你們也逃不掉。至於我們,他們也可以說干擾公務。所以,我們這一群人就算案情重審,要出去也得上交巨額保釋金。”
眾人相互看看,不明白韓安在擔心什麼,這裏具體來講公費留學生多一些,可自費留學生也不少,合力起來,保釋金根本不是問題。
韓安給他們科普了一下英國保釋金的行情,然後道:“一開始,英國的立法並沒有限制要求過高的保證金,這直接導致了司法實踐可以要求過高的保證金。後來《權利法案》指出,要求被告人交納過高保證金的做法侵犯了法律賦予公民的自由權利,規定不能要求交納過高的保證金。”
眾人一臉不解,這對他們不是有利的嗎?
韓安嚴肅臉:“我們都不是英國公民!他們要求過高保釋金,不違反《權利法案》。”
接着,韓安又給他們科普了一下《權利法案》之前過高保釋金的一般標準,又給他們講了講華人在英保釋金的個例情況。
眾人聽完,默默一算,紛紛倒吸口氣。
程相卿怒斥道:“這分明是明搶!央央大國也作如此強盜行徑,妄稱文明國度,無恥之極!”
陸華章冷冷地道:“本就是強盜之鄉,強取豪奪才是他們的真實面目。所謂文明國度,只是他們對自己丑惡行徑的遮羞布,會相信的也不過是些自欺欺人的膽怯者。”
韓安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陸華章是個披着文質彬彬形象的憤青。不過,這不重要。
他面色冷冷地道:“先是偏袒包庇本國人,不分青紅皂白將你們逮捕入獄;再是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將抗議示威的幾十號中國留學生一網打盡。他們連本國律法都不曾在意,又如何會在意對區區中國留學生是否文明。我認為我們需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眾人默默,便開始低聲商量對策。
程相卿面色難看:“崇碧幾人在外面,現在估計頭都大了。”
他們在裏面愁眉不展,傅崇碧三人也在外面苦着臉謀划。
三人拿到單據的一瞬間,均惱怒無比。可惱怒歸惱怒,他們還是低聲商量如何籌備這巨額的保釋金。三十幾號人的高額保釋金,真可謂天價,遠遠超過了他們所準備的。若是在中國,以他們的家庭條件來說,這些數目雖大但要籌出來並不算問題。可他們離鄉背井外出求學,身上怎麼可能有如此多的錢財,就算有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籌備出來的。
傅崇碧沉默一會,道:“我給我叔叔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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