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大老闆,你可不能這樣坑隊友!
終於清醒過來的顧輕狂,褪去了筆挺西裝,換上了一身輕便的居家服,健碩的身材在舒爽的布料下若隱若現。
燈光不是很亮,光線有些暖,把卧室的一角照的很溫馨。
面前是有關王氏房地產的資料,堆得厚厚的一摞,顧輕狂總能在這些資料庫中準確地拿出自己想要的,準確地找到自己想看的內容。
電話響起,唯一一個保存的號碼在屏幕上跳動着,顧輕狂望了一眼還在床上沉睡的蘇暖,聲音很小,卻充滿威嚴,“王局長。”
“輕狂,你要的資料我都給你搜羅全了,已經發到了你的郵箱!只是這些資料你看與不看沒什麼區別!”
顧輕狂眉心一皺,帶着幾分審視的語氣,“沒區別是什麼意思?”
“這些資料明顯是被篡改過的,很多情況不符實,我本想調查清楚了在找你,但這可能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你要做好長期戰鬥準備!”
顧輕狂回首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蘇暖,因為睡得太舒服的原因,她甚至連翻身都不曾有過,繼續壓低了音量,語氣比之前陰冷許多,“一個女人而已,會有什麼樣的背景需要被篡改!你是局長,調查這樣的事情對你來說不是得心應手嗎?”
這是不是更加說明,這女人的身份絕對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輕狂,給我些時間!”直呼名字,應該是十分熟悉的朋友,可這語氣,卑微中帶着懇求。
“多久?”顧輕狂臉上蒙了一層霜,聲音也是冰的令人肝顫。
“五天!”電話那頭一咬牙,說了一個自己也不敢確定的時間。
“一天!明天這個時候給我答案!”古墨色的瞳孔中,已經淬上了寒冰,直達眸底,就等着那寒冰破出,帶出一片冰天雪地。
電話那頭有些欲哭無淚,由五天驟降到24小時,卻只能含着淚點頭應答。
“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蘇暖被跟蹤,應該是王雅萌做的。但是那場車禍,不是意外,王雅萌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幕後主謀應該是另有其人,把那人給我查出來!”顧輕狂聲音很小,生怕驚到床上深睡的小人兒,即便是這樣,電話那頭也聽得清清楚楚,每一個字,甚至每個標點符號,都記在了腦子裏。
“那王小姐……”電話那頭有些猶豫。
“她太不安分了,給她長點教訓,順便……”顧輕狂眼眸深深,斜睨了一眼桌上的資料,“順便幫我一個大忙!”
。
“你們放我進去,我妹妹在裏面!”
建聯大廈的樓下,幾名保安架着往裏硬闖的蘇輕洵,將他死死扣住。
然蘇輕洵並不輕易屈服,兩腿使勁扒拉着地面。口中大放厥詞,“我妹妹真的在裏面,你們讓我進去!要不然明天在你們的飯菜里一人放上一包瀉藥,讓你們跑廁所跑得找不到北!”
說完蘇輕洵就感覺哪裏不對勁,很快改口,“你們讓我進去明天的飯菜加雞腿!”
“這位先生,如果你不馬上離開的話,我們馬上報警!”一名穿着制服的保安,身材魁梧,人高馬大,燈光投過來的影子將蘇輕洵完全隱沒在黑暗中。
“見不到我妹妹,我是不會離開的!”蘇輕洵堅持,身子卻不聽使喚地被幾名保安架着往路邊上挪。
。
蕭索煙憤恨地從電梯裏走出來,口中罵罵咧咧,“郁庭,顧輕狂這變態有什麼好的,連個老婆都不給你找,哪裏值得你盡心儘力在他身邊這麼多年,跟我走吧,肯定給你討個漂亮老婆!”
李郁庭撓了撓鼻尖,就沖蕭索煙沒給他鑰匙。讓他在大馬路邊等了足足一個小時才等來拖車這件不可原諒的事,就能讓他記上一輩子。
電梯門毫不留情地關閉,意猶未盡還沒有絮叨完的蕭索煙被隔離在了外面,李郁庭摸了摸額頭上凸起的包,終於擺脫那個嘮叨鬼,感覺整個世界一片安寧。
“放開我,你們不能這樣子,我要見我妹妹!”蘇輕洵兩隻腳勾着地面,在被扔出去之前終於站穩了腳跟。
“先生,這是最後一次警告,如果你繼續在這裏鬧事的話,我們馬上報警!”為首的那名彪凜保安居高臨下的望着蘇輕洵,遠遠看過去,好似一個龐然大物正對着一個弱不禁風的小白兔。
蘇輕洵卻是一點都不害怕,斜瞪一眼,雙手交叉於胸前,“就沖你們這個態度,我也要投訴你們!”
“投訴好啊,像這樣沒有禮貌的,不管是誰,都應該給他點教訓嘗嘗!”蕭索煙從大廈裏面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本就愛湊熱鬧的他,眼睛忽然間開始放光,伸手,將自己的名片遞過去,“我就是律師,直接找我就行,我絕對會讓這些沒禮貌得到教訓!”
蕭索煙指了指眼前的幾名保安,又抬頭指了指四十樓。
蘇輕洵接過名片,一心只有自家妹妹還有廚藝的他從未聽說過蕭索煙這個人,可是這人的脾氣卻是很合自己胃口,很真誠的把名片收好,聳了聳肩膀,把架在他兩邊的保安的手彈開,“一看我們就是同道中人,這些人,簡直太可氣了!”
蕭索煙也同樣如此,一看見蘇輕洵就覺得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抬手在衣服上用了抹了抹,伸了過去,“同道中人,握個手!”
蘇輕洵在衣服上蹭了蹭手心上的汗,兩手握住,“我叫蘇輕洵,我是來找我妹妹的!”
“找妹妹?”蕭索煙腦子骨碌一轉,“你也姓蘇?”
蘇輕洵詫異點頭,“姓蘇的不讓進嗎?”
“那倒不是,”蕭索煙搖頭,頓了頓,帶着幾分猜測,“你妹妹該不會就是小美人吧!”
“我妹妹就在綰絲集團上班,可是下班快五個小時了還沒回家,我是來尋她的,莫不是你認識我妹妹?”蘇輕洵語氣上揚,特並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好的運氣。
“你妹妹叫蘇……”蕭索煙手指撓了撓腦袋,思考一下,“叫蘇暖,對吧?”
蘇輕洵驚喜地點頭,“是的是的!你們認識嗎?”
“快點上去吧,去晚了你妹妹可要被變態狂吃掉了!”蕭索煙抬頭望了望四十樓,“顧輕狂知道吧,那渾小子正在樓上對你妹妹欲行不軌呢!”
蕭索煙的話音剛落,就已經沒了蘇輕洵的影子,只有幾個後知後覺的保安在他身後追趕。
“喂,四十樓啊!別找錯了!”蕭索煙勾起嘴角,感覺自己終於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忽然間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腦門,急沖沖地跟在了後面。
。
蘇輕洵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那群粘人的保安甩在了後面,鑽進電梯就摁下了四十樓!
大喘着粗氣,口中不斷念叨着顧輕狂的名字,忽然間腦子一閃
顧輕狂?
那不是綰絲集團的總裁嗎?
這個人出了名的變態,陰晴不定令人捉摸不透,心裏開始有些打怵,有些後悔不該讓蘇暖來這樣的地方上班。
叮咚!
電梯門打開,此時蘇輕洵腦子裏只有自家妹妹,也不管什麼顧少,更加不去想什麼土皇帝,直衝沖就往四十樓里側的辦公室走去,很快急切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整個四十樓都在回蕩。
“妹妹!暖暖!”
“暖暖你在不在?你別怕,有三哥在,沒人敢對你怎麼樣!”
“暖暖……”
“裏面的禽獸聽着,你要是敢動我妹妹半根毫毛,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顧輕狂臉一冷,眉宇間儘是凌厲。
“暖暖!開門!快開門!”
“再不開門我就動手砸了!”
敲門的聲音很大,床上的蘇暖動了動,眉心微擰,有些不安穩。
顧輕狂俯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把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確定蘇暖的狀態很好,這才走到門口,眸子裏面沉澱着的那汪清水,很快就結成了冰塊。
“暖……”
咔噠!門打開,蘇輕洵抬眸便看見一張稜角分明的臉,輪廓清晰,刀削一般鬼斧神工。尤其是對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竟讓自己有一種自慚形穢的錯覺,忍不住就想彎下身子。
第一眼,呆住。
第二眼,被震懾住。
好強大的氣場!
蘇輕洵在心底驚呼。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打照面,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場,他也總算開了眼界,以前總覺得大哥才是人中之龍,沒想到除了龍以外,還有這鳳毛麟角,當即就慫了,語氣有些畏畏縮縮,一點都沒有剛來時的氣勢,“呃……我妹妹在裏面嗎?”
顧輕狂只是冷冷斜睨了一眼,李郁庭很快就從一側的辦公室里伸出腦袋,很無辜的表情,“顧少,我……我剛才只顧得明日洗腳城開業的事情,沒留意!”
打擾了大老闆的好事,李郁庭覺得眼前這個不知輕重來歷不明的人恐怕要脫一層皮才能離開這裏了!
“出去!”
兩個字,一開口便是冰天雪地,冷傲的瘮人。
這樣出眾的氣質,沒想到這麼不通人情,冷漠的毫無半點人間煙火的氣息,蘇輕洵覺得,自己大哥的氣場已經讓他嚇得哆嗦了,沒想到還有一個更厲害的,慫歸慫,心裏面還是惦記着正事的,“我妹妹蘇暖,在不在你這裏?”
“她在休息,你不要打擾她!”顧輕狂的聲音已經刻意壓低了,氣場卻是半分都不減。
“休息?”蘇輕洵腦子裏忽然間就跳出來無數個香艷的畫面,怎麼就在別人床上休息了,瞪大了眼珠子,“你把你剛才的話在說一遍,你說的確定是我妹妹嗎?”
“她出了點意外,我讓她暫時在我這裏休息,人你已經看過了,現在可以離開了!”
別人家的哥哥尋上門,顧輕狂作為一個外人,竟然沒有一丁點兒的客氣,每句話都帶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口氣,聽得蘇輕洵心裏一愣一愣。
“怎麼,怎麼就離開了?我妹妹不走,你休想轟我走!”蘇輕洵挺着身子就要往裏面沖,卻被李郁庭擋住,只能踮起腳尖,不斷地往裏面張望。“我告訴你,我妹妹少一根汗毛我都會跟你死磕到底,更別說出了意外!”
顧輕狂眉頭緊蹙,十分反感,“你是他哥哥?”
蘇輕洵挺直了身板,卻不小心撞進了顧輕狂冰冷的眼眸深處,接着就打了個冷戰,整個人都蔫了下去,“沒錯,如假包換的哥哥!”
顧輕狂眼眸微深,眼底晦暗不明,那次在千靈村看到的,好像就是這個人,半晌之後,緩緩開口,“如果你想千靈村保留下來的話,電梯在走廊的盡頭!”
顧輕狂點到為止,沒有繼續往下說,眼底的不滿十分明顯。
李郁庭往外拉着蘇輕言的身體,“蘇姑娘很好,你不用擔心。如果現在強制把她帶走的話,會影響到她休息的!”
錯愣了半秒,蘇輕洵被這驟然間冷下來的溫度凍得縮了縮身子,彈開李郁庭抓着自己的手,“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什麼?”顧輕狂沒有聽明白。
“千靈村是我的故鄉,跟你有什麼關係?”被這強大的氣場震懾住的蘇輕洵,試着跟顧輕狂並肩而站,然最後還是被自己慫到了。
“沒什麼關係!”顧輕狂臉上冷漠依舊,並沒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正常而改變自己對蘇輕洵的嫌棄。
“好,我不問。”蘇輕洵不太敢跟顧輕狂對視,視線稍稍移到房間裏面,裏面的光線很暗,很溫暖,什麼也瞧不真切,“可是我妹妹真的沒有問題嗎?”
“她沒事。”視線冷漠,落在蘇輕洵的身上,顧輕狂沉聲道,“作為她的哥哥,你很稱職。”
“那當然!”被誇獎后的蘇輕洵有些得意忘形,直起身子的那一刻又忽然間彎了下去,壓低了聲音,“暖暖是我們家的一切!”
“既然這樣,那以後就由我來接送她上下班!”顧輕狂落在蘇輕洵身上的目光沒有移開,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是。”
蘇輕洵得令,條件反射地就想着遵從命令。而後又猛地抬頭,丫的,有什麼好慫的!
“她今天的狀態不是很好,”顧輕狂嗓音寒烈,除了眼神裏面流露出來的心疼,沒有一分多餘的情緒,“今晚就睡在這裏,不要來打擾她。”
“是。”
蘇輕言低頭,脫口而出。在心裏面捶胸頓足一番之後,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現在可以離開了吧。”顧輕狂已經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如果眼前這個人不是蘇暖的哥哥,他怕是早就已經被轟出去了。
“是。”
蘇輕洵立正站好,就差鞠躬敬禮。
門咔噠一聲關上,蘇輕洵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腦門,一臉的受挫,“有什麼好慫的?有什麼好慫的?他比大哥還可怕嗎?”
心裏面的另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是的,他比大哥要可怕一百倍。
在一旁忍不住笑出聲的李郁庭。很是贊同地拍了拍蘇輕洵的肩膀,“兄弟,認識顧少以後你就會發現,上刀山下油鍋都沒有可怕的!”
蘇輕洵感覺後腦勺有冷汗滑下,“真有那麼可怕?”
“你可以試試!”李郁庭深吸一口氣,往事歷歷在目不忍追溯,千言萬語只匯成了一句話,“前路漫漫,兄台保重!”
蘇輕洵也深吸了一口氣,前有狼,後有虎,萬千苦海也匯成了一句話,“家有暴君,身心俱碎!”
李郁庭不解,“什麼意思?”
“我想過了今晚,我就要跟我的億萬子孫說再見了!”蘇輕洵一臉的生無可戀,即將面對他的,是慘無人道的酷刑。
半晌,兩人不言而喻,對視一眼,張開雙臂。相擁而泣。
躲在走廊盡頭的蕭索煙探出了腦袋,看着哥倆好的兩個人,十分不理解的自言自語:顧輕狂轉性了?他不是應該跟自己一樣被轟出來嗎?
“滾!”門裏面突然扔出來一個字。
蘇輕洵立馬條件反射,幾乎站出了軍姿的風采,“是!”
。
次日上午,差點沒命的蘇輕洵被蘇輕言關在小黑屋一整夜,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慘淡異常,深感人生無常,想着哪家寺廟缺人,準備去做一個后廚的和尚。
李郁庭也不好過,站在顧輕狂辦公室外面急得團團轉,真的好想來幾個奪命連環CALL,陵光傳媒的幾大股東,一大早就來集團鬧事,嚷嚷着要見顧大少。
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回應。
轉了幾圈,又敲了幾下。
依舊是沒有回應。
李郁庭等不及,直接推門而入,不曾想,大老闆還是昨晚他走的時候的那個姿勢,靜坐在床前,看着洋蔥姑娘的表情也沒換,更別說身上的衣服,莫不是大老闆這樣偷窺了一夜?
李郁庭不敢多做推測,直接開口說正事,“顧少。”
顧輕狂沒有應聲。
李郁庭堅持不懈,悄悄往前邁了一步,又把頭往前伸了幾分,“顧少。”
“出去!”顧輕狂壓低了聲音,完全沒有影響到他肆無忌憚釋放出來的冷氣。
李郁庭動了動腳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在請示一下,畢竟作為顧少的特別助理,他還是有職業操守的,“陵光傳媒的幾大股東聚集在了十四樓,想要破壞洗腳城的開業!”
“讓他們打哪兒來的滾到哪裏去!”
李郁庭嘴角抽了抽,這樣的話他已經好話歹話的說了將近一個小時,甚至連威脅都用上了,口乾舌燥,臉上的表情都快要抽搐,“他們想見你。”
“做夢!”顧輕狂擲地有聲,語氣乾脆,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李郁庭苦口婆心地規勸,“顧少,洗腳城的項目投資了幾個億啊,忙活了這麼些天,好不容易就要看見成果了,而且很多商界名流都回來捧場,您不能這麼任性。”
顧輕狂終於捨得回頭賞給自己一個眼神,非常的惜字如金,他說,“滾!”
李郁庭抿了抿嘴唇,好吧,顧少有錢,任性又怎樣,幾個億而已,聳了聳肩膀,有些無力,“我馬上滾。”
弱弱地縮回了腦袋,又往床上躺着的蘇暖身上瞟了一眼,順便又把門帶上。
李郁庭扼腕嘆息:以前顧少只是暴君,自從遇見洋蔥姑娘。又在暴君的基礎上加上了昏君!
天氣已經開始入秋,這初秋的天,帶着幾分,饒是外面旭日初升,金黃色的光影從那窗帘的縫隙中漏了進來,也照不亮這屋子裏面的黑與白。
蘇暖動了動眼皮,嘴角微微翹起,睫毛顫了幾下,一晚上的深眠,腦袋還是有些昏沉,但意識已經開始清醒。
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雙看不見底的深邃眼眸,還有眼眸深處涌動着的溫暖,原本稜角分明的臉,被這漏進來的陽光鋪上了一層,柔和極了。
嗯,終於不再是冰塊臉了,蘇暖輕嘆。
“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嗓音清冽,就像這初秋的風,雖然帶着幾分冷意,卻讓人莫名覺得神清氣爽。
長睫動了幾下。蘇暖眨巴幾下眼睛,徹底清醒了,“我這是在哪裏?”
“四十樓!”顧輕狂回答。
蘇暖掙扎着要起身,一個鬆軟的靠墊塞在了後背,“我怎麼會在這裏?”
“因為我在這裏。”顧輕狂回答。
忽然間,蘇暖像是想起來什麼,猛地掀開被子,用力坐起的時候,不小心扯動了脖子上纏着的繃帶。
“小心,你還有傷!”顧輕狂伸手,將她整個人都抱住,然後又觸電般的鬆開,語氣低沉,眼眸里的寒冰被這金黃的日光融化了,像是再給自己找借口,“我……我是怕你的傷口又裂開了!”
“哦。”蘇暖摸摸了脖子上的繃帶,回憶着車禍前的事情,旋即一拍手,“蕭索煙呢?那個混蛋,簡直就是個掃把星!要不是他耍些小聰明,把時間耽誤了,我們怎麼可能就一命嗚呼了!”
顧輕狂勾起嘴角笑了笑,他笑起來很好看,整張臉都覆蓋了一層綿綿密密的柔軟,看的蘇暖感覺自己的心尖都要跟着柔軟了。
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笑容,只是平日裏老是板着一張臉,讓人不敢親近,“你……一直都再守着我?”
蘇暖撐着下巴,直接湊到顧輕狂的眼前,琉璃一般純澈的眸子裏毫無雜質,滿滿都是顧輕狂的影子。
顧輕狂幾乎本能的點頭,像極了在他面前的蘇輕洵,“是。”
在湊近一點,蘇暖的臉幾乎就要碰上顧輕狂的鼻尖,掉落下來的發梢正好掠過顧輕狂的側臉,蠱惑似的嗓音,“冰塊臉,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被發梢掃過,有些麻癢,讓他心神不寧,動了動嘴唇沒有回答。
蘇暖步步緊逼,她覺得被自己堵得一句話都說不來的顧輕狂有些可愛,微微發涼的指尖輕輕滑過他的側臉,“不回答是不是就代表默認了?”
就在蘇暖覺得目的達到的時候,顧輕狂突然間抓住她的手,“蘇暖。”
她的手很小,卻很柔軟,顧輕狂摩挲着她掌心裏面的紋路,抬眸,瞳孔黑如點墨,“你最好不要這樣招惹我,不然你知道後果!”
蘇暖只覺得一股寒流從下往上,然後又從上往下,最後整個身子都是冰涼的,看着顧輕狂有幾分認真的目光,心裏有些慌張,她只是覺得剛才有些好玩而已,抽了抽嘴部肌肉,想把手抽出來,可是怎麼做都是徒勞,“我我我,我是開玩笑的!”
顧輕狂握着蘇暖的手微微用力,湊上前,看着眼前那張放大了無數倍的臉,嗓音縈繞,如同春日的風,唇,緩緩落在蘇暖的唇上,淺嘗輒止,“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蘇暖乾咽了一口唾沫,臉頰微紅,連帶着脖頸,都是緋紅一片,腦袋裏面懵懵的,晃了晃頭,錯覺,一定是錯覺。
鬆開蘇暖的手,站起身,眼底浮浮沉沉的光影散去,顧輕狂的眸子,漸漸冷卻下來,緋色的容顏,也一分一分的變白。隨後整個人,透着生人勿近的刺骨冰涼,“起床吧,早飯已經準備好了!”
蘇暖舔了舔嘴唇,淡淡的,沒有什麼味道,更加肯定剛才只是錯覺,低頭,看見不屬於自己的衣衫,整個人像是炸了毛的猴子,直接竄了起來,“顧輕狂,你對我做了什麼?”
顧輕狂轉身,眸光冰涼,“如你所想的那樣!”
蘇暖直接竄跳而起,白皙玉足踩在鬆軟的地毯上,“你站住!把話說清楚再走!”
本就寬鬆的浴袍從身上滑落,啪嗒掉在地上,露出冰肌玉骨秋風送爽,顧輕狂眉心輕擰,面露厭色。毫無欣賞之意,“蠢女人!”走上前,將那滑落的浴袍撿起,重新包裹在驚嚇的說不上話來,雙手緊捂着上半身的蘇暖身上。
隨後淡然轉身,對身後的尖叫視而不見,依舊冷漠到極致的聲音,“叫完了以後快些出來吃早飯!”
走到門口,看見依然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的李郁庭,冷冷吩咐一聲,“去找套衣服過來!”
李郁庭點頭,立馬見縫插針,動了動腿,往裏面探了探腦袋,“顧少,陵光傳媒股東的事情……”
那可是幾個億的項目啊,是不是該上上心了!
迎面砸來的,除了大老闆冰刀一樣的眼神之外,還有幾乎暴怒的聲音,“誰讓你進來了,滾出去!”
李郁庭完全懵圈了。被這怒吼聲砸的眼冒金星,視線的縫隙里,隱約看見裏面的蘇姑娘手忙腳亂地扯着被子,因為動作太慌亂,半截胳膊還露在外面。
縮回了伸進去的腳,李郁庭覺得心口堵得慌,差點沒有噴出一口老血,不過就是半截胳膊而已,又不是什麼玉峰溝壑,大老闆至於嘛,咽下滿肚子的委屈,道,“顧少,那陵光傳媒的股東……”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告訴他們,再敢鬧事,直接拉黑!警告那群尾隨而來的記者,如果敢報道出去半個字,陵光傳媒就是下場!”顧輕狂向左橫跨一步,正好遮住裏面的光景,任一隻蒼蠅都看不見裏面的春光。
李郁庭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回應一聲,“知道了,我馬上去準備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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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樓,綰絲集團業務部。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好事的女人一個就能搭上戲檯子。
八卦甲一臉神秘:“聽說十四樓建了洗腳城,是我們集團的產業呢!可是這十四樓上建洗腳城,簡直聞所未聞!”
八卦乙湊過去:“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這洗腳城的前身是陵光傳媒呢!”
八卦丙驚呼:“不是吧,陵光傳媒那麼有頭臉的企業,怎麼能一夜之間就變成洗腳城了呢?”
八卦丁解釋:“聽說是得罪我們大老闆,所以才落得現在的下場!得罪了咱們顧少,哪怕影響到他呼吸,礙了他的眼,管你是不是有頭有臉呢!”
就在這八卦升級到部門與部門之間的時候,王雅萌一身的奢侈品,氣色紅潤有光澤,踩着高跟鞋走了進來,“今晚樓下的洗腳城開業,我們集團趁此機會要舉辦一場慈善拍賣,我需要是個模特,有想法的來辦公室找我!”
金牌狗腿一號早就已經按捺不住。“真實太湊巧了,我昨天剛買了一件禮服,正愁沒機會穿呢!”
二號不甘示弱,緊隨其後,“這禮服是最挑身材的,想那些前平后也平的,就不要出來湊熱鬧的,不夠丟人的!”
圍觀群眾忽然間插話,“不知道今晚顧少會不會出現呢!”
毫無疑問,這一句無關痛癢的問句,再一次引起了辦公室的騷亂。
八卦甲忽然間想起來什麼,“今晚我要早些下班,聽說禮服店六點就關門了!”
八卦乙也跟着附和,“對對對,我也要早些離開,要不然就趕不上麗人彩妝的護理了!”
八卦丙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高跟鞋,“我這雙鞋子矮了點,地換一雙恨天高才行!”
八卦丁低頭瞧了一眼自己胸前的隆起,“早知道今天早上穿那件隱形的裹胸了!”
今天的蘇暖穿的倒是挺別緻,黑色的窄袖緊裙,開着盤扣,從脖頸裹到了小腿,襯的她未施粉黛的小臉更加皮膚白皙,氣質嫻靜,只是……這衣服好像包的太嚴實了!
天知道為了尋到這件衣服,李特助是如何的跋山涉水,被大老闆狠心淘汰了幾十件以後才做出的決定。
雪晴菲無奈地看了一眼根本就沒往心裏去的蘇暖,帶着悲天憫人的語氣,“看起來我是跟今晚的慈善拍賣無緣了!”
蘇暖抬眸看了一眼,“怎麼啦?”
“我媽還在醫院,我脫不開身!”雪晴菲兩隻手托着下巴,沉思一下,然後繼續埋頭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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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顏國際會所,位居Y市最繁華的地段,這寸土寸金的黃金路段,全部都在顧輕狂的名下,到底傳聞中的土皇帝有多少身家,至今都只是個未知數,至於這憶顏會所將華夏所有的服務行業壟斷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今日這場慈善拍賣,不過就是為了旗下的洗腳城開業定製的一場營銷活動。
今晚,受邀之人都是Y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便是這樣,也不乏很多沒有收到請帖,傷心欲絕的想要跳樓的可憐人,畢竟顧少親自蒞臨,誰不想出去露個面,混個臉熟,為自己博一個商業印象。
顧少親臨,也更加少不了美人環繞,鶯歌燕舞,秀台上,一個個爭奇鬥豔,明爭暗奪,誰都不想落後他人,一個比一個穿的少露的多。
台下,各行各業的商業巨賈同樣也沒閑着,一人一杯酒,觥籌交錯,以敬酒之名,行挖金之事。
“秦總,城西那塊地您是不是在考慮一下,開發了建造商業大樓絕對前景廣闊。”說這話的,是挺着六個月大啤酒肚的某物業公司的老總,這商業大樓錢都投了,只是後續的資金沒有跟上,眼看就成了爛尾樓。
這面前的秦總啜了一口紅酒,老奸巨猾的模樣,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勢,“這個嘛,你說的那塊地不是已經被王總看上了嘛,你是知道的,王總馬上就會跟顧少是一家人了,我怎麼能奪人所愛呢!”
啤酒肚老總有些氣餒,他當然知道這項目被王氏房地產盯上了,可是他們出的價格實在太低了,連成本都收不回,工人的工資都不夠,鑒於王氏房地產橫插一杠,就算有意向的企業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啤酒肚老總還想在說什麼,但那秦總早就轉過身,跟其他人打成一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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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穿慣了休閑裝的她感覺身上就像是長滿了蟲子,怎麼都不舒服,要不是蘇輕言說今晚有活動會晚些回家,她才不會來這裏遭這份罪。
這衣服是李郁庭送來的,李郁庭的行為是由顧輕狂操控的,換句話說,這難受到爆的衣服是那變態狂送來的。
還說什麼昨晚我已經把你的尺寸記在心裏了!
越想越覺得生氣,連帶着看這衣服也覺得不順眼。
“蘇暖,你這衣服……”圍觀群眾甲嘖嘖幾聲,“包的太嚴實了吧!”
圍觀群眾乙聽見聲響也湊了過來,“是啊,你看你這不露大腿也就算了,連事業線都不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過冬天呢!”
蘇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被顧少改良過的旗袍,除了小腿以下的開叉能勉強邁開步子以外,其他跟她們說的別無二致,即便露着小腿,她也覺得很不舒服。
縱觀別人,恨不得直接三點,甚至無點,能不能在今晚一舉得到顧少的心,都把寶壓在了身上的幾片遮羞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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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僻靜的角落。顧輕狂半靠着椅子,沉默不言,手中的紅酒杯裏面的酒液晃來晃去,他找遍了每一處角落都沒有找到那個身影,神情有些落寞,也有些漫不經心。
“顧少!”一個看起來就像成功人士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過來,細長的眼睛,帶着諂媚的笑容,人未至聲先到,“靳氏控股的那個案子,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顧輕狂斜睨一眼,臉上立馬攏上一層冰。
端着酒杯的男子並不氣餒,也不在意顧輕狂的不回應,使出了渾身解數,開口詢問,“要不我們約個時間詳談?”
顧輕狂感覺有些浮躁,輕扯了一下領帶,眉宇間的冷意難紓,冷冰冰的幾個字眼,語氣很不耐,“今天不談公事。”
站在一旁的李郁庭看着一臉下不來台的韓總,趕忙打着圓場,“難得顧少今天有興緻,公事就暫時放在一邊!”
有了這順坡,韓總也十分豪爽地接過話,“是不該談論公事,我自罰三杯!”
說完仰面一抬,一杯酒滾滾下肚,緊接着又倒了兩杯,也是一飲而盡。
三杯酒下肚,人就開始有些搖晃,說話也有些分不清主次,“顧少,剛才是我唐突了,這杯酒,我敬您!”
說完又是一杯豪飲,然後歪頭看着一動不動的顧輕狂。
論起目中無人,顧輕狂當屬之最,不僅遲遲沒有動作,就連臉上陰暗的表情都沒有變換過。
場面有些尷尬,李郁庭繼續打着圓場。“顧少不會喝酒!”
既然不會喝酒,又為何一直拿着酒杯?
李郁庭感覺臉上有些火辣,也不管什麼打不打臉,只需要走過這個場面就好,畢竟韓總在Y市也排的上號。
然而,理想總是豐滿的,現實總是骨感的!
顧輕狂端着手中的紅酒杯,往左輕輕搖動三下,又往右搖動三下,然後放在唇邊,微微抬起酒座,微抿一小口,唇上很快就沾染上了一抹酒色的紅,上下嘴唇一碰,那妖艷的顏色很快就吸進了嘴裏。
這紅酒品得實在是優雅,一看就是常年在紅酒文化中熏陶出來的格調,怎麼就不會喝酒了?
李郁庭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對自家大老闆暗恨到了髮指的地步:大老闆,你可不能這樣坑隊友!
顧輕狂的視線絲毫沒有移動,抬起酒杯,又是微抿一口。
有些暈乎乎不知道東西南北的韓總,面露呆色,“呃……”端着空酒杯的手都快要僵了,無奈的訕訕收回,笑容假的不能在假,“李特助,您可真會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