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六章
孔嚴腳步沉重地從周如海辦公室出來,路過走道口的窗戶,不禁聯想到池湘雲屍體被發現那天,他和池晗光站在別墅二樓的窗邊,望下去大門口烏泱泱的人群,心情壓抑,連回憶的背景色都是灰色的。
此刻的心情與那天相似。
他決定跟溫浩騫好好談談,心裏想着,手自動去口袋摸手機打電話。
撥號之際,孔嚴順了眼時間,十點差五分。
電話接通,溫浩騫的聲線慵懶傳來,“阿嚴。”
孔嚴愣了愣,“你還在床上?”
“嗯,昨晚才回,找我什麼事?”溫浩騫側頭看了眼身邊的人,室內很靜,晗光靠着他,能聽見電話那頭孔嚴的說話聲。
“你回萬城了?”孔嚴驚訝道。
溫浩騫“嗯”了聲,他大概隱約感知到孔嚴打這通電話的目的,他輕輕掀開薄被爬起來,重新壓了壓晗光那頭被角,套上鞋子下床,走出房門去打電話,一邊問那邊什麼事。
溫浩騫起來沒多久,晗光也躺不住,起來穿衣洗漱,全部打理好走出房門,溫浩騫已經打完電話,順手做了早飯擺在桌上。
早飯很簡單,溫浩騫自製的培根芝士三明治,沙拉蔬果和一杯溫牛奶。
池晗光坐在他對面,刀叉切了一小塊放進嘴裏,不忘誇讚他的廚藝,“我們現在吃的早飯還是午飯呀?”
“早飯。”
池晗光瞧了眼牆上的鐘,“快十一點了,晚上幾點鐘的飛機回去?”
“九點。”
“那麼早啊。”她失落地嘆了口氣,板着手指算時間,“第一次覺得時間如此寶貴,恨不得把一秒鐘當成一小時花。好吧!讓我好好想想接下去的每一秒我們要怎麼度過。”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溫浩騫靜靜望着她,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池晗光也朝他笑,“怎麼回事,一直看着我笑,說,是不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了。”
溫浩騫垂眸,切下最後一小片三明治,放在她已經空空的盤子裏,“看見你現在這麼高興,我也感到高興。”
池晗光叉起盤裏的三明治,小口咬着,“沒有辦法,我必須忘記那些不痛快——人不能一直生活在悲傷中,要不然就會永遠失去希望。我想開心一點,我才十九歲,往後的日子很長很長,我現在內心很平靜,我想把這些快樂帶給你,甚至……”晗光垂眼看了一下空空的白瓷盤,“我把一切都準備好給你了,是你帶給了我希望和奇迹,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快樂,那些背負在我身上的沉重的枷鎖,慢慢卸去,我感到很輕鬆,但是,依然難以忘懷……”
說到這裏,她才抬睫看了眼溫浩騫,“我一直想問你的問題,你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我,今天趁這個機會,能不能告訴我了,我有權知道這些,不是么?”
筆直的目光,就這麼直愣愣地望進溫浩騫的眼睛裏,叫他不能正視。
溫浩騫思考了幾秒鐘,慢慢說道,“這件事我還沒有完全整理清楚,你再給我一點時間,馬上就能水落石出了。”
池晗光從他眼裏看到坦承,還有一絲糾結,她信他,點頭,“好,我等你的謎底。”
中午去了菜場,溫浩騫掌廚,做她最愛的紅燒帶魚。一身休閑裝,繫着圍裙,居家好男人,池晗光也沒閑着,幫他打下手。
菜上桌,菜色豐富,十分有食慾,池晗光感慨道:“溫叔叔,你乾脆改行做廚師算了。”
溫浩騫夾了一塊帶魚放進她碗裏:“我更樂意做你的私人廚師。”
池晗光眉眼彎彎,吃的津津有味。
一整天都黏在一起,竟也不膩。
下午把昨晚睡過的床單洗掉,拿了一個大臉盆放在院子裏,床單浸泡在臉盆里,溫浩騫脫了鞋子,捲起褲管,踩床單,晗光捏着水管,一會兒澆在床單上,一會兒澆在溫浩騫腿上,把他整個褲管澆濕透,在一旁幸災樂禍大笑。溫浩騫趁人不備,搶過水管來,對準她一通猛射,瞬間變成一隻濕淋淋的小雞仔,在水裏抱着身體亂跑亂躥,最後床單也沒洗成。
溫浩騫索性扔了水管,追上人,把她打橫一抱,“走,換衣服去。”
兩人濕透一身,幾乎和不穿衣服一樣,肌膚貼着肌膚,溫浩騫低頭看着這隻滿身濕噠噠的小雞仔,越發不捨得起來,低頭輕蹭她的鼻尖,“臨走前,最後的福利……”
晗光聽明白他的意思,還沒等臉紅透徹,吻落下來,落地窗外夕陽血紅一片,落在雪白的床褥上,男人快速褪去她身上的濕衣服,連同他自己的扔在地板上。
池晗光將目光從窗外收回,小心推了推他,提醒,“還是別了,會誤機……”
吻密集,讓人透不過氣,溫浩騫絲毫不停,呼吸急促起來:“…….春宵一刻……大不了明天走……”
池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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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春初的空氣里仍舊透出些許寒氣。
池晗光外面一件藏青色呢大衣,裏面罩一件同色系套頭衫,脖子上圍着十二月里的厚圍巾,裹的像一隻粽子一般嚴實,她從車上下來,徑直走向車站口等候的黑色轎車。
“歡迎您回家,小姐。”
一旁的司機朝她躬身行禮,替她打開車門。
池晗光摘下圍巾,“姑媽呢?”
司機回道:“夫人已在靈堂等候您多時了。”
到達目的地時,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雨。
池新沅的靈堂門口,池晗光忽地推開桂伯撐在她頭頂上方的黑傘,獨自一個人,腳步滯頓地走進雨簾里。
細雨霏霏,她的身上沾上了一層薄薄的雨膜,雨水掛在臉上,濡濕的黑髮黑眸,在雨中渾然不覺。
“小姐!你這樣會凍着的!”
桂伯反應起來,躬身從地上拾起傘來,小跑濺起的水珠覆在鞋面上,傘舉起在她頭頂。
池晗光站定,任由桂伯高舉的傘為她遮蔽風雨。背脊挺直如翠竹,目光落在靈堂正中池新沅的遺照上,老人的那雙銳利的眼睛仿能看穿一切。
“五年了。”她輕輕說。
對她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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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晗光,你到了?”池湘雲從裏面迎出來。
她是池晗光父親輩里最像池老夫人的一個,玲瓏精緻的美人胚子,即便如今上了年紀,仍是掩蓋不住風韻氣質。黑色刺繡旗袍在身,雲發在後挽轉成髻,臉上抹了淡淡的粉,為那原本就精緻無遺的容貌更添嫵媚。
池湘雲看到池晗光濕漉的頭髮和衣服,微微皺了皺眉,責備裏帶着心疼,“怎麼都濕了?”她扶着她的肩膀,引她走進裏間去換一早叫人準備的喪服。
池晗光換好衣服出來,大廳里三五六七站滿聊天的人,不少新聞媒體攜着相機和拍攝設備,不時地來回走動尋找最佳的拍攝角度,整個場面噪亂不堪。
池湘雲張羅着佈局,見她一個人獃獃站着,從百忙中抽身過來。
她打開池晗光的雙臂,用目光丈量衣服的大小,“我叫人改了最小號的給你,看來還是過大,”見池晗光沒什麼反應的樣子,池湘雲輕輕嘆出口氣,瞥眼對面忙碌的人,“看來下次還得再改,我們先去上香。”
前來弔祭的客人很多,大多數都是社會上仰慕池新沅的名流人士,還有不少他過去的朋友,池晗光隨姑媽站在一旁,和他們鞠躬道謝。
紛呈熙攘的大廳,來往匆匆均是過客。池晗光獃獃地站着,麻木地重複着同樣的動作,僵硬的笑容,連彎腰鞠躬的姿勢都是僵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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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家老宅院裏,古木參天,在混沌寒氣的冷冽季節里,絲毫不見衰敗之象。
溫浩騫撐着二十四骨直柄黑傘,踩着長滿苔蘚的青石板路基,從宅院後方的花園深處走回前廳。
忽然,面前一把傘“嘩”的掉落,摔進落滿污水的青石地上,宛如一朵綻放的黑蓮。
溫浩騫撐着傘站在雨中,看到四五步開外的女孩,腳步沉頓地走在飄零的細雨之中,彷彿失了魂魄,長發濡濕緊貼面頰,滿身被這黑色肅穆壓抑,在老宅院森冷逼人的料峭寒意里,唯獨那塊白的如雪的圍巾,將她毫無血氣的臉襯出紙色。
忽然,面前一把傘“嘩”的掉落,摔進落滿污水的青石地上,宛如一朵綻放的黑蓮。
溫浩騫撐着傘站在雨中,看到四五步開外的女孩,腳步沉頓地走在飄零的細雨之中,彷彿失了魂魄,長發濡濕緊貼面頰,滿身被這黑色肅穆壓抑,在老宅院森冷逼人的料峭寒意里,唯獨那塊白的如雪的圍巾,將她毫無血氣的臉襯出紙色。
魄,長發濡濕緊貼面頰,滿身被這黑色肅穆壓抑,在老宅院森冷逼人的料峭寒意里,唯獨那塊白的如雪的圍巾,將她毫無血氣的臉襯出紙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