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看見你更痛苦
)8:看見你更痛苦
南宮烈這話,真涼權當玩笑。
一來,拿真米飯來說事,方才南宮烈剛剛喝掉半碗米粥,是以他不可能沒吃過米飯。
二來,拿比作米飯的女人來說事,別的嬪妃不說,就拿銀葉與皇後來說,真涼可是親耳聽見過南宮烈與她們的床笫之事的,是以他也不可能沒碰過其他女人。
南宮烈望着真涼一臉不信的模樣,問道,“不信?”
真涼呵呵一笑,隨口附和道,“信,臣妾怎敢不信呢?”
真涼的反應越是這般,南宮烈心中便越是不快。
瞪着真涼半餉,南宮烈猛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一字一頓道,“過去的事朕懶得再提,但如今,朕願意豁出性命,讓你看見朕的誠心。”
不等真涼跟着站起來,南宮烈便朝着床榻大步走去,頭也不回。
真涼的心因為他這句話而變得沉甸甸的,不單是被他的堅決而震撼到,而且為他的安危感到深深的擔憂。
雖然在女人方面,南宮烈絕對不是那種能從一而終的男人,但是在其他方面,他確實是一個優異的男人,大信國不能突然沒有了他。
是以,她不希望,因為她的緣故,他的性命會有什麼閃失。
“你可以走了。”南宮烈的身影雖然已經不在真涼的視線之中,但聲音還是清晰地傳了過來。
他這是在給她下逐客令了。
真涼明白,他心意已決,她多說已經無益,只能寄希望於,在她不在九龍殿的時候,南宮烈因為被菊魅徹底打敗,背着她接受了其他的女人。
沒有再走去床邊看南宮烈一眼,真涼站起身,說道,“皇上保重,臣妾走了。”
話落,真涼腳步沉重,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南宮烈的寢宮,離開了這個她已經住了多日,且已經習慣的住所。
儘管離去的一路,她的心越來越沉,但向前邁去的腳步從未停留。
真涼回到瓊玉宮不久,南宮烈寢宮的門就被人從外頭敲了三下。
南宮烈緊緊逼着的鳳眸睜開,冷聲道,“進來。”
在暗衛進門之前,南宮烈扯過一旁的錦被蓋到自己身上,雖然是男人見男人,他也不想讓暗衛看到自己帳篷高起的窘態。
未曾料到,在他扯過錦被的時候,從錦被裏飄散出真涼身上所帶有的清新體香,一時間,南宮烈不論是心神還是身軀的每一處,都劇烈地蕩漾起來。
生怕那傢伙支起的幅度更大,南宮烈甚至微微地抬起頭朝着自己的襠部看了一眼,確定蓋着的錦被沒有明顯的異狀之後,這才重新躺平。
暗衛推開門之後,快步走到南宮烈的床榻邊,遞給南宮烈一個瓷瓶。
南宮烈沒有去接,只是瞅了一眼道,“解藥?”
暗衛回答,“是。”
南宮烈又問,“他說效果如何?”
暗衛又答,“立竿見影。”
正當暗衛覺得南宮烈會馬上接過瓷瓶的時候,南宮烈卻一動不動地吩咐道,“拿去倒到池塘中融化掉。”
暗衛愣了,着實有些不明白了,暗忖着,難道皇上身上的菊魅已經被涼妃給解掉了?這似乎不可能,因為皇上的菊魅若是已經被涼妃解掉,這會兒便不必躺在床上了。
哪怕心中不解,暗衛也只能規規矩矩地奉命道,“是,屬下這就去。”
待暗衛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南宮烈突然又改了主意道,“還是放到桌上吧。”
“是。”
待門關上之後,南宮烈掀開錦被下床,走到桌邊拿起瓷瓶,繼而拔掉塞子,將裏頭的藥丸全部倒進自己的左手心中。
繼而,他放下空瓷瓶,倒了一杯熱水,將手心裏的藥丸全部扔了進去。
待藥丸全部在熱水中快速融化之後,南宮烈拿着水杯走到了窗邊,毫不猶豫地將融化的藥水倒了出去。
除非他變成狗一樣去舔床底下的泥面,否則,菊魅的解藥他暫時是拿不到了。
在這場跟真涼比耐性的較量之中,若是他輸了,便再讓菊晨光配置即可,畢竟,菊晨光其實並沒有遠行,而是被迫關了藥鋪的門在藥房研製藥品。
當然,哪怕到現在為止,他對自己都很有信心,認為這次輸掉的人一定是真涼,而絕對不會是他。
夜色漸漸地深了之後,天空突然下起了陣雨。
真涼躺在瓊玉宮並不陌生的床榻之上,卻覺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在她身邊,沒了那個天天給她暖床的男人。
在她的鼻息之中,沒了那個男人好聞的氣息。
在她的感覺之中,床不是那張床,看見的場景不是昨日習慣的場景……
原本,真涼很是喜歡在入睡的時候,外面下着淅淅瀝瀝的大雨,在那般響亮的雨聲中入睡,哪怕打着驚雷,她都會覺得特別安寧、心靜。
而今晚,她的心卻因為下雨的聲音而越發煩躁起來,聲音越大,她的心越躁,下雨持續的時間越長,她心裏的不安越甚。
一會兒想着,南宮烈是不是被菊魅給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一會兒想着,南宮烈是不是準備去找別的女人當解藥了?
不論想到南宮烈哪方面,只要是跟南宮烈有關的,她的心就鬱悶難受不已,恨不能身上立即長上一丟隱形的翅膀,可以眨眼之間飛到南宮烈身旁,看一看、看一看清楚,他究竟怎麼了,究竟在幹什麼?
雨聲小下去的時候,真涼心中的煩躁卻沒有因為雨聲變小而變少,反而以另外一種可怕的模式在繼續折磨着她的心。
當雨聲幾乎聽不見的時候,真涼猛地從床上跳下,心不在焉地將衣裳穿好,繼而便出了門。
瓊玉宮除了值夜的人在值夜,其他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跟值夜的人隨便扯了個謊,真涼便奔進了夜色之中,靠着為數不全的記性,咬牙朝着九龍殿飛奔而去。
奇怪的是,當她走到九龍殿入口的時候,門口居然反常地沒有人守門,真涼的心噗通亂跳起來,胡思亂想着,難道是南宮烈出了什麼事,是以大家將他送到太醫院去了?
直到走進九龍殿,接近南宮烈的寢宮,看到裏頭燃着的昏暗的燭光,真涼的心才安耽了不少。
這一路進來,真涼還是沒有碰到任何人,就連值夜的人也沒有碰到一個。
沒有閑心去思考其中的不對勁與奇怪,真涼一心想着趕緊見一見南宮烈,知道他的情況之後才能完全安心。
當然,雖然想要見南宮烈的心十分迫切,真涼也不會直接闖進他的寢宮去看看他的情況,表現得自己太過魯莽與唐突。
是以,真涼選擇走到了窗邊,輕輕地推開窗戶的縫隙,朝着裏頭偷偷地望去。
直到她推開第三扇窗戶的時候,真涼這才看到南宮烈的身影。
此時此刻,像昨晚一樣,南宮烈正躺在浴桶之中閉目養神。
很顯然,浴桶里的水一定是冷水。
望着一動不動的南宮烈,真涼的一顆心又緊又疼,雖然她知道他渾身火燙,但是,一個大男人長時間地泡在冰冷的水中,肯定不是什麼舒服的事。
確定南宮烈沒事之後,真涼便輕輕地關上了窗戶,折身準備離開。
走了一段路,真涼還沒走出九龍殿,已經停掉的陣雨忽地又嘩啦啦地從天而降,來勢洶洶,真涼完全來不及躲避,失神間自己便被雨水給淋成了落湯雞。
若是繼續往前走,真涼便還要繼續被雨水淋上一段時辰,為了少淋一會兒,真涼選擇退了回去,直接坐到了南宮烈的寢宮門前。
若是沒有心事,真涼一定會十分糾結自己此刻狼狽的樣子,覺得自己渾身不舒服,甚至生怕自己得了風寒之類,可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都是南宮烈泡在浴桶之中的情景,怎麼搖晃頭都揮不開去。
看這光景,南宮烈是真的不打算要其他女人了,真涼望着眼前黑中略白的雨霧,心中的衝動越來越激烈。
既然他這般誠心,為了他的安危,她就當他的解藥,有何不可呢?反正這具軀體只是她藉助的,並不真正屬於她。
當身上濕噠噠的涼意越來越明顯的時候,真涼咬了咬唇,站起身朝着南宮烈寢宮的門走去。
站在他的門前良久,真涼給自己兩條路。
一條,若是南宮烈的門被他反鎖了,那她就順從天意不管南宮烈的死活,立即回去瓊玉宮。
一條,若是南宮烈的門像往常一樣沒有繁瑣,那她就勉為其難地做他的解藥,不要讓他再繼續受菊魅控制下去。
可惡的菊魅,雖然她從來都沒有中過,但是,她已經對它深惡痛絕,恨不能這世上從沒有魅葯的存在。
輕輕地推了推門,門很簡單地便被真涼給推開了。
真涼暗嘆一口氣,將這個事實當成一種天意。
她不斷地安慰自己,做南宮烈的解藥,不光是為了他個人,而且是為了大信國的百姓,能夠繼續富庶安寧地生活下去。
對,就是這樣,主要就是這樣。
輕輕地關上門,真涼發現,南宮烈已經不在浴桶之中浸泡着了。
想必他應該在床上躺着了,真涼還沒走到床邊,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南宮烈的聲音已經冷冷地傳來,像是已經看見她似的,“你來幹什麼?不知道朕看見你會更痛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