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
沈則群說著,又指了指門邊的牆:“那是掛鑰匙的地方。”
他怎麼會不知道那是掛鑰匙的地方,那還是他自己提議的。
任清敷衍地點了點頭,目光便順着沈則群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可那裏掛着的另一把鑰匙卻讓任清徹底怔住了。
那是他以前的鑰匙!
上面還掛着跟任澤群手裏配對的熊貓公仔!
“把東西放在餐桌上吧。”
沈則群說了句就邁開了步子,任清從詫異中恢復過來,這才悶着頭就走了進去。
許凡將東西放在餐桌上之後就走了出去,任清也想去幫忙,沈則群卻道:“你別去了,我們把這些分類放進冰箱裏吧。”
“恩……好。”
收拾一桌子東西的時候,沈則群就這麼站在餐桌旁將花果蔬菜往任清手裏遞,任清就開着雙開門的冰箱想着如何才能把這麼多的東西都塞進去。
可是無論怎麼想,這麼多東西都是放不了的!
任清一看不行,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那一堆,便道:“太多了,還是每天起來弄一些果蔬汁喝,再熬點果醬,這樣的話還能放的久一點。”
“那我不要胡蘿蔔。”
沈則群突然開了口,着實有些嫌棄的意味。
“沈總您不吃胡蘿蔔啊……”那還買這麼多?
任清沒有說下半句,只是下意識地將目光往那一袋子胡蘿蔔里瞅,沈則群張口就道:“不是你喜歡吃這種小的胡蘿蔔么,不然我也不買這麼多。”
“啊?我,我么?”
任清本來想說“那您也買的太多了。”還好及時改了過來。
只是看着眼下的沈則群,似乎臉色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沈則群低頭看了自己的手裏的胡蘿蔔:“你不喜歡吃么……”
任清生怕暴露了什麼,咬了咬牙:“不,不喜歡。”
“這樣啊。”
沈則群只是站了一會兒,然後就將手裏的東西放了下來轉身去客廳坐着了。
任清看着沈則群的背影,實在覺得太過奇怪,也是真想讓他說,他又說不上來,就是覺得有些……反常。
許凡將剩下的東西送了過來,任清也不想以後有什麼地方碰了沈則群的眉頭,便叫住了想要離開的許凡,道:“許先生,那個……我想問問沈總有什麼忌口的,或者別的什麼,我……我怕做錯事。”
許凡對此倒是可以理解,可又覺得既然自己的大少爺覺得這孩子像任清,那他就不能犯什麼錯。
許凡想了想,便道:“如果可以的話,讓大少爺早睡一會兒,大少爺需要靜養。家裏的蘇醫生說煙酒都要忌。還有就是,你也別太不吱聲,大少爺他還是喜歡外向一點的人的,別的……也沒什麼。”
“那……謝謝許先生了。”
許凡跟沈則群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這下子,一棟房子裏就只剩下了任清跟沈則群兩個人。
偌大的別墅靜的出奇,任清面對着自己曾生活過兩年的地方,竟突然覺得無處可待。也就在廚房裏開始瞎忙。
只是這裏的陳設似乎一點也沒有變化,牆上的裝飾畫,地毯,電器,甚至連廚房裏的碗筷都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
彷彿一切也不曾變,今天只不過是最平常的一天,他還是那個任清。
任清站在開放式廚房裏看着眼前的一切,也就想起了他曾跟沈則群在房間裏的各個地方做-愛的時候,沙發,廚房,似乎每一寸地方都有他們身、笑聲。
這一切的幻覺在此刻不斷地匯聚,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任清整個人都給拉了進去。
其實他跟沈則群什麼沒有做過?
戀愛中的事情他們都做過了,只是沒有結局罷了,只是一開始就是個騙局罷了。
他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醉過之後醒過來,想看點,這又什麼大不了的?
不就是一年么?各取所需,一年之後各走各路。
他或許應該感謝沈則群,曾經滿足了他一切的幻想又在最後狠狠地敲醒了他,他教會了他太多,而最後確實也只是個意外,他怪不了別人。
只是……只是老天為何又讓他走上了同樣的道路?
他為什麼又被沈則群當做了林立的替身?
京城這麼大,人這麼多,為何他還是會跟沈則群牽扯到一起。
還有……沈則群如果真的喜歡林立,為什麼還會跟一個替身過日子,難道真愛不是應該誰有替代不了么?
僅僅是長的像就可以換一個,這算什麼呢?
“收拾好了么?”
沈則群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任清被驚了一下,手裏的蘋果就掉在了洗手池裏。
“想什麼呢?我帶你去卧室,你把行李放下。”
“哦,好。”
任清擦了把手就將自己的拉杆箱拎了起來,沈則群帶他上了二樓,卻沒有往後走,而是到了一間客房打開了那扇門,道:“你以後就住這個房間。”
沈則群說著,就往相反的方向指了指:“除了最東邊那個房間跟三樓你別進,其他的地方你都可以隨便使用。”
最東邊……那不是他以前的卧室么?
還有三樓,那是他之前自己花錢改造的錄音棚啊。
說起來,任清有一點想不明白。
他不知道為何沈則群名下的房子那麼很多,卻為何單單住進了這裏。
不讓進他原來的主卧室,大抵是覺得那是他之前用過的房間,不怎麼吉利吧。可是這個房子以前都是他跟李嬸兩個人住,說起來也應該是全部都不吉利,沈則群着實不該再住進來。
還是說……林立曾經來過這裏?
所以……
似乎也不太可能。
可能是沈則群暫時沒有合適的房子住吧。再說沈則群之前也不是每天都住在這裏,第一年的時候,工作忙起來半個月一個月的才能落得幾天清閑,大部分的時候還是他第一個人的。
任清這麼想着,也就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沈總。”
沈則群此刻看着任清的背影,眼裏情緒複雜到令他自己都有些悲觀。
事實上,他甚至不知道他做這些有什麼意義。
明明知道這個人不是任清,可他卻還是想見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接近他,還是買了這麼多的東西只為了聽對方几句數落,可是這個人卻並不喜歡那些。
他本來想着把人接過來讓自己心裏好受一點,可就在他說了他不喜歡吃胡蘿蔔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以至於他好像跌進了深淵再難爬出。
他突然不想讓他進任清曾經跟他曾經的房間了,他覺得任清會難過,會不開心。
他應該現在就放這個孩子走,可……可他又覺得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絲絲溫暖的慰藉。
他是想找人代替任清么?
可那又怎麼可能呢,沒有人能代替任清的。
只是……他們真的太像了,就連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的樣子都那麼像。
僅僅看着,便會讓他覺得這偌大的世界還有他的容身之處,不至於那麼的絕望。
沈則群的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他默默地開口道:“任亦清,我這樣做,你會討厭我么?”
任清身體一僵,沈則群此刻的語氣有些太過奇怪,像是有些病了似得,帶着濃重的鼻音。
任清甚至不知道他此刻轉過身之後該用一種怎樣的神情面對身後的沈則群。
握緊拳,鬆開,再握緊。
這樣的動作連續了好幾次,任清卻還是沒能轉過身,只是沉聲道:“如果我說是……沈總會放我回去么?”
背後的沈則群沉默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聽到沈則群道:“不說這個了,我有些餓了,咱們做飯吃吧。”
任清不禁冷笑了一聲。
所以啊沈則群,你為什麼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呢?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明知道有些東西得不到,又為何拚命去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