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忍不住掀起馬車窗帘的一角,偷偷地朝外打量。
那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男子,長了一張刀削一般英俊無比的臉,顧盼間神采飛揚。他身穿御賜黃金甲,頭戴金玉冠,胯下騎着一匹汗血寶馬,眼角眉梢都洋溢着驕傲與自信,張揚的個性絲毫不加掩藏,在遊行的隊伍里顯得那樣的耀眼,那樣的引人注目。
只一眼,她突然就明白了什麼是心動,什麼是一見傾心。
那時的他,鮮衣怒馬、年少輕狂,彷佛天邊最耀眼的星星。而如今,他洗去浮華、斂盡鋒芒,變得更加沉穩,也變得更加成熟。
念頭閃過,李金秋的目光落在夏奕的身上。
他背對着她,一隻手很自然地垂搭在腰側,看上去睡得很沉。仔細聽,他呼吸綿長、均勻,應該是真的睡得很沉吧。
今天是他們的新婚之夜,原本的那一絲期待在夏奕的熟睡中慢慢消弭。她的動作輕柔,將他搭在腰間的手臂放進被子裏,然後拉緊自己身上的被子,靜靜地躺在了夏奕身邊。
明天還要早起,要去給公婆敬茶,還要認親……不能出錯,必須養好精神,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之中,一隻結實有力的手臂將她從她的被窩裏攬了過去。
李金秋一下子驚醒過來,沒等她做出任何反應,一雙帶着厚繭的大手已經伸進了她衣襟。那雙粗糲的大手襲上她胸前的柔軟,隔着肚兜狠狠地搓揉了幾下,然後快速下移,迅猛扯下她的褻褲,在她腿間探索。
李金秋心跳如擂鼓,她睜大眼睛想要看清壓在她身上的人,卻只看到一團黑影。
他動作粗魯地進入她的身體,不等她放鬆,不讓她準備,在雙手探索到花穴的所在之後,一刻不緩地將粗壯的昂揚挺入其中。
好痛!破處的鈍痛伴隨着被撕裂的劇痛瞬間傳來,李金秋猛然抓緊身下的被單,狠狠地咬住牙關,這才勉強克制住險些溢出嘴邊的吶喊。
這是她的初夜,沒有前戲、沒有愛撫,她根本無法放鬆,小穴乾澀、緊窒,沒有一絲的潤滑,他每一次的挺入,都伴隨着她撕裂般的劇痛。
挺入、抽出,再挺入、再抽出……他彷佛有用不完的體力,不斷地挺動着腰腹,絲毫沒有要簡短結束這場歡愛的意思。
這是一場單方面享受的性愛,帶給李金秋的除了痛,還是痛,漫無邊際、沒有盡頭的痛。可是李金秋卻並不覺得這是折磨,因為這個人是夏奕。
那種和心愛的人合二為一的感動,讓她充滿了喜悅,就算他此刻動作粗魯、毫無憐惜,就算他此刻並不愛她,她依然覺得此刻的自己是幸福的。
她伸手抱住他闊挺的肩背,努力放鬆自己,感受他的存在,感受那痛到麻木、再從麻木中生出來的一絲快感。
隨着他越來越快的抽插,那一絲快感無限延伸,遍及全身,原本關住了疼痛吶喊的牙關,此時卻不由自主地逸出了呻吟。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猛然間,一股涌動的情潮噴薄而出,她和他幾乎同時到達了天堂。
這一刻,李金秋幾乎要喜極而泣。可就在這時,她耳邊傳來一個低啞卻清晰的聲音,「媛媛。」
媛媛!一聽就是女子的乳名,只有極其親近的人才會這樣稱呼一個女子,他在新婚之夜抱着她和她歡好的時候還叫着別的女人的名字!
李金秋的身子一僵,抱住夏奕肩背的手頓時從他身上滑了下去,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原來,他的心裏已經住進了別的女人。
原來,他們之間隔着的不只是門第的差異、朝局的需求,還有一個更加難以踰越的女子,媛媛。
原來,她要走的路,不是很長,而是,很長很長很長……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李金秋輕手輕腳地起身,身為領軍將領,她剛一動,夏奕就醒了,他伸手從枕頭底下摸出懷錶來看,才剛卯初。
他不知道李金秋這麼早起來做什麼,也不準備過問,於是沒有做聲,靜靜地躺在床上。
卯正時刻,李金秋回房來叫他,「夫君,該起床了。」輕音清脆,語氣柔和,很好聽的聲音,不知怎麼,夏奕突然就想起了昨晚那隱忍壓抑的呻吟聲。
夏奕揉了揉太陽穴,應聲坐起來。見屋裏只有她一人,便吩咐道:「去叫丫鬟來伺候我更衣吧。」
李金秋微笑着走過來,道:「我來吧。」
夏奕已經掀開被子,坐在了床邊。
李金秋走上前,蹲在他腳邊,手上是先前從衣櫥里取出來綾襪。
夏奕皺了皺眉,沉聲說:「讓丫鬟來吧。」
「沒事。」李金秋抬頭沖他笑了笑,然後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襪子,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然後動作輕快地幫他穿襪子、穿鞋子。
夏奕低頭去看李金秋,因為早起脂粉未施,略顯單薄的容顏少了昨日的俗艷,卻多了一份清新與自然,不算十分漂亮,卻也清秀可人。
她低垂着頭,身子微側,露出一邊小巧的耳朵和雪白的脖頸。她的耳朵很可愛,尤其是那個小小的耳垂,圓潤晶瑩,摸上去一定很有手感。她的脖頸、肌膚白皙,弧形優美,連接着耳朵和遮掩在衣服里若隱若現的鎖骨。
隨着目光的下移,夏奕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昨晚那場情事情不自禁地湧上心頭。原本只是為了完成任務才和她圓房,可當他抱住那盈盈一握的纖腰,進入那未經人事的秘密花穴,他素來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受到了極大的考驗。
她那樣的緊窒、狹小,卻包容了他的粗大,在進退、摩擦、碰撞之間,他失控了,他從來沒想過要從她身上得到快樂,可是身體之間該死的契合卻讓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
他沉淪了,險些溺斃在那場歡愛中,幸好在最後一刻他清醒過來,他故意喊出了那個名字。他要讓她明白,他心裏愛的是別人,娶她,非他所願。
「夫君,你站起身吧,我幫你穿長袍。」李金秋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站起身,由着她為他着衣。她動作輕柔,神情專註,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十分的平和。
昨晚的事,是個女子都會或撒嬌或撒潑地追問兩句吧,可是她卻隻字不提,還表現得如此平靜。是真的不在意,還是在刻意假裝?夏奕暗自揣測。
兩人換好衣服出來,南寧候夫人派來的張媽媽便領了兩個丫鬟進了內室,不大一會工夫,張媽媽留下兩個丫鬟收拾床鋪,自己先出來了。她眼角眉梢都是笑,屈膝給夏奕和李金秋行禮,「恭喜世子爺、少夫人。」
夏奕點了點頭。李金秋則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瞼。
張媽媽手上拿着一個雕紅漆的匣子,匣子裏放着昨晚鋪在床上的白綾。她笑着說:「世子爺和少夫人先用早膳吧,奴婢回去給夫人覆命了。」說完,小心翼翼地捧着匣子離開。
李金秋安排人將早飯端上來,放在靠窗的炕桌上,兩人在炕桌兩邊坐下。夏奕要了一碗小米粥,李金秋只要了半碗。
幾樣精緻的小菜都是夏奕平時常吃的,只是吃進嘴裏,忽然覺得跟平時的味道有些不太一樣,是他的錯覺嗎?喝一口粥,粥的口感也略有些不同,似乎比平時的味道要更好一些。
夏奕本就不關心這些小事,只當是廚房的人今日比往日更用心些,便沒說什麼。
就在這時,李金秋的陪嫁丫鬟之一的玉板突然開口說:「世子爺,這些飯菜都是我家小姐一大早起來專門給您做的,您怎麼都不誇誇我們家小姐?」
夏奕一愣,還沒做反應,就看到李金秋沉着臉喝斥玉板道:「誰教你說這些的?這裏不用人伺候,你出去吧。」
「小姐……」玉板心直口快,還想說什麼,一旁的玉邊已經將她拉了出去。
夏奕什麼也沒問,只是看了李金秋一眼,低頭繼續吃飯。過了好一會,他抬眸又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淡淡的,神色很平靜。
他以為她至少會解釋一下,說剛剛那丫鬟說的話不是她教的,可她什麼都沒說,似乎並不在意他會不會誤會她。
也許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李金秋抬眸看他,微微笑了笑,問:「夫君,有什麼事嗎?」
她是真的不在乎,還是假裝不在乎?夏奕沉下臉,語氣微冷,道:「我不習慣有人叫我夫君,你還是跟其他人一樣,叫我世子爺吧。」不是商量,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他半眯起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聽到他的話,李金秋只是略微怔愣了一下,便答應道:「好的,世子爺。」說著,還衝他淡淡地笑了笑。
沒有悲憤、沒有委屈、沒有絲毫過激的反應,甚至連表情都沒變一下,她就這樣輕易地接受了他提出的無理要求。
夏奕突然有些開心,這樣的李金秋真的很對他的胃口。他想要的不就是這樣一個妻子嗎?頂着南寧候府世子夫人的頭銜,卻不會胡攪蠻纏、對他百般索取,像木偶一樣平靜從容的女子。
「李金秋,我有話跟你說。」
李金秋抬眸,望向他。
夏奕的目光沉靜,神色肅然,說話的語氣十分鄭重,道:「李金秋,我希望你明白,娶你是我父親的意思,是為了南寧侯府,所以,我不會愛上你。我希望,你也不要愛上我。我們以後也像現在這樣,做一對互不干涉、相敬如賓的夫妻吧。」
李金秋笑着答應道:「好。」隨即低下頭,將即將決堤而出的淚水深深掩藏。
她要如何告訴他,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她早在兩年前就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