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三爺與春曉生活日常(番外二五)

第531章 三爺與春曉生活日常(番外二五)

第531章三爺與春曉生活日常(番外二五)

宗春十五年,冬。

一片荒原,漫天吹的北風,刮的荒草嘩啦啦響,戰壕里的士兵似精疲力竭的喘息,他們頭上身上全是血污,一個個破衣爛衫,說是士兵是因為他們手裏有長刀或是長槍,眼神有些空洞,望着蒼茫的天空發怔。

這時有個人動了動,他伸手把乾涸了血漬粘在臉頰上的頭髮向一側攏了攏,輕聲道:“不會有援兵了吧?”

“聽說將軍已經發出求援信五天了,朝廷沒一點動靜,恐怕我王瀟手要戰死沙場了。”另一個連鬢鬍子的大漢說。

在這十多個士兵里,有一個身材看着尤其瘦弱的,手裏拿着一桿長槍,槍頭該是侵染了一遍又一遍血,變的烏黑。

“龔貞,你體格太弱,下次換防就別往前沖了。”旁邊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粗壯少年道。

龔貞把長槍在手裏銼了一下,冷道:“說我弱,你打的過我么?”

少年黑紅粗糙的臉上露了笑,似不與她一般見識的道:“你那是巧招,單打獨鬥興許好用一些,等真到了與元戎近身肉搏的時候,怕就露怯了。”

龔貞緊繃的小臉上滿是污垢,抿着唇角道:“我不怕。”

少年還想說什麼,被一旁的鬍子大漢攔住,咧嘴一笑:“就是,怕啥,當兵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

旁邊的人都朝大漢看了眼,那一眼的深意太明顯,視死如歸也罷,萬不得已也罷,總歸是回不去故里了。

“不是。”忽然大家聽見這樣一句話,紛紛轉過看過去。

就見龔貞消瘦的身軀坐的筆直,她一張臉已經看不清容貌,眼睛卻是晴空般明亮,她說:“朝廷不會不管我們,一定會派援兵,我們即便要戰死沙場,也絕不會是因為被母國拋棄。”

眾人神色一怔,隨即均凜然起來,倒在哪裏攏頭髮的季然也僵住了手,慢慢放下,陰柔的面盤莊嚴肅穆。

還是那少年,小心翼翼的舔了舔唇角,“援軍在哪?”

一時眾人真想群毆他一頓,即便沒有,起碼龔貞說的大義凜然,讓他們死也覺得死的高尚。

而不是死狗一樣,是被人遺棄的。

龔貞杵着長槍挪了挪身子,初冬的風吹的人麵皮疼,坐的久了,四肢凍的僵直麻木,她啞着嗓子道:“等換防我就不回來了。”

眾人呼吸一滯,看她的眼神就變了,似乎她是個說一套做一套的人,虛偽又炫耀。

只有少年鬆了口氣,道:“早該如此,你這樣弱,沒的拖累我們。”

“呵呵……”龔貞笑了,因嘴唇乾裂,咧嘴就嘗到了血腥味兒。

到了傍晚,有人來換防,說是換防,其實因為沒有兵士可用,不過是把傷殘暫且換下去緩口氣,兩軍對弈時還是要衝鋒陷陣的。

龔貞哪裏都沒傷到,少年扯着她推過去,緊着道:“她傷了內臟,今兒都吐血了,她在也是拖累,趕緊給我們換個結實的來。”

來換防的伍長看了看,許是覺得龔貞的身板真的太瘦弱了,招手換了個大漢,只男人坡腳,該是之前受傷,但既然讓他頂上,這傷也就不累及生死。

龔貞看了眼少年,又往暗處掃了一圈戰壕里的兵士,沒再說話,轉身利落的跟着換防的人走了。

少年直到看不見人影才回去,王瀟手悄聲道:“就你好心。”

“她有個同鄉在將軍身邊任職,或可知道些消息,許是真會有援軍。”少年頓了頓,“就算沒有,咱們裏頭活一個是一個,誰還盼着在一起兩年的同僚去死么?”

“唉……”另一頭季然微微嘆氣,隨後仰頭道:“這他娘的還有沒有個頭,老子就想有桶熱水洗個澡,我這頭髮好久沒用香露洗過,味道已經變的很奇怪了。”

“……”什麼時候了還想着臭美?

眾人誰都不曾接話,都快死了,還惦記香露,也是夠了。

再說龔貞隨伍長回到營地,普通士兵的營帳擠擠擦擦躺了十多個人,若不是初冬,這裏頭的味道該是極‘好聞’的,她往裏瞅了眼,才一轉頭就見蕭瑢急匆匆的衝破夜色而來。

蕭瑢武藝着實一般,但字寫的好,文章也好,又有龔炎則託人保薦,是以入伍就跟在了將軍身邊做了書記官,整理軍中來往文書,起草奏章以及參與獻策。

龔貞恰好相反,她入伍就是奔着廣闊無垠的戰場來的,奔着激情熱血,想要證實自己雖然是女子,卻也能撐起一片天空。

她是小兵,好在大家都知道蕭瑢看在同鄉的份上,十分看重這個兄弟,所以軍中基本都知道兩人關係密切。

龔貞回來,蕭瑢第一時間趕到便也不足為奇了。

“你怎麼樣?傷着哪了沒有?”蕭瑢上下端詳她,完全無視她髒兮兮的小臉。

龔貞搖搖頭,扯着他的袖子到一邊,低聲道:“我要回一趟京城。”

“你……”蕭瑢蹙眉,“你是要去請援軍?”

“不然呢,咱們這兩千二百人都死在這麼?”龔貞一直震驚的臉有些龜裂。

蕭瑢沉默了一陣,“戰術上來說,用兩千人鉗制住敵軍主力的注意力,這一點沒錯。”

“我知道。”龔貞沉吟,“可如果支援得當,這兩千人就不會交代在這。”

“沒人。”蕭瑢說的是事實,因為兵力有限,所以才這樣。

“我要說的就是,我要去京城要人。”龔貞倔強的瞪着明亮的眼睛。

蕭瑢沉默片刻,忽地彎起一側嘴角,“好,我送你出去。”

這是戰場,要走並不容易,蕭瑢本想與將軍商議,但一來費時,二來將軍還不知道龔貞是太師之女,知道身份不知又要惹出什麼麻煩,便私下裏做了安排,把龔貞放走。

龔貞騎馬,晝夜不停,幾乎丟掉半條命,立時十一天回到京城,如今家人都在公主府,龔貞衝到府門前,憑着一口意氣下馬拍門,門子但見花子一樣的人,但身上穿的確實軟甲,確定是個兵士,不敢怠慢,忙返身跑回去通報。

門子見太師坐在廳堂里,似就在等門口那個人,一聽通稟,立時邁步出來。

還覺得詫異,但見太師一見那花子,上前就把人抱了起來,轉身快步進了內宅,看的門子愣在原地,嘴裏嘀咕:“太師到底知不知道那是誰啊?……一個花子……”

龔炎則當然知道抱的是誰,他的親生閨女參軍,離開家走那麼遠還去做那麼危險的事,他能不在閨女身邊安插暗衛么?當然要安排,且安排的十分周密。

暗衛把龔貞的近況細細密密的按時或突發的傳給他,讓他覺得雖然離的遠,可閨女更像是在臨縣,只要動動嘴,閨女要啥給啥。

這兩年鷹隼可是功臣,別的地方不能去撒歡,只能在京城與西北兩地來回跑。

龔貞晝夜趕路回來,他早得到信兒,今天的朝會請了病假,專門在家等閨女。

“快,郎中在屋裏候着呢。”登雲陪着春曉也等了一宿了,這會兒忙撩開帘子。

春曉見了閨女一眼,眼圈隨之泛紅。

因為有上一世的記憶,她覺得男女都一樣,既然立足於世,就是個獨立的個體,就應該去追逐理想實現個人價值,所以龔貞去參軍,家裏持反對聲音的是龔炎則,不是她這個做娘的。

但這並不代表她不擔心閨女,兒行千里母擔憂,眼見閨女瘦了那麼多,為母的心真如刀絞,能忍住眼淚不落,已經是在強自鎮靜了。

還好龔貞這兩年雖風餐露宿,卻實打實的鍛煉了身體,底子很好,郎中來號過脈,為其施針后,眼看龔貞蘇醒,便開了藥方。

登雲親自去煎藥,龔炎則眼見龔貞要提軍務,伸手打住,“援軍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自會周丨旋調度,你好不容易回來,陪陪你母親吧。”

龔貞想說的都被父親說了,便點點頭,拉着母親的手說些離別後的事。

春曉雖都知道,卻更想聽孩子親口說,叫來丫頭侍候龔貞沐浴,在浴房,如龔貞小時候那樣給她洗頭髮,隨後龔貞摟住母親,哭的跟個小姑娘似的。

小姑娘?春曉低頭細細的瞅了瞅閨女,如今閨女十六了,是大姑娘了,臉被吹的糙了些,臉頰發紅,手指雖還纖瘦,但可完全看不出是女孩子的手了。

春曉心裏發疼,眼眶發脹,差一點就抱着閨女痛哭一場。

將將忍住,讓丫頭們好生侍候了一回,又狠狠的在龔貞身上塗了雪融生肌膏,整整用了五六罐,還好龔貞衣裳掩蓋下的肌膚都還是與從前一樣綢緞般滑潤細膩。

龔貞被拾掇好后,坐下來與春曉敘話,春曉便問蕭瑢近況。

蕭瑢的消息是跟着春曉借光傳回來一些,其餘情況龔炎則自有渠道,主要知道的也就是蕭瑢在軍中的表現。

說起蕭瑢,龔貞面容平靜,眼神卻深邃的如同綴滿星斗,全部都在為一個人閃耀。

春曉見狀漸漸放心,又說了一會兒話就讓龔貞歇息,龔貞日夜兼程全憑意志,這會兒有親人守着,軟塌溫香豈能不倦,前一句還說無妨,下一句已經飄散在唇角,人沉入了夢鄉。

此時為兵部侍郎的不是別人,正是龐白。龔炎則不想與他打交道,便想讓旁人去斡旋此事,可龐白似乎就等着他來辦事,旁人去說,只提一句就被堵了回去。

因想着龔貞惦記,龔炎則沉着臉親自去見龐尚書。

龐白亦是冷臉,但話說的還算中聽,“冬兒的命是你們夫妻救的,這個情,本官現在還。”

龔炎則點頭,要走時候卻忍不住擠兌了龐白一句:“冬兒怎麼會有你這樣的爹?……”

是說冬兒性純,不似龐白腹黑狡詐,龐白全不在意,看着龔炎則走,隨即安排兵馬發往西北,以求共擔主力軍的壓力,這支隊伍真如春雨,一下就滋潤了所有人的心。

“你看,我說這小子傻人傻福吧,還真讓她把援軍請來了!……”眾人眾說紛紜,但結果是好的,佩服龔貞的這股子絕勁兒,所以大家離她更遠了。

兵士一般都是沒遠見的,只知道活好,乾的少還有賞賜,不然誰願意打針丟命去呢?

“這傻小子……”一個戰壕的少年嘿嘿一笑。

那傳信的看不過眼,訓斥道:“那是太師之子,那裏傻了?切記不要胡說。”

哄地一聲,跟油鍋里掉入了水一樣,一下就炸了,竄出高高的火苗,顯然龔貞是太師的孩子這件事,一時半會兒眾人都受不住情緒,很快跟長了翅膀一樣,飛的漫天都是。

京城裏龔貞休息了幾日氣色漸好,受俞真相邀,到外面吃酒,路上卻見人群擁擠,稍一打聽就知道了,今日狀元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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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門逃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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