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他愛上了他的唇
夏華腦子好使,隨便轉一圈,丟下的心眼就能長滿一畝地,大家拿出以前對付秋耳的方法對付他,威逼利誘,甚至一起在他身上疊羅漢,夏華就一句話“她是個普通朋友,買東西的時候正好碰到”,至於女生姓甚名啥,哪個班的,一概不說。
精疲力盡,無計可施,大家只能暫時放棄,不過夏華口中的這個“普通朋友”最後和他走進了婚姻殿堂,這在談戀愛和過家家差不多的高中年代,實屬罕見,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第二天是十一放假前的最後一天,一切照舊,在課上除了物理老師,其他老師都沒提這次考試的事,物理老師也是課前說了一句:“怎麼樣,同志們?任重道遠啊,加油吧!”別的,再也沒說。
要放假了,必不可少的一項就是留作業,今天有課的老師在課後留,沒課的老師趁下午自習課的時候,或抱着卷子或夾着練習冊笑嘿嘿的走進教室,說一句“耽誤同學們幾分鐘,假期這麼長,怕你們玩累嘍,給你們留點作業,不多,玩累了抽點時間就能做完”,然後噼里啪啦的說一頓,完全不記得剛才只是想留抽點時間就能做完的作業。
前生秋耳從事工作后,他的同學也有做老師的,說起作業問題,他就問那位同學:“老師明知道學生假期做不完那麼多作業,為什麼還有留那麼多。”
那位同學輕笑一下說:“得乎上者於其中,這就像考試一樣,老師期望每個學生考100分,但絕大多數能考60分也就滿足了。”
放假前最後一天,又是剛考完的第一天,同學們無心學習,本計劃今天晚上照常上自習,十一早上放同學們回家。後來,學校臨時改了決定,晚自習不上了,能回家的同學可以回家,回不去的,也沒事,宿舍明天上午才封,今晚還可以住一晚。
消息來的太突然,給原本因今天上課而悶悶不樂的同學帶來了絕大的驚喜,夏華、鬼子、張志亮飛奔到宿舍,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回家找媽媽去了。
二丫難得的穩重了一次,沒有像鬼子他們連喊帶叫的跑出教室,她想十一假期和在二中上高中的以前老同學們聚一次,問秋耳有沒有時間。
越是假期的時候,批發店的生意越忙,秋爸秋媽能陪秋耳出去吃一頓飯都是奢侈,更別說去外地旅遊了。而且,秋耳作為一個“野孩子”,不會整天宅在家裏,時間安排也自主,想沒想就答應了,說二丫定好日子,通知他一聲就行。
李白雪和前生完全大變樣,前生是在學校住不下去,每天想家,想爸爸,至於老媽嗎,想想也會打個寒戰,嚇得。
今生可能也想早點回家,只是有人牽絆,心情不會那麼急切。王輝是下縣村裏的學生,下午放學后回縣城的公交車有是有,只是到了縣城,回村裏的車沒有了,他就打算第二天回家。李白雪心善,為了陪伴同學,和王輝一起在外面吃完飯,才依依不捨的回了家。
在公交站分別的時候,王輝看李白雪的眼睛裏冒着綠光,李白雪看王輝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溫存,兩人的速度比於墨和秋耳快,昨晚在操場的“無人區”就親熱了一番。
王輝的個子大,抱着到他肩膀的李白雪就想抱個小男孩一樣,瘦弱的李白雪靠在他那結實的胸膛,此生從未有過的希望和依靠襲遍全身。
王輝兩手捧着李白雪的臉,隔着黑夜的紗,深情望着,薄唇輕輕的貼上了對方的唇,柔綿、淡香。李白雪感受到了王輝的溫情、愛溺。他反擊過去,用力貼上王輝的唇,舌尖輕輕一掃,掃開了王輝微閉的雙唇,咬合的上下齒。
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愛的渴望,性的衝動。就像吸食了毒.品一樣,讓人慾罷不能。
兩人嘴笨,肢體先於言語,纏綿過後,誰也沒有說什麼,就出了操場的“無人區”,回宿舍。在路上氣氛還有點尷尬,到了宿舍,人多了,尷尬也就消失了,一切還和以前一樣,只是兩人在彼此的心裏不再只是同學關係這麼簡單。
前生和於墨待久了,加上從事了幾年為首長搞服務的工作,秋耳養成了愛整理的習慣。前生學校放假的時候,他會把試卷、練習冊隨便疊一下,放進書包里,提起來就回家。到了家,更是把書包里的東西全部倒出來,在桌子上胡亂一放,回學校的時候,丟一兩份試卷是常有的事。
而今世的現在,學校通知放假后,他把試卷和練習冊分科目整理好,放進文件夾,然後再放進書包,而於墨一直是這麼做的。
兩人在教室整理東西的時候,於齊在教室的台階前出現了。兩人不由的驚詫他出現的速度,他們知道提前放假的消息也就十幾分鐘,而這麼短的時間,於齊竟然出現了,可見他消息多麼的靈通。很多事,比他們知道的要早。
秋耳是班長,雖說平時事不多,但責任心還是有的,等值日的同學打掃完衛生,他和大家一塊把門窗關了,才和於墨出了教室,把門鎖上。
於齊還是禮貌的和秋耳打了聲招呼,然後對於墨說他來接他回家。
於墨看着秋耳問:“你怎麼回家?要不,我們把你送回去吧。”
“不用了,”秋耳淡淡的一笑,露出他那潔白的牙齒說:“我回宿舍拿點東西,坐公交車回去就行了。”
“那我也回宿舍拿點東西,”於墨說完,不等秋耳說話,轉身對於齊說:“齊哥,你在學校門口等我吧,我回宿舍拿點東西。”
雖說不是第一次稱呼“齊哥”了,於齊還是有一點懵懵的感覺,下意識的“哦”了一聲,不過,他沒有去學校門口,而是站在看的到宿舍樓入口的遠處看着他們。
在去宿舍的路上,秋耳心裏一陣陣的絞痛,七天,可能七天都要見不到於墨,他心裏沒有安全感,不知道七天後,他還會不會回來,會不會像前生那樣,突然消失了?
一路,秋耳一句話沒說,於墨也沒有。每天在一起感覺沒什麼,要分別了,心裏突然空蕩蕩的,沒有了着落,失去了方向,生活也變得沒有滋味。
“耳朵,你假期幹什麼?”到了宿舍入口的時候,於墨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啊,”秋耳陷入了沉思,有點失神:“假期啊,假期我也沒安排,就在家待着,然後找同學去玩吧,你呢,你打算怎麼過?”
前生和於墨戀愛后,放假的時候,於墨也問過這個問題,秋耳會賤笑一聲說:“能怎麼過,我和你過唄。”
聽到這句話,於墨心裏樂壞了,但嘴上還是硬撐着說:“誰和你過。”
過,“過日子”的過。秋耳愣了一下,腦子轉了一個彎,才明白於墨的意思,他在後面急走兩步,招着手說:“你這輩子不和我過,打算和誰過。”
過往的行人不多,但一句話惹得人人駐足,面面相覷。
剛才一個男生追着一個男生,說要和他過一輩子,他們聽錯了?
今生同樣的問題,秋耳回答起來卻生疏了很多,一是他和於墨還不是情侶關係,二是他怕那個回答再次落空,傷了兩個人的心。
“我也沒想好呢,”於墨不知道秋耳在想什麼,以為他在想回宿舍拿什麼東西呢,說:“要不,我去你家玩,或者你去我家玩吧。”
“好啊,”秋耳一聽,假期能見到於墨,心裏立馬爽朗了許多,不過,立馬又回到了現實說:“你出來不方便,還是我去你家吧,到時候,咱們電話聯繫。”
於墨出門還得報備,審批,確實不方便!
在學校門口,於墨再次要送秋耳回家,秋耳沒讓。一是不順路,二是他需要用回家的這段時間來填補他那空蕩蕩的心,讓自己回家后,看起來沒那麼失落。
望着於墨的車消失在人群中,秋耳才坐上公交車回家。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小狼狗長大了很多,叫聲也粗狂了一些,秋耳走到店門口,就聽到“汪”的一聲。待小狼狗看到是秋耳,自己的小主人,他搖着尾巴,一溜煙的跑出來,在秋耳的腳下撒歡的跑跑、聞聞,或者前面兩腿扒在秋耳的腿上,在上面亂蹭。
秋耳把它抱起來,它比剛抱回家的時候重了很多,秋耳像對一個孩子說話一樣,喃喃自語的說:“這麼重了,下次放假回來肯定抱不動你了。”
小狼狗好像聽懂了人話,本來很安靜的窩在秋耳的懷裏,他這句話過後,小狼狗伸出舌頭在他臉上舔了幾下。
秋耳給家人說的是明天放假,學校臨時改變了計劃,他也沒給家裏說,免得秋媽惦記,打亂了她的安排。秋媽見到兒子回來說,急忙的從櫃枱後面出來,把它背後的書包拿下來說:“一回來,就抱着它,臟不臟啊?不是說明天回來的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學校本來說是明天放假的,結果臨時改變了計劃,今天下午放學后就放了。媽。我爸呢?”秋耳放下狗,去裏屋看了看,也沒見到秋爸。
“你爸去進貨去了,今天晚上就回來了。”秋媽拿過一個掃床用的笤帚,把兒子身前的土掃了掃,小狼狗爪子上有點土,剛才抱的時候,粘在了他身上。
店裏面有兩個客人,秋耳第一次見她們,不熟悉,也沒打招呼,娘倆說完,她們插話了:“老闆娘,這是你兒子吧,長的真俊。”
“像他爸,”另一個人說,不知道秋媽聽完這句話心裏受了多少點傷害:“和他爸還挺親,一回來就找他爸。”
又對着秋媽的胸口插了一刀,賊拉拉的疼,都聽到了撕裂的聲音。
不過,秋媽肚裏能撐船,她老人家可沒那麼小心眼,兒子回來了,她心裏美着呢,還是順着客人的話,看著兒子,假裝一臉無奈的說:“可不是,要不人家都說閨女好,閨女和娘親,兒子就不行了,一來就找爸,還是和爸親。”
秋耳一聽老媽這是吃醋了,話里話外酸溜溜的,他趕緊打趣道:“媽,以後我身兼兩職,在你面前就是閨女,在我爸面前就是兒子,這樣和你們都親,行不行?”
兩個顧客一聽,哈哈的笑了,秋媽也跟着笑了,白了兒子一眼說:“這孩子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幾個人在店裏笑的時候,外面進來一個人,歲數和秋耳差不多,麥色的皮膚,銅鈴大的眼睛,瘦高的個子,穿着紅色寬鬆的外套秋衣,藍色有點泛白的牛仔褲和一雙白色的球鞋,進來后對着秋媽說:“阿姨,劉老頭家的貨送完了,還有其他地方要送的嗎?”
聲音也好聽,秋耳看完,心說:“多虧我控制力強,不然,我這紅杏一定出到他家了。”
秋媽說:“沒事了,累了吧,休息一會,耳朵回來了,你們去樓上玩一會也行。”
“耳朵,這就是我電話里給你說的新來的小成,小成,他就是耳朵。”秋媽的介紹很隨意。
秋耳想起來了,他給家裏打電話的時候,老媽是說新招了一個送貨的人。表哥上學去了,秋媽看店,總指着秋爸開車到處送貨,不現實,一是他還得負責採購,二是他跑的沒那麼細,總撿大店送,有些小店他順路從人家門口過,也不問一下,看人家要不要貨。
秋媽託人找了個送貨的店員,就是這個小成,全名叫李安成。
小成歲數小,性格靦腆,秋媽先讓秋爸帶他兩天,讓他熟悉下路線和貨物,今天秋爸出門了,他才獨自送了幾趟貨。見到僱主家的孩子,小成心裏有些生疏,只是招手打了聲招呼。秋耳也回應的招了招手。
晚飯是秋耳張羅的,今天就他娘倆,表哥放假早,回家了,後天才回來,小成在市裡親戚家住,平時只管中午一頓飯。
炸了點肉醬,切了點黃瓜絲,豆芽熱水焯了一下,街口買了點細麵條,煮了。娘倆就一人吃了一碗炸醬麵,一邊吃一邊嘮嗑。
老媽說想進點地攤冬裝賣,秋耳想起前生今年的冬天因某個大型國際會議在中國的召開,領導人合影留念的時候都穿的唐裝,國內颳起了一股唐裝風。他就建議老媽進點唐裝,現在進便宜,等火了后,再進肯定貴了。
老媽又說到房子,說襄州市新開了一個樓盤,宣傳力度可大了,而且提前訂房的話,房款還有利息,利息每年返還,二十年返還完,到時候利息和房款差不多,等於這房子一分錢沒花,把錢放人家那二十年,房子就是你的了。
提到這個樓盤,秋耳想起來了,前生這個樓盤宣傳力度是大,搞的全城皆知,就像秋媽說的一樣,樓盤還返還房款的利息,很多人聽到后,很心動,就買了。
結果,半年過去了,樓盤遲遲未動工,業主再去售樓部諮詢的時候,裏面只剩下兩個售樓員在那悠閑的嘮嗑,老闆卷錢早跑了。
一時間,這個消息就像一滴水滴進了油鍋,在襄州市瞬間炸開了。最後,樓盤老闆在港都被逮住了,但錢據他說已揮霍一空,其實是轉移到國外了。
一人把牢底坐穿,整家人在國外逍遙自在,他心裏很幸福,因為為家人付出了,整家人很不安,不僅牢裏有他,花的錢也開路不正。
秋耳必須阻止秋媽去這個樓盤買房,但又不能太明顯,說的太直接,他只能說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即使有,餡餅掉下來也摔的稀碎了,不能要了,讓秋媽不要貪圖這些小便宜,踏踏實實掙錢比什麼都好。
秋媽也覺得這裏面的事有蹊蹺,不太相信,現在兒子這麼一說,他即刻斷了去這個樓盤買房的念頭,還說讓楊叔他們也不要去買。
襄州這麼多人,秋耳管不過來,再說,他一個孩子說話,別人也不肯聽啊!他就由着秋媽去了,但願她能多勸幾個人。
吃完飯,秋耳餵了狗,抱着它,去樓上學習,學習的時候,把它放在手邊,累了,摸摸他,解乏。
於墨回到家后,難得的老爸在家,沒出去,換好鞋,他進了書房說:“爸,我回來了!”
很平常的一句話,但對於偉澤來說,上次聽到已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他淡淡的說:“哦,你坐沙發上等一會,我忙完,咱們去吃飯。”
於墨關門坐回沙發上,於偉澤在書房裏沒那麼淡定了,他把眼鏡摘下來,拿過一張紙擦了一下紅潤的眼睛。
親生兒子,幾年不叫自己一聲爸,在都要忘記這個稱呼的時候,兒子突然又叫了一聲,多年的酸楚從心底攪起,夾雜着多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他拿起手機,找到了一個號碼,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撥出去,號碼上沒有標記名字,只有一個感嘆號!
內心不知該怎麼稱謂這個人,她現在的身份是他的前妻,於墨的老媽。可他始終不相信,更不會承認她是他的前妻。
他認為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來,一切都還在,他溫柔的妻子,他可愛伶俐的兒子。
他還愛着她,她也沒忘記他!不然,離婚也不會那麼平和!
他們現在這樣,只是都更愛孩子多一點!
遺憾的是,他們愛的表達方式錯了!
晚飯,父子倆去前面的餐廳吃的。一頓飯,他問他在學校學習、生活怎麼樣。他簡單的回答了一句。
話不多,但進步很大,最起碼沒有彼此黑着臉。
飯桌上,於偉澤簡單說了一下他假期的安排,安排就是沒假期。一會他就要趕往省城機場,去南方考察一個項目,可能整個假期都在那,於齊也會跟他去。
但這不等於說於墨自由了,於偉澤給他安排了一個人,一天24小時隨時待命,只要於墨有需要,隨時可以打他電話,為於墨的出行安排提供方便。
說是提供方便,實質上就是監督!
不過,於墨沒有像以往一樣,對老爸的安排非常不滿,然後大吵一架。今天只是簡單的“哦”的一聲,坦然接受了。這讓於偉澤再次驚訝,半月沒見,他的兒子變化真大。
而這一切的變化脫不開秋耳的關係,因為他時不時在於墨耳邊念叨幾句,“爸媽都是愛自己孩子的”,“爸媽不容易”,“爸媽做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做孩子的要理解爸媽,他們做事一定有他們的難處和道理”,“我們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對大人的事我們能干涉的太少,我們能力有限”……
於偉澤走了,於齊也走了,家裏又剩下了於墨一個人。還好,現在他有秋耳,他把秋耳叫到他家,兩個人都不再寂寞。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秋耳過來后,他發現他愛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