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現代(六)
第539章現代(六)
鄒穎翻了個身,把被子往頭上套,可敲門聲像海浪擊打玻璃窗,一陣一陣就是不停,她氣惱的坐起來,從床上下來。
昨晚包着浴巾胡思亂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現在浴巾不知滾哪裏去了,身上一絲不掛,她聽着門外敲門聲還在執着的繼續,轉身在玄幻的衣帽間取了一套睡衣,才穿上,就聽房門插上鑰匙轉動。
鄒穎一愣,什麼情況?
門開,有些涼風從門外鑽進來,一個男人把着門抬頭就見鄒穎,似沒料到,臉上也露着愕然。
鄒穎身上搭着睡衣,剛才還沒系腰帶,雪白的胸口露着事業線,男人的臉驟然就紅了,偏開頭,乾咳道:“對不起小姐,我們太急了。”
鄒穎在故事裏做了多年的龔炎文,那可是個男人,多少受了些影響,就在舉止上便帶了些洒脫不羈,這會兒見男人臉紅,也只挑了挑眉,“急什麼?”
男人忙道:“有人意圖跳樓,被我們的巡警及時拽住,現在兩人手拉手盪在下面,正對着您的窗子,所以我們想從您這裏把人營救下來。”
他說著,就見對面的女人不急不慌的把腰帶系好,似才睡醒,或者還沒睡飽,渾身上下的骨頭都是酥軟的,懶懶的轉身,就連蓬亂的頭髮也帶着慵懶的意味。
男人愣神,就聽女人道:“還不進來,你不是很急么?”
這話說的讓人曖昧,不知情的人必然浮想聯翩,男人的臉紅的能滴血,渾身燥熱。
男人的門始終只開了一小條,等他回神,把門大開,身後露出四五個消防官兵以及酒店客服。
眾人臉上精彩極了,還有兩個小戰士互相用手肘捅着對方,擠眉弄眼的,不知想哪去了。
鄒穎沒再搭理這些人,轉身進了洗浴間,當著那男人的面哐當關上門,男人那心就跟被門夾了一下似的,疼的有點酥有點麻。
不一時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惹的所有人都驚訝彆扭。
那邊跳樓,這邊沒事人似的洗澡呢。
男人愣了愣,似乎從見到這個女人開始總是驚訝,綳唇轉身,一抬手,跟進來的下屬立即去做救援準備。
鄒穎不知這些人的想法,也懶的去照顧不相干人的想法,就像跳樓,別人尋死覓活和她有什麼關係?她不去看熱鬧就冷漠無情了?
還真是不敢苟同。
洗漱完,出了浴室,拿着吹風筒給自己吹頭髮,掃了眼窗戶外頭來回‘盪鞦韆’的連體人。
一個穿着警服的男人,手臂上青筋糾結的拉着一個小青年,兩人就這麼吊著,而那個小青年似乎一心求死,使勁的扭着身子,於是兩人就跟做雜技表演一般,蕩來蕩去。
屋裏的消防戰士試圖用繩子套住那個小青年。
有人喊:“再往下一點……。”離着窗口還是有距離的,十六層的高樓,吹進來的風都有種乘雲踏霧的感覺。
吹風筒的嗚嗚聲夾雜在這些人緊張的喊聲中。
眾人扭頭瞅她,眼神變的厭惡,只有那個領頭進來的男人目光里透着尷尬,好像別人對她不喜歡就是對他不滿似的。
鄒穎對這些人的表情視若無睹,目光獃滯的看着窗外頻率穩定蕩來蕩去的人。
她眼前出現了另一個畫面,一片白的屋子裏,有人坐在她對面,隔着桌子手裏垂着一塊帶鏈條的懷錶,懷錶在她眼底搖蕩着,頻率一致,讓她昏昏欲睡。
對面的人問:“你看到你姐姐、姐夫了么?他們很愛你,他們願意把整個世界給你,你想起來了么?”
“小姐,你沒事吧?”
鄒穎冷不丁的回神,就像方才被抽走了靈魂,她定了定狂跳的心,看向那個領頭的男人,發現自己的吹風筒在他手裏,熱風還在鼓弄着。
“沒事。”鄒穎內心巨浪滔天,面上卻一副冷漠平淡,轉身往衣帽間去。
身後男人道:“你頭髮還沒吹乾。”
鄒穎扭頭,“沒事。”很簡短的回答。
這時就聽窗口一聲悶響,原來是小青年被救了下來,那個巡警也有驚無險的被抱進屋裏。
救援很成功的結束了,男人本應該鬆口氣,可拿着吹風筒,卻總覺得悵然若失。
在救援隊沒離開之前,穿戴好的鄒穎拖着行李箱已經出去了,客服抱着歉意給她調換了房間。
快中午時,鄭千越的電話打進來,語氣有些沉,“你離開了?”
鄒穎正要下樓吃飯,回頭瞅了眼換了房間的門牌號,淡淡道:“我在酒店大廳等你。”說完霸氣的掛斷。
鄭千越盯着手機都快盯出個洞,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以前總聽人說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現在他在別人身上體會到了。
說真的,這感覺真不怎麼樣。
他在大廳沒等多久就看見鄒穎穿着寬鬆的旗袍走過來,臉色不佳,眼神比昨天還淡漠。
窩火的鄭千越很識時務的沒往槍口撞,溫和的笑道:“昨晚睡的好么?”
鄒穎看見他這種不管內心如何變化,表面總是溫潤君子的笑容,就覺憋氣,冷道:“不好。”
鄭千越瞭然,“所以換了房間?”人出現在酒店大堂,那肯定沒換酒店,只是換了房間。
“中午吃什麼?”她就是不想告訴他門牌號。
鄭千越頓了頓,轉而又彎唇,“吃川菜吧,辣的爽快。”不然都要鬱結成疾了。
鄒穎瞅了他一眼,這人沒救了,生死面前不過是一笑而過,城府有多深,只怕是探不出來了。
鄭千越則恨恨的想:這什麼眼神?看破不說破?有意思么?
兩人都對對方有了新的評價,看起來和氣的往外走,卻沒有昨天和諧。
川菜館在鬧區,坐在包間裏,兩人吹着空調仍舊出的一身汗,辣到極致倒真的能緩解低氣壓,鄭千越覺得舒坦不少,鄒穎也覺得活過來了,那一瞬間看到的畫面,暫時被擱淺到一角不去深想。
下午鄭千越帶着她穿梭在自由市場,她終於用二百多塊又添置了一個新包,還買了一雙軟底綉卷紋翹頭如意布鞋。
鄭千越一直覺得這種鞋別說穿,就是看着也陰森詭異,可鄒穎穿上會讓人眼前一亮,彷彿她就該這麼穿,走路時行雲流水般颯然,背影尤其好看。
路過一間古董店時,鄭千越拉她進去,不知怎麼,就是覺得她該喜歡這些老物。
鄒穎也確實感興趣,仔細的順着櫃枱看了一圈,卻沒一樣入眼,都是仿品,想她是七爺時,什麼樣的好東西沒看過。
鄭千越是生意人,看出她的不屑,微微驚訝,一個看到包的價簽一萬塊時受到驚嚇的人,怎麼看這些東西倒顯出超然的貴氣來了?
他想了想,拿出電話。
鄒穎正覺無聊,鄭千越說帶她去個好地方。
開車二十多分鐘路程,在一家典當行停下,鄭千越笑道:“我朋友的地兒,聽說前段時間收了一樣老物,我看你似乎懂這些,帶你來給掌掌眼,這忙你可得幫,算我欠的人情。”
鄒穎閑着也是閑着,就沒推辭。
鄭千越見狀更確定她是見慣了好東西的人。
兩人進了典當行,鄭千越的朋友捧出一個鱷魚皮的匣子,裏頭墊了黑絲絨,一套明清時期的頭面簪子耳環等六件套安妥的放在上頭。
鄒穎只一眼就挪不開視線,東西的材質談不上一流,可卻是她的東西,應該說是做七爺時的東西,那年春曉要離開,回頭送了她一套首飾,來成全她身為男兒身卻是女兒心的無奈。
她頭都沒抬,只問:“賣么?”
鄭千越與那朋友都是一愣,特別是鄭千越,雖然不懂古董的具體價值,但上前嵌的寶石並不算多好,他還是看的出來的,剛才還覺得她眼高與頂,怎麼就被吸引住了?
那朋友回神,“這套抵了活契,還有三天,三天後活契變死契,我再給您打電話。”也就是說現在不能賣。
鄒穎這時才抬起頭來,“方便透露典當人的姓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