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墳
貓口中發出孫元他們的哭聲，而且孫元他們對此不聞不問，一點反應都沒有，要說他們是活人，我都不信了。
忍着恐懼，我拉了村長一把，低着聲音說道：“村長，現在怎麼辦？”
“我剛才看你前進，孫元他們就退，你再試試。”村長終究年長，比我要沉穩的多，這個時候，還讓我多試幾次。
我沒有多說什麼，按照村長的話，往後退了幾步。
我一退，孫元他們就進，跟我的步伐一樣，而我進，他們就退，始終跟我保持着一段距離，似乎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村長，蠟燭快燒完了，李婆子說過，蠟燭燒完之前，一定要綁了孫元他們，用燒化的蠟燭封住他們的嘴。”我見蠟燭剩下不多，眼前的孫元他們明顯不正常，就催了起來。
“你等着，我去叫人來。”村長這時也不在猶豫，拔腿就朝村裡幾個壯漢家跑去。
村長過去叫人，要不是我爸陪在我身邊，我會不會嚇得跑，還真說不好。
村長叫人叫的很快，那幾個村民過來，還沒弄清楚狀況，村長就帶頭捆孫元他們幾個了。
孫元他們完全跟木偶一樣，任憑村長他們幾個捆綁，都沒有反抗一下，最後用燒化的蠟燭水封嘴，也硬是沒有吭一聲。
要知道燒化的蠟燭水，那個溫度，別說封住嘴，就算滴在手上，也會燙的人大叫，可現在，孫元他們完全像是失去了知覺。
什麼人沒有知覺？只有死人了。
一切做完不久，籠子上面的蠟燭也燒完了，孫元他們還是沒有任何動作，村長也不耽誤，召集了村民，也沒解釋孫元的事情，就帶着大家去了墳地。
等去了墳地，叫李婆子出來后，村長才開始解釋，說孫元他們幾個不是活人。
村民們直接炸開了鍋，開始議論起來，說大家一起住了幾十年，是不是活人，大家都有數，而且現在好端端的，怎麼看也不像是死人啊！
“是活死人。”李婆子聽村民議論，在村長的攙扶下，說了一句。然後猶豫了一下，繼續開口道：“我老婆子就跟你們老實說吧，傑子爺爺的墳坑下面，有一座陣，陣法裏面都是木蛹，上面刻着你們村男人的名字。每日每夜，都在吸收你們的陽氣，等陽氣吸完，你們就成了活死人。”
說道這裏，李婆子嘆息一聲：“本來按照老婆子的推算，你們村變成活死人村，應該還有些日子，但應該是小梅的怨氣作怪，催化了進程，所以孫元他們幾個才提前變成了這樣。”
李婆子這還是第一次說我爺爺墳坑下面的狀況，而且事情說的嚴重，可我看村民還是將信將疑的神色，就想到試孫元的時候，用手機拍下過畫面，就拿出來放了，讓村民們一一看。
本來還將信將疑的村民，看完之後，哪裏還能不信，要說活人，會像孫元他們那般的表現嗎？
不少村民已經請求李婆子，讓她趕緊解決。
“李婆子，我知道你現在身子弱，可要儘快想辦法救救大家啊。”村長也是好話說盡。
李婆子嘆息一聲：“辦法是有，但現在第一步，需要處理孫元他們幾個，辦法我說，主意你們自己拿，要想救大家，必須先燒了孫元他們幾個活死人，然後才能救。”
“燒了？”村長估計是聽傻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但不用村長答應，村民們都紛紛同意，甚至還有人去撿柴火堆放在一起，孫元他們幾個的家人，卻是又哭又鬧，死活攔着。
可孫元家人終究只是少數，哪裏攔的住，不少人開始罵了起來，說孫元他們已經是死人了，現在不燒，難道要害死全村人嗎？
眾人鬧成一團，村長問李婆子，是不是必須燒，李婆子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似乎再次聲明了一次，辦法說了，主意需要你們全體同意。
“造孽啊！”村長重重嘆息一聲，默默轉過身，示意村民安靜：“大家都看見了，孫元他們幾個舉止異常，這幾天發生的事也邪門，不是我這個村長狠心，現在只有這一個辦法，燒，燒吧。”
“村長，不能燒啊。”孫元他們老婆哭着喊着，衝到村長面前，抱着村長的腿。
可這是其餘村民，一個個已經行動起來，將孫元幾個推到柴堆上，一個村民已經點燃了火。
五分月的天氣不潮濕，柴火也好燒，這一點，火光就沖了起來，似乎將黑夜都點燃了，孫元幾個身上頓時就被火給裹住了，封住他們嘴巴的蠟燭水，一下子就融化了，這個時候他們似乎反應了過來，凄慘的叫聲，瞬間響徹在黑夜之中。
“等一下。”我本來看的於心不忍，就算孫元他們是活死人，可眼前這副場景，我也不忍心看，可突然想起，發小父母還被他們藏着，他們死了，發小父母在哪，也就誰也不知道了。
我一喊，卻沒有人理睬我，甚至還有人繼續添加柴火，我連忙拉住村長，說孫元他們幾個還不能死，發小父母還不知道在哪？
村民被我一提醒，也急了，就要制止村民，不過李婆子這是拉了我一把，搖了搖頭，說發小父母已經死了。
“你之前不是說沒死嗎？”我焦急之下，對李婆子說話也有些不客氣起來。
李婆子像是沒有怪我：“傑子，老婆子之前不知道他們是活死人，去你爺爺墳坑之後，才明白過來的。活死人要維持行動能力，都需要吃人心啊！”
“啊！”我驚恐的叫出聲，不敢想像那副畫面，只覺得淚水忍不住落了下來，發小一家，本是大喜之事，弄到最後，卻是家破人亡。
“唉，造孽啊。”李婆子嘆息一聲，抹了抹眼睛，似乎也是傷心，緩了一會，才轉過頭，對村長說道：“燒了孫元他們，你安排村民去傑子爺爺的墳坑，每隔半個小時，下去十個人，不能多，也不能少。你讓他們下去后，找到刻着自己名字的木蛹，滴一滴血上去，然後燒了木蛹，等明天天亮再上來，我在安排另外的事情。”
“哦，對了，你暫時不要下去，村民不能失去主心骨。傑子也不要下去，我還有事情讓他辦。”李婆子又囑咐了兩句。
村長嗯了一聲，過去將孫元他們的屍骨包裹了起來，交給孫元他們的家人，然後把李婆子的話轉述了一遍，村民都想先下去，最後村長弄了名字，讓大家抽籤。
村民那邊抽籤，李婆子身子弱，像是受不住夜晚的冷風，讓我扶她進棚子。
我扶着李婆子的時候，還特意偷偷看了看她的後頸，並沒有發現暗紅色的斑紋，就是人年紀大了，皮膚上面有些暗點。
進去扶着李婆子躺在床上后，我就想，要不要把孫元他們說李婆子是死人的話說出來，但考慮了一下，還是沒說，既然證實孫元他們就是活死人了，那他們的話，肯定就真不了。
不過李婆子似乎看出我有話講，就問了一聲。
我正猶豫要不要說，村長跑了進來，問村裏的女人要不要下去？
李婆子說女人不用，就在上面等着，村長嗯了一聲，然後叫了我一聲，讓我出去幫忙。
我心想我能幫什麼忙，李婆子這邊似乎也有事情交代我，但村長見我不動，就拉着我往外面走。
我見村長舉動有些奇怪，就默默跟着他出去了，一出來，村長拉着我離開棚子一段距離后，才壓低聲音說道：“傑子，你沒有沒觀察李婆子的後頸有沒有屍斑？”
我說我看了，沒有看見。
村長嗯了一聲：“其實我也看了，根本就沒有屍斑，不過我們還得留一個心眼，你就在裏面陪着李婆子，不要離開她，等她睡着的時候，你看她有沒有氣息，有沒有心跳。”
“村長，事情已經證明孫元他們是活死人，還有這個必要嗎？”我有些不願意，人家李婆子為我們村操勞，哪有這樣監視懷疑人家的。
“多留個心眼總不是壞事，照我說的做，我還要過去安排，唉，不弄清楚狀況，我也不知道現在讓村民下去，是不是送了他們的命。”說著，村長拍了拍我肩膀，就又去安排村長下墳坑了。
我回到棚子裏，一進去，李婆子就問我村長叫我做什麼，我當然不能說，就隨便撒了個慌，李婆子也沒追着問，就交代我去辦件事，讓我回村弄些風鈴，然後用水摻和墳頭土，粘一些在風鈴上，用紅線串起來，將棚子圍住。
我不懂這些做什麼，就隨口問了句，李婆子讓我照着做就行。
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回村，好在農村不少人房門口都吊著風鈴，我也顧不得許多，弄了不少，回到墳地，按照李婆子說的做了。
等串起來的風鈴圍住棚子，李婆子就讓我出去，說不叫，誰也不能進來，不然會害了村民的性命，還讓我在外面守着。
我心想，村長讓我看着李婆子，我要是出去，那怎麼看？但李婆子說了，我又不能不照着辦，於是就打開手機攝像，用繩子綁着固定在棚子外面。
棚子因為是臨時搭建的，有不少縫隙，手機固定起來，只要手機視角對好，跟人監視的區別不大。
站在棚子外面守着，看着圍繞棚子一圈的風鈴，村長那邊，也是安排人下墳坑，不時跟村民吵，聽起來，像是大家都搶着要先下去。我在村民裏面掃了幾眼，看見我爸媽等在後面，應該是運氣不好，抽到了後幾批。
守在原地，我也沒什麼事，就看着村長安排人下去，差不多過了半個多小時，想到我手機因為先前攝過孫元，電量本來就不太足，怕沒電關機，就白費了功夫，想要上去拿，可李婆子又吩咐過，沒她叫喚，誰都不能過去，我不由得為難起來。
正自為難的時候，村長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一過來，就壓低聲音吼道：“我不是讓你在裏面看着李婆子的嗎？”
我也不敢大聲回答，就說明了原因，還說手機監視着，沒事。
村長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不過像是還不放心，看了看風鈴，也沒有叫喚李婆子一聲，就拉開串着風鈴的繩子，鑽了進去。
村長剛剛鑽進去，那些風鈴頓時就全部響了起來，叮叮噹噹，聲音交織在一起，聽得人心煩意燥，最關鍵，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風。
風鈴一響，村長腳步就停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個時候，棚子裏面傳來了李婆子的聲音，語氣很氣惱：“不是說了，我沒叫，不許任何人靠近嗎？你是不是想害死大家？”
被李婆子這一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還是村長反應快，說女人們也要下去，一個個吵的凶，問李婆子能不能讓她們下去。
“她們要下去可以，死了我不負責，這點事情你都辦不好，是不是非要我這個老婆子累死了你才高興？”李婆子語氣依舊不快，甚至帶着吼的。
村長連忙道歉，道歉的同時，我趁着這個機會，連忙指了指手機，示意村長拿過來。
村長也是精明，罵了一句：“狗日的傑子，李婆子吩咐了，你也不跟我說一聲。”趁着說話的時間，靠近棚子把手機拿了過來，然後又跟李婆子道了句謙，才走出了風鈴圈子。
一出來，風鈴立馬就停止了響聲，也是怪的很。
但村長沒有在意這些，把我拉到旁邊，讓我用手機放給他看，我按了保存，直接就開始放了。
屏幕里，李婆子在床上躺着，像是睡著了，什麼動作都沒有，差不多五分鐘的時候，躺着的李婆子突然笑了一下。
她笑的有些奇怪，眼睛沒有睜開，任何動作沒有，只是嘴角勾了一下。
我看的有些心驚，剛開始，以為李婆子讓我佈置這些，是要在棚子裏面做什麼法事，不讓人打擾，可現在看來，她只是睡覺，又為何讓我佈置這些，還讓我守在外面，不讓任何人進去？
不過我沒說什麼，耐着心跟村長繼續往下看，後面二十多分鐘，李婆子又像是睡死了一樣，那個笑，像是發夢笑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李婆子猛然睜開了眼睛，而手機裏面，也響起一陣風鈴的聲音，我知道這個時候是村長進了風鈴圈。
接着，李婆子從床上走了下來，臉色極其難看，左手指着棚子門口，右手抓着自己的右腿，吼了起來：“不是說了，我沒叫，不許任何人靠近嗎？你是不是想害死大家？”
我當時在外面聽李婆子說這話的時候，還以為她是氣惱不過，怪我們沒有聽她的吩咐，可現在從手機裏面看她的表情，那表情恨不得要殺人一般，讓我有些不解，就轉頭看了村長一眼。
這一眼看去，我發現村長渾身像篩子一樣在抖，臉上蒼白的嚇人，額頭上面的汗珠冒出一片，眼神更是驚恐到極致。
“傑…傑子，她…她不是李婆子，她是小梅啊！”不等我問出聲，村長顫抖着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