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被安菁按着,然後一名護士給我打了一針。
我安靜下來,沒有力氣叫嚷,眼皮也晦澀得厲害。
等我再次醒來,我的右手恢復自由了,室內的醫生和護士都已不在,只有安菁守護在我床邊。
“你們想怎樣?”我猛地坐起,瞪着安菁。
安菁很好脾氣地微笑,看着我說:“別激動,聽我慢慢說。”
她按着我躺下去,緩緩說道:“如汐,你是想坐牢,還是想進精神病院?”
“什麼意思?”我顫聲問。
安菁沒有回答我,她拿出手機,給我看視頻。
視頻聲音很嘈雜,是我歇斯底里、語無倫次的尖叫。
許醫生躺在地上,滿地是血。
“你們給我吃了什麼?讓我變得神志不清!你們到底想怎樣!”我氣憤地問。
安菁關掉視頻,情緒一點不被我帶動,淡淡說:“如汐,姐姐只是想讓你和許醫生在一起,別無他意。”
“讓我和他在一起?”我皺眉,“他人呢?”
我關心的不是他人,我關心他有沒有死,至少沒死的話,我不用償命。
“他沒事,沒傷着內臟,”安菁回答我,“好了,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明說吧,你若是不同意和他在一起,我就用這些證據,證明你精神有問題,讓你住精神病院去,你若是同意和他一起,我們還是好姐妹,你住哪裏都行。”
“你太卑鄙!是你們給我吃了東西!我根本沒有精神病!”我惱怒道。
“呵呵,沒有精神病的話,那他會起訴你,故意傷人,你想坐牢?”安菁冷笑。
我怒道:“是他先侵犯我!我正當防衛!”
“他侵犯你了?他脫你衣服了?他對你怎樣了?”安菁挑眉。
“他……”
“住嘴!”安菁打斷我的話,“少廢話了,我並不想把你送去牢房,畢竟你是我妹妹,精神病院裏住着相對舒適些……”
“我不要!不要去精神病院!”沒有記憶的我,對那樣的地方充滿恐懼。
門口進來一名醫生,交給安菁一份病歷。
安菁看了一會,微笑道謝,送醫生出去,我看到她從衣兜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裏邊裝的應該是錢。
她好一會才進來,把病歷丟在我面前,我拿起來看看,氣得渾身發抖。
這就是她賄賂醫生的結果!
“我沒病!是你們在豆漿里放了什麼藥物!”我也說不出什麼藥物,畢竟我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不如正常人伶牙俐齒。
“什麼藥物?醫生給你尿檢了,並沒有什麼,你不要胡說,你越說,越和‘陷害強迫症’的癥狀接近。”安菁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我一把抓住安菁的手,質問她:“安菁!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覺得我礙眼,我從你身邊消失就行了,為什麼一定要把我送給別人!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因為……”安菁咬牙,但是話到嘴邊,她又咽下去了。
她甩開我的手,狠狠說:“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明早上我過來,你是嫁給許醫生,還是去精神病院,明早上給我答覆!”
我無語地看着她,她“哼”一聲,轉身快步走了,門砰然關上。
我想起照片上那個清純如水的女孩,簡直沒法把她和現在的這個人重疊。
嫁給許醫生?住進精神病院?
難道我就這兩條路可以選擇了嗎?
我才不要,我還可以逃啊!
我從床上一躍而起,跑向門口。
這是普通的醫院,並沒有特別的把守。
但我停步不前,因為我身上穿的是病號服,最關鍵的是,我既沒有手機,也沒有錢包。
我一個沒有生活能力的人,逃出去怎麼活?
怪不得安菁不需要防備我逃,她早就算到了這一着!
但我還是得逃,哪怕是乞討,我也不能任由安菁擺佈!
我奔跑到電梯,和一名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一起進去。
我鼓起勇氣,對那個男人說:“先生,拜託你借我點錢,我有急用。”
男人微微皺眉,問道:“你要做什麼呢?”
“我說不清楚……簡單的說吧,我是逃命……”我焦急地哭了。
男人上下打量一番我,嘆了口氣,竟然掏出錢包,給了我一百元。
“謝謝!謝謝!您真是太好了!您給我手機號,我以後會還錢給您!”我真的是感激涕零。
“不用。”男人溫和笑笑。
他手機鈴響,側過身接聽電話。
“秦總,您好,十二點到機場,好的,我馬上過去接您。”
“請問秦總是秦之岩嗎?”我衝口而出。
海城也不知道有多少姓秦的,我完全是異想天開。
沒想到我竟然誤打誤撞碰對了,男人驚異看着我,點頭說:“是的,是他,請問你是?”
“先生,拜託您帶我一起去好嗎?等見到秦總,我再說明一切!”我焦急說。
男人同意了,他領着我出了醫院,上了他的車。
他說他姓周,是秦之岩的助理,今天在醫院探望親戚。
“周先生,真是謝謝你。”我感激說。
“沒事,不過我很奇怪,你這是怎麼了?”周先生溫言問。
他打開車裏空調,我還是冷得瑟瑟發抖。
我還沒說話,眼淚先已經簌簌掉下來了,但我和周先生不熟,我也不知道這個人會不會和安菁熟悉,我擔心我萬一說錯什麼,又給自己帶來災難。
“唉,那你別說了,一會見到秦先生再說。”周先生沒有勉強我。
“嗯!”我流着淚點頭。
車到達機場時,剛好十二點了。
周先生讓我在車裏等着,他去接秦之岩。但我下了車,冒着寒風跟在他身後。
病號服很單薄,站在人群里還特別突兀,周先生看看我,無奈地搖搖頭。
我們看到秦之岩匆匆過來了,周先生忙快走幾步,去給他拿行李箱。
秦之岩猛地看到我,驚了一下,隨即跑了過來。
“如汐!你這是怎麼了?”他迅疾脫下他的大衣,披在我身上。
“姐夫——”我大哭出聲。
秦之岩雖然對安菁很冷漠,於媽和安菁也說過,秦之岩是因為討厭我才和安菁關係破裂,但我自始至終,都沒覺得過他厭惡我,反而在這個失憶的世界裏,我覺得他是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別哭別哭,慢慢說。”秦之岩摟住我,溫暖的手握住我冰冷的手。
“秦總,上車說吧,外邊冷,小心感冒。”周先生提醒。
“嗯!”秦之岩攬着瑟瑟發抖的我,快步往小車走去。
上車后,我還似個孩子一般,泣不成聲。
秦之岩輕撫我的背,安撫我的情緒,“別哭,別怕,發生什麼事了,快告訴我。”
“姐夫,你討厭我嗎?”我先問這個問題。
“怎麼會,我為什麼討厭你呢?”秦之岩微笑。
“安菁和於媽都說,我車禍后大出血,安菁為了救我,導致孩子小產,所以你討厭我,也不能原諒她,是不是這樣?”我哭着問。
秦之岩緊鎖每天,唇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很低沉地說了一句:“這個女人!”
“是不是這樣?”我其實已經從那張繳費單算出,安菁在撒謊,但我想親耳聽秦之岩說。
“不是,別聽她瞎說!”秦之岩惱火地回答我,他的手臂,始終緊緊攬着我。
我有點慌,莫名感覺,我和他的關係,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她們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安菁為什麼那麼急着,要把我處理給別人?”我顫聲問,然後將安菁和許醫生欺負我要挾我的經過,一五一十告訴秦之岩。
秦之岩的拳頭拽緊了,他惱恨地低吼一聲:“豈有此理!”
周先生的車是往別墅方向,我惴惴不安問:“我們要回家嗎?”
“別怕,我們回家!”秦之岩的拳頭鬆開,修長的手指,輕輕拍我的胳膊。
我依偎在他懷裏,恐懼狂亂的心,逐漸安寧。
車還沒到家,我甚至還睡著了,一直到車停下來,我才醒來。
我緊張地看着秦之岩,他溫和笑笑,柔聲說:“不怕,有我呢。”
他的大手,牽着我的手下車,牽着我的手進屋。
於媽和安菁都在,她們倆驚訝站起,安菁看着我和秦之岩,臉上佈滿疑雲。
她想不通,我身無分文,怎麼會找到秦之岩呢!
“之岩,你不是說,要周末才回來嗎?你怎麼……”她吶吶地問。
“想不到她會和我在一起,是嗎?”秦之岩唇角勾起冷笑,淡淡問。
安菁馬上變了笑臉,快步走過來,摟着我說:“你還生病呢,怎麼跑出去了?”
“啪!”秦之岩一記重重的耳光,落在安菁臉上,安菁白皙的臉,頓時紅腫。
“你……你打我……”安菁被他打愣了。
於媽跑過來,抱着安菁說:“先生,您怎麼動手呢?有什麼好好說嘛。”
“滾出去!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秦之岩咆哮。
他額頭青筋突起,生氣的樣子很嚇人。
於媽戰戰兢兢,摟着安菁退開了。
秦之岩狠狠瞪着安菁,牽着我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他一邊牽着我往樓上走,一邊對安菁吼道:“你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