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栽贓嫁禍(二)

13.栽贓嫁禍(二)

屋內小桌上架着兩個銅製小香爐,煙霧順着氣孔糾纏着向上爬去,讓屋內一陣氣蘊繚繞。

魏長澤坐在榻上,神色平靜,雙目輕闔,入定。

邵日宛坐在桌旁,靜靜地翻着書,偶爾看他兩眼,大部分時間是抱着一隻茶杯慢慢地品,等着他睜眼。

今日外面下了大雨,淅瀝瀝的打在窗上,偶爾還有風聲卷着拍來,屋裏確是一片乾燥溫暖。

今日天氣不怎麼好,邵日宛便讓他在屋裏打坐,怕他躲在屋裏偷懶,便在這裏監工。

魏長澤眉頭忽然一皺,周身氣場忽然紊亂了起來。

邵日宛立刻從書中抬起了頭,觀察着他的狀態。

魏長澤眉頭越皺越緊,身子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邵日宛不敢貿然叫醒他,站起身來走到他面前有些猶豫。

按說這也算是正常的,入定時總需要打通一些筋脈,這個過程自然不好受,邵日宛卻難免有些心憂。

魏長澤的神情極度痛苦,就在邵日宛已打算將他打暈的時候,忽然睜開了眼睛。

“你……”邵日宛這話剛開口,忽然被魏長澤一把拉了過來,他被推到了榻上,背後被魏長澤用手撐着。

這是一個傳功療傷的預備姿勢。

邵日宛楞了一下:“怎麼?”

魏長澤雙臂交錯擺了個式,二指飛快的點上了邵日宛背後兩處大穴,頓時一股真氣順着他的手指不容拒絕的飛快衝進了邵日宛的經脈之中!

邵日宛瞬間明白了他想幹什麼,拒絕道:“你有多大的能耐,先顧好你自己吧!”

魏長澤並不言語,手上卻更加用力,隨着這一下子,那股子真氣更加橫衝直撞起來。

邵日宛便立刻不再做無用功,閉上眼配合著他。

邵日宛已經停在築基三層一年多了,他的經脈總也打不通,內力虛薄,和他相比,魏長澤的進步簡直神速,那些困擾在他身上的問題彷彿對魏長澤而言不過是小兒科一般。

這股子真氣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像極了魏長澤這個人一樣,囂張跋扈,彷彿進了自己的家門一樣自在,邵日宛額頭上浮了一層虛汗,這生生被拓開經脈的滋味當真是不好受。

魏長澤自己也不過是仗着內功深厚些,很快便後勁不足,不過片刻便難以支撐,撤了回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邵日宛不再理他,趁着這個時機抓緊突破。

魏長澤站起身來活動了下脖子胳膊,關節發出幾聲脆響,他拿起一塊帕子擦了擦汗,看了一眼邵日宛,晃晃蕩盪的倒水洗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魏長澤清醒了些,坐在了圓桌旁,桌上還放着邵日宛未喝完的半杯茶,書被放在了一邊,像是匆忙之下隨意扔在一旁的。

他閑的無事,既不敢睡覺也不敢看閑書,便拿起來這本書瞧了瞧,是邵日宛自己抄的《昆吾劍法》。

他稍微有些過目不忘的本事,還記得當日拿到這本書的時候,看了會兒便記了下來,邵日宛卻說什麼也要自己再抄一遍,說是害怕被糊弄了。

魏長澤勾着唇笑了笑,抿了口茶水翻了兩頁,偶然間瞥見了些什麼,忽然楞住了。

邵日宛無知無覺,尚還苦苦的糾纏在經脈之中,

魏長澤猛的像喝酒一般幹了這杯茶水,再一抬眼,眼神里盛滿了化不開的深意。

下午的時候天才晴下來,邵日宛直到風雨漸歇時才疲憊的站起了身。

屋裏沒見到魏長澤,門外倒是有些動靜,他勉強着走出去,看着燁秋站在了院中,手裏拎着個錦布包袱。

魏長澤伸手道:“勞駕了。”

燁秋衝著他笑,輕輕地將包袱放在了他手中。

邵日宛問道:“怎麼了?”

下過雨的空氣里一陣泥土味兒,魏長澤一回頭便看見他倚在門框上看着自己,眉眼溫柔,似乎也被這雨水化開了。

燁秋笑道:“那日老裁縫做的衣服送到了,左右見你們不來取,我便想着給你們送了來。”

她殷勤的過了,邵日宛總覺得心裏不踏實,面上倒是沒說什麼,笑着道:“勞駕。”

燁秋打趣道:“你們二人竟然說的話也是一樣的。”

魏長澤接過了包袱顛了顛,轉身便要走。

燁秋楞了一下,道:“唉你……”

魏長澤莫名的回頭看了她一眼:“怎麼。”

“……”燁秋哽了一下,“沒事。”

魏長澤走向了邵日宛,道:“給你。”

“一會兒拆開看看,”邵日宛隨意的瞥了他一眼,對燁秋道,“雨天路滑,且小心些。”

這便是要送客了?燁秋簡直震驚了,有這樣的人嗎?

邵日宛道:“以後這事師妹不要攬着來做,那麼些個下人都是做什麼吃的?你好好練功便得了。”

燁秋被他堵得簡直沒話說,只好道:“那我回去了。”

邵日宛‘嗯’了一聲,道:“慢走。”

打發走了燁秋,邵日宛用手撐着門框站直了身子,轉身進了屋裏。

他總覺得有些奇怪,莫不是燁秋看上了魏長澤?

這倒是有可能的,魏長澤這皮相不賴,又高又帥,就是家庭成分不太好,可是天資出色,前途無量,興許燁秋就看上了呢,那她和譚光達又算個怎麼回事?

魏長澤道:“你感覺怎麼樣?”

邵日宛:“莫名其妙啊。”

魏長澤:“哪裏出問題了?”

邵日宛這才意識到他問的是自己的內力,隨即道:“許是快要突破了,我這幾日再多試試。”

魏長澤道:“量力而為。”

邵日宛點了點頭,坐到了他旁邊,欲言又止。

魏長澤:“一日五個時辰不能再多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邵日宛哭笑不得,直接道,“你對燁秋怎麼看?”

魏長澤看了他一眼:“我跟她沒什麼關係,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錯了。”

魏長澤:“把心放到肚子裏。”

邵日宛想了想,道:“我只是怕你……”

“不會,”魏長澤直接道,“我是斷袖。”

邵日宛:“???”

魏長澤道:“你還不如怕點別的。”

書里有這一段嗎?沒有吧?沒有,邵日宛無比肯定,絕對沒有,他本來聽見過魏長澤跟燁秋說過自己是斷袖,當時他只當是魏長澤為了擺脫燁秋隨便胡扯的話罷了。

竟然是真的嗎?

邵日宛看了他一眼,挑釁一般笑道:“怕什麼?”

魏長澤:“算了。”

邵日宛笑了笑,將那錦布包袱拆開,裏面放了四五件衣服,黑白分明,倒是很好分得清。

他拿起一件黑色外衣抖開,這是一件直襟長袍,金紅暗線細細的綴在了袖口領口處,前襟處綉着一隻麒麟獸,雙目怒瞪欲奪布而出,當真大氣古樸。

邵日宛倒是挺滿意的,問道:“試試?”

“不用了吧,”魏長澤道,“麻煩。”

邵日宛:“去試試。”

魏長澤:“……”

須臾,魏長澤穿戴好從屏風裏走出,他這人本就長得硬氣凜凜,襯着着衣服更是威風逼人。

邵日宛道:“挺好,穿着舒服嗎?”

魏長澤走過來給自己倒了杯茶,隨意道:“挺好。”他又忽然瞥見了邵日宛那兩件白衣,道:“你怎麼不試?”

邵日宛:“麻煩。”

魏長澤:“???”

這還講不講理了?

若是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倒也還好,可邵日宛總是有些憂心,這原書里的劇情已經改變了很多,他早已不清楚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了,總覺得平靜背後涌動着些什麼。

然而第二天,就真的惹出了一件大事。

這日不到卯時,邵日宛照例打卡叫魏長澤起床,這廝睡起來就跟入定了一般,萬萬是吵不醒的,所以邵日宛向來不敲門,只是這日,他一推門就發現了不對勁。

許是這具身體的靈敏的感知覺,他把手緩緩的放到了腰間的劍柄上,放輕了腳步向著屏風走去。

長劍無聲出鞘,他錯身轉過屏風,一股脂粉味迎面而來——

燁秋穿着一件藕粉肚兜,裸着胳膊偎在魏長澤的懷裏。

邵日宛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劍身磕在了背後的屏風上發出一聲脆響。

這不對,他首先想道,肯定是魏長澤中了招。

魏長澤明知每日他都會來叫他起床,不可能還故意讓他看見這一幕,更何況,以魏長澤的心氣,斷看不上燁秋。

魏長澤驕傲且自製,絕不可能犯這樣的錯誤。

那就是燁秋的栽贓了,邵日宛心念電轉,直接二指併攏,點向燁秋的睡穴,誰知燁秋忽然睜開眼,白嫩的胳膊纏上了他的胳膊將他攔住,大喊了一聲:“救命啊——!”

她這一嗓子聲音極大,魏長澤皺了皺眉慢慢地睜開眼睛。

邵日宛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他本就是現代人,對男女之防本就不看重,毫無顧忌的卸了她的下巴。

燁秋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反應,震驚地看着他。

邵日宛對魏長澤道:“你是真能惹麻煩啊。”

魏長澤腦袋昏昏沉沉,他搖了搖頭坐起來,嘆道:“矜持啊,師姐。”

邵日宛問道:“你說還有多久?”

魏長澤尚還不太清醒,隨意道:“馬上。”

譚光達忽然從門口沖了進來,大喊了一聲:“師妹?!是你嗎師妹?!”

邵日宛嘆了一口氣,愁道:“真是要命了。”

魏長澤把睡的亂七八糟的衣服裹了裹,長腿直接跨過了燁秋下了床,道:“睡個覺也睡不安穩。”

譚光達衝進屏風,卻看見邵日宛也在裏面頓時一愣,隨即指着魏長澤罵道:“你這賤人!”

魏長澤隨手把邵日宛手中的劍接了過來,指了指他道:“我不收拾到你身上你還沒完了?”

譚光達瞥了一眼床上,燁秋趕緊坐了起來沖他搖頭。

魏長澤道:“你三番五次招惹與我,今日便做個了結得了。”他這話說的極為平淡,卻讓屋裏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絲殺氣。

有一種人是惹不得的,縱使龍游淺灘,他也是龍,忍不得什麼東西也往他身上撞。

燁秋翻身下床想跑到外面去,被邵日宛一把攔住。

邵日宛從床上拿起她的衣服給她披上,輕聲道:“師妹,出門還是穿上衣服比較好。”

燁秋忽然有些恐懼,不自覺的顫抖着想要掙開他。

邵日宛笑着搖了搖頭:“你就這個膽子,還想着害人?”

魏長澤試了試手裏的劍,沖譚光達抬了抬下巴。

邵日宛道:“要打去外面打,不要把屋子拆了。”

“哦,”魏長澤便依言收了劍勢,撓了撓脖子,用劍指了指外面,對譚光達道:“那出去吧。”

譚光達:……

邵日宛心裏其實有些急,這邊的動靜估計很快就要引人過來,以魏長澤這個人緣,估計這盆髒水就要真真切切的潑在他身上了。

魏長澤和譚光達走了出去,站在了院子的兩邊。

邵日宛對燁秋道:“你若是懷了身子,還是不要出去湊這個熱鬧了,孩子尚在腹中,你也注意點言行吧。”

燁秋臉色一白,一隻手捏緊了自己的胳膊。

他們唯一出的紕漏可能就是沒有料到邵日宛會這麼早去魏長澤的房間,他們估計怎麼寫想像不到,魏長澤已經囂張到要他們的大師兄,未來清明山宗主來叫他起床了。

邵日宛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他們的計劃,燁秋若是被發現了在魏長澤的房中,那她肚子裏這個孩子一定是要賴在魏長澤身上了。

師門中最忌諱就是這個,若是被發現,燁秋把鍋直接扣在魏長澤身上,魏長澤就算是不死也得拔下層皮來。

心思歹毒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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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的男人厲害了[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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