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夜行
林夏哭笑不得,居然還帶計分…可以的,會玩。懷着無限的希冀問小白:“如果所有經驗值都滿點了,是不是就能穿越回去?”
即使再爹不疼媽不愛,有冷暖空調也是好的。
“不。你有個大任在身,那個任務圓滿完成了,你才可以回去。其他技能加持,只是讓你激活工具庫里的某些工具,以及技能點裏的某些技能,可以方便取用。”
林夏第一次穿越,什麼都很新鮮,雖然曾在某文學網站看過幾本穿越小說打發光陰,奈何記性渣出天際,什麼過程啊攻略啊全忘光了,只知道大概每個穿越女都過得很好很滋潤,很普通的小姑娘,一穿越就自帶瑪麗蘇體質和女主角光環,想做米蟲的如願成了米蟲,更多的是和各種帥哥談戀愛,有的還成了皇后啊女皇啊什麼的走上人生巔峰。
不知自己這次穿越,會有什麼好玩的事情?會不會來三兩個帥哥充實後宮什麼的?咳咳,翻牌子的遊戲,玩一下不介意的啦,只要不真用小公主的殼子去幹啥,就不算對人家遺|體不敬。正要問小白到底是什麼任務,又有些什麼工具和技能,那裏明媛聽完小妹一席話,呆愣呆愣的,半晌,突然紅了臉,轉過頭恨恨呸了一聲:“狐媚子!”
林夏心裏暗笑,這小妞中土話學得不地道還是怎麼的?罵人的只會這一句?這來來回回說多少遍了都。
明澈過來拍着“明梓錦”的肩膀:“還是小七明事理。沒想到你人雖然小,但是說出一席話來,胸襟氣量卻不輸大人,真是個好孩子。你受了傷,還沒好全,又站着挨了這半日閑話,應該累了,先去歇息可好?我和你五姐就不打擾你了。”
說著轉身欲走,都走到大帳門口了,復又折回來,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個小盒子,塞在明梓錦手裏,笑道:“瞧二哥這記性,差點忘了這個,還請七妹笑納,權當是我和你五姐的一點心意。父汗他,近來事多,內外交困,脫不開身。你……別多心,二哥覺得,他私下裏還是很關心你的。”
五姐嘟嘟嘴:“那是你的東西,我對她可沒什麼心意。你別捎上我,你的順水人情,我不要。”
明梓錦點頭,抿嘴微微笑:“多謝二哥,多謝五姐。”五姐皺眉盯了她一眼,拂袖而去,二哥也立刻跟上去。
林夏垂眼看了看手裏的玩意兒,烏漆墨黑的一個檀木雕花盒子,做工精細,正面是朵扶桑花。盒子散發著陣陣幽香,一望而知,是個珍貴物件。
這還是第一次收到這麼古色古香的東東。也不知道到時候穿越回去時,能不能帶走?能帶走的話,林夏眼睛一亮:就這盒子,都肯定能賣不少一筆錢,夠買好多動漫周邊的了。
咬着下唇打開,頓時眼睛更亮了。
哎呀,她一直想要這麼一個鐲子…
二哥真真是個妙人兒。
她於玉器珍玩上所知甚少,可以說接近完全無知的地步,沒有網絡的幫助,壓根認不出眼前這個寶貝到底是瑪瑙還是翡翠,只覺得合心意極了。
鐲子通體泛着淡淡光澤,觸手生溫,奶白色的細膩質地中,暈染着絲絲翠綠,有些個水乳|交融的意思。
立即戴在手上,晃了一晃。訝然發現,明梓錦這貨,雖然臉和自己長一樣,但是身材似乎要更瘦一點,手臂纖細到差點套不住這鐲子的地步。
但回頭一想,人家才十四歲。林夏十四的時候,也差不離。
眉眼彎彎問小白:“好看嗎?”
小白乾巴巴地說:“這麼漂亮的鐲子,擺哪兒都好看。”
林夏發現了,系統這貨,不是一般的傲嬌。
美了一會兒,倦了,腰上的傷也隱隱痛起來。吁出一口氣,和小白說道:“累死我了,而且差點就要精分。你說得對,我還是應該適應明梓錦的身份,不要再記着自己是二十一世紀的林夏。我現在是明梓錦,死了一次又活過來都沒人知道的邊塞小公主。”
小白在半空中遙遙嘆道:“確實不得寵啊,如若不然,這有人敢害你,早當場被五馬分屍了。即使是你姐姐,那來了也得土下座,磕頭謝罪。說實在的,做系統這麼幾年,從沒見過道歉還如此趾高氣揚的。”頓一頓,“其實,這可汗,還懷疑你是否真是他的後代。你母親生你時,月份比較微妙。雖然是在地上滑了一跤才導致早產,但你降生后,卻和足月的孩子並無二致。加上某些人不停在他枕邊吹耳旁風,難怪他起了疑心。”
林夏默然無語。事實應該正是如此。
若非存在親子不確定性,這大汗既然那麼喜歡小公主的娘,她娘走後,他移情一分半分,也夠明梓錦一世受用的了。
走過去揭開鏡子上的袱罩一看,抬手摸了摸右頰,確實是原來那張臉沒錯。只是這姑娘蓄了及腰的長發,眉眼裏又多幾分沉靜而少幾分雀躍,襯得整個人有一種婉約的閨秀氣質。林夏很不喜歡,江湖人稱浪里小白龍的她,突然變得這麼規矩,故意咧開嘴笑了笑,卻露出兩排碎玉般的牙,唇角還擠出兩枚梨渦……
征了征,突然悟了,為什麼明梓錦在這蠻荒小國會吃香。
從古時候起民間就有一種說法是女肖父兒肖母。
明梓錦卻大約長得隨她娘。和林夏一樣,都是江南風貌。
林夏所在的蘇杭一帶,這樣嬌小玲瓏的小美人不要太多,就如那路邊的野菜一樣大家見怪不怪,自然不會把林夏當成什麼了不起的美女來追捧,頂多說一句過得去,小姑娘長得挺靈。尤其有長姐那個御姐氣場時刻碾壓,看得見林夏的人,很少很少。
然而這種小姑娘放在這西北風肆掠的大漠,那可就是憑稀為貴,妥妥的獨樹一幟,自成一派了。譬如方才的五姐,雖然容顏也頗為美麗,奈何身量高得過分了些,放到21世紀那是妥妥的超模,簡直有望獨霸各大T型台。可屈才生在這個閉塞的小地方,到底比明梓錦這個殼子少幾分小女子的柔美,難入那些大男子主義的眼。
嘆了一口氣,撲通倒在炕上,呈一個大字,滾了滾,笑道:“我從現在起,給自己催眠,我是明梓錦,我是明梓錦,要念滿五百遍。”
小白讚許地喵道:“很有鬥志,繼續保持。”
當天晚上,臨睡前,她好像給自己洗腦成功了。小丫鬟上來服侍她盥沐也比較坦然地接受下來。
只是做剝削階|級雖然養尊處優,但這纓國的飲食,委實的叫人不敢恭維。
穿過來三天,小丫鬟端來的全是麵餅配酸奶,豪華點就是風乾馬肉,吃得她快吐出來,乾嘔了都。
盛傳的游牧民族烤全羊和燒烤宴,得是比較重要的節日才有機會吃。誰讓大興朝每年搜颳走那麼多貢品,誰讓纓國窮呢?這會子舉國上下厲行節儉,正是休養生息的階段呢。明梓錦她家身為統治者,更是要帶頭做好榜樣,不但飲食克制,就連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學了中原的紡織技術,外加狩獵得的動物皮毛,自給自足。
於是林夏夜裏做夢,尚且沒有夢見家園故土、父母姊弟,倒是先夢見了過橋米線、水晶肘子、北京烤鴨,鴨血粉絲湯,蝦餃,大閘蟹等等等等。
在夢裏吃了個過癮。
又夢見自己吃着最後一隻水晶肘子,盤腿坐在電腦跟前,興味盎然參加雙十一掃貨大作戰,購物車塞得滿滿的,一結算,好傢夥,總價大幾萬。閉上眼睛,抖索着手點了付款。立馬收到短訊:您尾號為2333的□□餘額為0.01元。
頓時從夢中哭醒,爾康手喊着那些銀子:“不,不要離開我!!”
一睜眼,淚眼汪汪的發現自己炕沿坐着個人。那人身形單薄,一身夜行衣裹得嚴絲合縫,嘴臉更是蒙得嚴嚴實實的,只是一雙清冷的眼帶着絲絲冷峻居高臨下看着她。霎時間驚出一身冷汗。
更令人驚悚的是,大概是把那人的爪子當成水晶肘子,正啃在嘴裏呢。
哈喇子流了人家一手……
水晶肘子的餘味還在嘴裏,林夏嚇得扔開那肘子,啪嗒一聲驚坐起,圍着被子退到最裏邊,抖抖索索問道:“……你誰?”
那夜行人一雙淡而清冷的眸子看一眼縮在床角的她,又舉起自己的爪子看了幾眼。顯赫的幾串牙印,烙在那隻修長而清矍的手上。那人目光里泄露的神情,只可以用“。。。。”來形容。
林夏臉上發燙,彷彿聽見一大群烏鴉從半空中呱呱飛過。在心裏強烈呼叫系統,可是系統彷彿人間蒸發一樣,毫無動靜。
可以的,夠渣,需要你的時候永遠不出現。
“你、你到底是誰?”林夏又補了一句:“再不回答我報警哦。”
對方再看她一眼,目光有些莫測,起身,頓了一頓,唰地一聲從帳門躍出去了。跟流星一樣。
靠,第一次遇賊,就遇到個這麼高冷的會功夫的賊。
古代的安全係數不怎麼高啊…
密碼鎖和防盜門都沒有…
可是有輕功,有武術…
有各種居心的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林夏摸了摸額頭的汗,真不是玩的,暗殺這種事沒有綵排。若是方才那人起了殺心,一刀抹在她脖子上,夢裏見閻王那是分分鐘的事。
受了這番驚嚇,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再次呼叫系統,那貨好像完全不在了一樣。
林夏獃獃愣愣地坐在自己行帳中央的桌子旁邊。坐了會兒,覺得口渴得厲害,去拿茶杯斟茶。外頭上夜的小丫頭聽見動靜,進來服侍她,被林夏噓到一邊,“你坐,讓我自己來。”說著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給小丫頭也倒了一杯水,笑道:“來,一起喝。”
小丫頭戰戰兢兢的,垂着頭,不敢坐,更不敢碰那杯水。
林夏揉揉自己眉心:“我命令你坐下。”
小丫頭顫抖道:“奴婢不敢。”
算了,別勉強。因而就讓她站着,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頭愕然了:“公、公主,奴婢是臘梅呀。”
額。除了臘梅大概還有水仙?林夏無語了,看她長了副漢人的樣貌,年紀又在二十上下,估摸着是明梓錦她娘親從大興朝順過來的人。
這夕顏媽媽給自己取名字這麼蘇,給別人取名字就如此隨意。咳嗽一聲:“臘梅,你也知道的,我幾日前從馬上摔下來,”指指腦袋,“在別人面前裝作沒事,但實際上頭這裏受了傷,有些事情忘記了。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隨時提點提點我,好嗎?”改天我發達了忘不了你。
臘梅抬起頭來,愕然道:“公主不要緊吧?”
林夏微笑:“無妨,我方才的請求你答應嗎?”
臘梅不勝惶恐:“公主說的是哪裏話,奴婢怎麼敢當,公主吩咐什麼就是什麼。”
“……吩咐啊…”林夏打算,索性不客套了,反正古代的人就是婆媽得很,之乎者也一大堆,敬稱絕不會忘,森嚴的等級制度壓在那裏,無論怎麼說都不肯改的,不如省了那個功夫,“那好,我現在睡不着,心裏慌得很,你陪我出去走走。””
“是。”臘梅還是垂着腦袋。
臨出帳前,那小臘梅靈便地取過一件帶風毛的白披風,給她圍在肩上,“公主別著涼了。”
身上一暖。
林夏是個很容易感動的人,當下決定,以後要是有福氣混個女王當,一定要給臘梅賜封地。
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出來,小公主的殼子很柔弱,又受了傷,走起路來有些吃力,因而林夏把臘梅喚至身邊,扶着她的肩哼哧哼哧走。
在月光底下走了幾步,迎面一隊侍衛在那裏巡視,為首的擎着火把,個個兒都穿着灰濛濛的袍子,腰上挎着一把大刀。侍衛見了小公主,紛紛避至路邊,垂首行禮。
嗯,不錯,教化得不錯。挺有素質。林夏微笑着繼續往前,不期然來到一個行帳外邊,裏面有人在說話。
她發誓她不是故意偷聽。而是那兩人的聲音強迫性地灌進她耳朵的。只聽其中一人道:“皇帝的胃口越來越大!每年吃我們那麼多牛羊,用我們那麼多馬匹和綢緞絹帛,還不滿意!慾壑難填!這次他們要求和親,不過是要我們送個人質過去,更多一種牽制我們的手段而已,大汗,卓爾達不同意和親!我們金貴的公主豈能給中原狡詐的漢人糟蹋!公主們是蒼天賜給大漠的女神!應當留在大漠世世代代庇佑我們的子民。實不相瞞,大汗!卓爾達早就受夠了這許多年的窩囊氣,請大汗恩准,和他們開戰!開戰!只要大汗一聲令下,我卓爾達第一個上陣廝殺!”
另一個是沉穩的男低音:“卓爾達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那卓爾達急躁的聲音又高了幾分,“我尊敬的大汗,求娶公主的興朝使臣都到了您的家門了,您還讓卓爾達如何稍安勿躁?”
林夏生怕與這明梓錦的生父狹路相逢,搞不好要露餡。回頭悄悄對臘梅道:“我們回去吧。”反正和親這事跟她沒關係。上頭好幾個適婚年齡的姐姐,總輪不到她一個么女出戰吧?她還是先研究研究,怎麼在這大漠孤煙直的險峻環境裏順利生存下來,比較切合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