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針鋒相對
“如若我偏要呢?”楚玉蕤針鋒相對,她偏要在朝堂上一展宏圖會如何?
華和肅遞給了她一本書,“那說明娘子並未聽過夏陽太后的故事罷。”
楚玉蕤接過書,並未翻開,只道:“願聞其詳。”
華和肅目視前方,像是回憶一般道:“夏陽太后算是位奇女子。夏陽先帝未踐祚之時她便隨其征戰四方,不料夏陽先帝英年早逝,夏陽帝登基之時還未行加冠之禮,彼時夏陽太后垂簾聽政,以一介女流的身份參與朝政。可朝中早有禁令,加之夏陽太后春秋高,聽信宦官,陷害忠臣,致夏陽國式微。如今攝政王當政,夏陽太后已退居佛堂,每日所能做的不過吃齋抄寫佛經罷了。”
楚玉蕤挑眉,這樣的故事自己知道的比他還多,“是嗎?我聽說夏陽攝政王年輕有為,本是被夏陽帝遺棄於冷宮之內的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卻不知得了誰的輔助,短短十年之間,斬斷太后羽翼,罷黜朝中奸佞,動搖夏陽太后想要教夏陽太子登基的決心。如若那攝政王無半些智謀,怕那人也不會盡心儘力的輔佐他,您說可是?”楚玉蕤看向華和肅,沒有半些卑微與懼怕。
華和肅但笑不語。
楚玉蕤繼續道:“既然這攝政王有些智謀,便不會傻到以為太后的羽翼當真已經被自己剪乾淨了。十皇叔方才也說,夏陽太后隨先帝征戰,兵部定有勢力,兵部尚書能罷免,可當年隨着先帝一起征戰的士卒,太后必定也認識罷?”
華和肅眉頭緊皺,她說的不錯,當年並未考慮這些,如若太后想捲土重來,那麼這些士卒便是最好的動力。
“天下大勢向來都是分分合合,有亂必有治,也沒有哪一個帝王在登上那權利的頂峰後會不忘初心。君弱則臣強,宦官亂政,是因為夏陽還未迎來那個治世帝王,我說的可對?”楚玉蕤未等華和肅回答,接著說道:“我知十皇叔本意想拿夏陽太后的例子來提醒我不要步了後塵,那我也同你講一個故事,一個則天皇帝的故事。”
這次換做了華和肅做聽眾。
馬車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楚玉蕤掀開帘子,有些驚訝,他送自己回籠晴苑?
楚玉蕤下車時回頭道:“則天皇帝,她是若干年後,九州大地的唯一一個女皇帝。”
華和肅挑眉,叫住了楚玉蕤,“娘子今日一席話,我十分受用,只希望,今後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楚玉蕤回頭作揖:“十皇叔的救命之恩玉蕤記着了。”
華和肅並未答話,瞧着她進了房門后馬車調轉開始繼續前進。
“等等。”華和肅喊了一聲,黑夜十分寂靜。“你們幾個,保護好楚玉蕤。”
也未聽見有人回答,幾個黑影便飛身而去。
楚玉貞現如今已經不再關心楚玉蕤去了哪裏,她似乎已經肯定,楚玉蕤被調換,但她永遠想不通,是誰在何時調換了楚玉蕤。
楚玉蕤走進九疑居時,幾個丫鬟也睡下了,往日還做做樣子前來守夜,這些天同楚玉蕤呆久了,瞧見她什麼也不管就覺得是個好欺負的主兒,整日裏懶懶散散,屋子裏頭的茶水沒了也不知添上。
推開房門,那股香味隨風飄蕩,楚玉蕤腿一軟,便倒了下去。
黑暗中,一個人影迅速出現,將楚玉蕤帶離了九疑居。隱藏在暗處的四個暗衛交換了眼神,一個去了仲蕖王府,另外三個跟上了帶走楚玉蕤的人。
楚玉蕤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銀紅色的帳幔,身下是榻,小案上擺着香爐,不時飄來一陣沉香幽靜美好。
楚玉蕤起了身,在屋子內四處轉了轉,在瞧見一幅丹青時停了下來。
畫上的女子着荼白長衫,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身旁卧着一隻通體白色的貓兒,女子神態悠閑,桃腮帶笑,眯着眼獨自依在美人靠上。
楚玉蕤的手不自覺的移上了那幅畫,眯着眼瞧了好半天,忽的往後退了兩步,這上頭的女子和自己有五分相像。
“吱呀——”房門被推開,來者是個中年男子,後頭跟着帶楚玉蕤來此地的人,男子看見楚玉蕤清醒並且在瞧牆上的丹青,有些驚訝。
揮了揮手,示意後頭的人將解藥拿下去。
楚玉蕤自然不會傻到在同一種葯上失算兩次,她只想瞧瞧,一直想帶自己走的人到底是誰,又要帶自己去哪裏。
男子介紹道,“此處是癯仙閣。”
楚玉蕤望了望男子,腦袋中似乎有些印象,想了好半天,模模糊糊的瞧見一個男子高興地抱着個女嬰,快活的不知如何形容,那是她的滿月宴。
楚玉蕤吸了口氣,不知自己的記憶是否正確,試探地喚了聲“展伯伯。”
展舒年頓時眼開眉展,“你還記得……你還記得便好。”
楚玉蕤回頭瞧了丹青一眼,“不知展伯伯今日尋我來所為何事?”
展舒年坐在榻上,示意楚玉蕤也坐過去,楚玉蕤想着既然是母親的師兄,也便照做。
展舒年嘆了口氣道:“宛漪同令尊成親后,我便浪跡江湖,除在你滿月宴去過楚城一趟外,便再未出現。可近些年,我聽說你父母落難,卻無法前去相救,如今只剩你同你弟弟相依為命,我想要找你還要費這般大力氣,癯仙閣如今能打聽些消息,我聽說三月你從父將於楚城舉行甚麼大會,江湖各方人士皆會到達,我想這背後絕不僅是交流大會那般簡單。”
楚玉蕤眼神一凜,“展伯伯的意思是……”
展舒年咳嗽了幾聲,卻一咳便如何也停不下來,楚玉蕤替他拍了拍背,展舒年出手制止道:“老毛病了,無妨。”
外頭的人聽見動靜端了杯水進來,展舒年喝了幾口水才好了些。
“方才你已瞧見了我的狀況,癯仙閣不能一日無主,而你的肩上還有更重的擔子要扛……”展舒年頓了頓,“我知道,這般年紀本是承歡膝下,可世事難料,你可願,扛起這擔子?”
楚玉蕤心下瞭然,展舒年對自己的母親的情誼她知,他未曾像十皇叔或紫筠一般勸自己離開那個是非之地,但無論是十皇叔、紫筠還是展舒年,都徵求了自己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