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五十七個小公舉
“將軍小心!”
聽到一聲呼喊景沐瑤立刻抬起頭視線緊緊地追隨着小公舉的身影,可下面一團混亂,只能看見有人打鬥在了一起,根本看不清小公舉在哪。
她捏緊了手心,額頭上快要急出汗來,她不是和封逸商量好了只是做做樣子不會傷及小公舉的性命嗎!可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分明見了血!
“有刺客,保護皇上!”
季惟武被人護着,眼睛一直盯着下方,但還不忘開口道:“護送各位娘娘回宮。”
景沐瑤被人護着就要離開大殿,可她現在不知道小公舉的情況哪裏能安心離開。所以,等走到靠近打鬥區域的地方的時候,她趁亂混在了將領們帶着的家眷之中。
因為情況混亂,所以那些護着她的人跟丟了,她再也沒了顧慮,立刻往小公舉坐的位置靠近。
頭髮被刀口削了一撮下去,景沐瑤捂着極速跳動的心臟強忍着害怕繼續往前去。終於,她看到了小公舉的衣角,等到她完全看清的時候才發現,小公舉已然受了傷,肩上被刀砍了幾道口子,而她的身邊躺着幾具屍體,場面很是慘烈。
“柳將軍!”景沐瑤喊了一聲跑過去拉住了季惟溪的手,“走!快走!”
季惟溪愣愣地看了她一眼,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不覺地被她手上的力道拽着走了。
看着身前髮絲凌亂的女子,季惟溪心裏的某塊地方好像裂開了一條縫,微小卻又真的存在。
“呼……呼……”景沐瑤實在跑不動了,只好在樹背面停下了,可她始終沒有放開身後人的手,“終於出來了……柳——”
她正要問問小公舉的情況,結果“柳”字話音剛落,她就感覺背上一重。在小公舉即將滑落到地上的一瞬間,她立刻伸手抱住了她。
……
“娘娘!娘娘!”
外面傳來呼喊聲,景沐瑤把被子往嚴實拉了拉方才開口:“本宮在。”
“娘娘,您回來了。”紫月氣喘吁吁地開口,“奴婢以為您遇到了什麼危險……不過,您怎麼自己回來了……”
“還敢問本宮!”景沐瑤捂着唇咳了一聲,臉色蒼白了些,“方才本宮身子不適,可護衛本宮的人全跑得沒影了!本宮怕死在殿上所以自己先行回來了。有問題?”
紫月聽着景沐瑤嚴厲的聲氣,立刻跪了下去頭都不敢抬:“奴婢該死,請娘娘恕罪。”
“行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你下去吧,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本宮休息,不然本宮要是死在了這殿裏,你們所有人就都等着陪葬吧!別怪本宮說得嚴重,事實如此,想必紫月你清楚得很。”
“奴婢明白。”紫月頭也沒抬地轉身退了出去。
空氣瞬間安靜了,景沐瑤一下子縮了身體沒了方才硬氣的樣子。她伸手把被子掀開一角,小公舉的臉露了出來,此刻,她就那麼安安靜靜地閉着眼,長長的睫毛在眼角下打出一方陰影,臉頰毫無血色。
景沐瑤把被子再拉得大些,小公舉肩上流血的傷口赫然暴露在空氣中,她閉了下眼睛,嘴角抿了抿險些要哭出來。不過處理傷口最要緊,她立刻把被子拉上,下床去找能處理傷口的東西。
等折騰了一番之後她累得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不過小公舉的傷口總算是不流血了。
小公舉沒醒過來,她就一直睜着眼在旁邊照應着,畢竟她得護着她不被人發現,否則,不僅是小公舉,就連她都無法交代。
季惟溪醒過來的時候,伸手不見五指,她試圖撐着胳膊坐起來卻因為肩上的傷並沒有成功。
“你醒了?”
暗夜裏有人向她靠近,她才想起來暈過去之前良妃好像救了自己。
“……娘娘?”
“什麼娘娘,我,我,我……”景沐瑤竟是有些哽咽,簡單的話語硬是重音了好幾遍才完整地說了出來,“小公舉,我是阿瑤。”
接下來是一陣無聲的沉默,黑夜裏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良久,掙扎着坐起身的季惟溪緊握了一下拳頭,顫抖地向景沐瑤伸出了雙手。
景沐瑤往前踉蹌了一步猛地撞進了季惟溪的懷裏,兩個人的身體挨在一起的時候,她們同時伸手緊緊地抱住了對方。
清晰的心跳聲響起在暗夜裏,宛如激揚的協奏曲,季惟溪不顧肩上的傷口狠狠地伸出十指扣住了景沐瑤的後背。良久,空氣中響起一聲微弱夾帶着啜泣卻又有些欣喜的低吟:“我的……阿瑤啊……”
景沐瑤的眼淚終是抑制不住地湧出了眼眶,她微微地推開季惟溪,捧住她的臉頰,準確地尋到她心心念念的紅唇,狠狠地湊了上去。
“嘶……”
季惟溪的嘴裏不由地溢出一聲痛呼,景沐瑤才猛地反應過來她身上還有傷,立刻就要把嘴唇挪開,可季惟溪不放她離開不說反而主動地加深了這個吻。景沐瑤沒辦法,只好微微移動身體避開季惟溪受傷的肩膀。
直到兩人都有些呼吸不過來,四片唇瓣才戀戀不捨地分開,季惟溪喘着粗氣和她額頭抵着額頭,聲音含笑:“你剛才挪了挪位置。”
“嗯?”景沐瑤想了一下反應了過來,“嗯,你不是疼嘛,我怕再碰到你的傷口。”
“胸好軟。”
“……”果然是小公舉,一如既往的污。
“阿瑤。”季惟溪朝着景沐瑤的耳邊吹氣,聲音更低了低,“我還想再蹭蹭。”
景沐瑤驀地紅了臉,臉頰上彷彿燒起了一團無名火,蹭蹭蹭地升了溫,“你,你自己不是有嗎?”
“我要摸我自己的話隨時不都可以?”季惟溪咬了咬她的耳垂,“我是奔着你去的。”
說話的同時她已經把手放在了景沐瑤的渾圓之上,輕輕地揉了幾下。
“你,你就鬧吧……”景沐瑤害羞得要命卻又沒有拒絕,任她肆意地動作着。
“你知道我有功夫的吧?”
“知道。”
“我看得到。”
季惟溪還在動作着,景沐瑤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看得到什麼?”
“你臉紅了。”
“你夠!”景沐瑤的臉色又紅了幾個度,伸手要把季惟溪亂動的手撥開,然而,她怎麼比得過季惟溪的手勁,最後只能妥協。
兩個人友好地用雙手交流了一番,最終險些走了火,幸好季惟溪停住了手,給景沐瑤拉上了已經落到腰上的衣服。
“真想立刻辦了你。”
特有的魅惑卻又霸氣的聲音響起激得景沐瑤也跟着霸氣了一回:“那你怎麼不辦?”
“來勁了是吧?下次給我等着,絕對讓你好好地在床上待幾天。”季惟溪氣不過又低頭狠狠地吻了景沐瑤,“現在你可是我哥的妃子,天一亮要是被人發現你身上有不屬於我哥的痕迹,那你就好看了。”
“我把罪魁禍首供出來的話,嘖嘖,好看的就不止我一個人了吧。”
“噫,你個磨人的小妖精。”
“……”景沐瑤的臉色立刻變得很是無奈,額頭上青筋直跳,“當初在我家,你究竟背着我看了多少霸道總裁文……”
“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不少。”季惟溪摸了下肩膀,“你幫我處理過傷口了?不愧是我的媳婦,真乖。”
“誰,誰是你媳婦……走開。”
“傲嬌,傲嬌,你就傲嬌吧你。”季惟溪翻身欲要下床卻被景沐瑤拉住了衣角,“怎麼?捨不得我?還想讓我辦了你?”
“去你的!”景沐瑤放開了手,“你是要走嗎?小心些。”
季惟溪回身摸了摸她的發頂,直到揉到景沐瑤懊惱推她的手才放開,“我在這裏多呆一刻我們就多一分危險,我得走了。對了,你安安靜靜地待着就好,我的安危你不用管,我會處理好一切帶着你走的,等着我。”
“可你現在就受了傷。”
景沐瑤的嘟囔季惟溪聽在耳里有些哭笑不得:“其實……我是故意受傷的。”
……
“什麼!”大殿之上,季惟武把手邊的茶杯拿起來猛地摔了出去,怒氣籠罩了全身。
跪在下面的一群蒙面黑衣人低着頭半點不敢有異動,一言不發。
“封逸的死士呢!你們現在是告訴朕刺殺柳風語的人不是封逸的不說反而還賠了幾個朝廷重臣的性命嗎!”季惟武氣得呼吸紊亂,氣到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柳風語人呢。”
“屬下方才派人去柳府查看過,沒見她的蹤影。”
“去給朕找!若是發現任何不對,立刻殺了她!”
“是。”頃刻,蒙面黑衣人如影子一般消失在了大殿之上,而季惟武有些失力地倒在了龍椅里,瞬間像是老了十歲。
他揉了揉刺痛的額頭,聲音低沉無力:“阿福。”
“奴才在。”
“去給朕準備一杯醒神茶吧,今夜不睡了。”
阿福是看着季惟武長大的,看他的樣子心裏清楚定是出了大亂子,他挪動着不便利的腿腳往前走了幾步:“皇上,不管是什麼事終究是會過去的,放寬心。”
說完之後,阿福靜靜地退開,然而,走了幾步,他似乎聽到了不甚清晰的聲音:“過不去了……”
他的腳步頓了一下,下一秒又繼續走了。朦朧的燈光下,灰白的髮絲透出他的無能無力,他老了,幫不到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