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一動不動,站立原地注視着心中的男主角一步步臨近。
他不是應該三天後回來嗎?
難道他聽說了我和程浩揚的緋聞,所以迫不及待的趕來興師問罪?
秦烈的突然出現讓我心跳得厲害,辨不清是計謀得逞的興奮,還是答案揭曉的緊張,隨着兩人距離的縮短,我拎着提包的手心漸漸滲出汗濕,皮料的質地攥起來滑膩膩的。
高大的身軀將我完全納入陰影之下,壓迫感極強。他的神情逆着路燈隱沒入夜色,微風裹挾着屬於他的特有氣息縈繞周圍,如同強大的磁場,吸引我撲入對面久違的懷抱,但是,還不是時候。
我表面依然平靜如常,仰臉看他,“秦總找我有事?”裝腔作勢向來是我的拿手好戲。
低沉的嗓音里夾着極盡壓抑的隱忍,“咱們上樓再說!”
大掌一拽,帶着我熟門熟路的上樓、進家門,手放開后他往正中央的沙發一坐,扯下領帶,鬆開領口和袖口的紐扣,動作一氣呵成,隨意而率性。
我強令自己不要被男色所迷惑,打開冰箱扭頭問他,“喝點什麼?”
秦烈一言不發,深邃的黑眸定定地落在我的身上。我注意到,他的目光從進門開始就沒有移開過,哪怕在進行那一系列帥氣動作的同時也一樣在盯着我,有那麼一刻我甚至覺得有絲心虛的慌亂,只得轉過頭藉由取飲料來掩飾。
我隨手拿了瓶礦泉水,往他跟前一放,“冰箱裏只有這個了”,沒提防手腕被他捉住猛地一帶,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的倒向他的身邊。
穩住身體后我才意識到此刻的姿勢有多親密,我的上半身依偎在他懷裏,一隻手攀着他的肩膀,另一隻手依然被他緊緊握着,試着轉動一下,腕部火辣辣的疼。
“你幹嘛,疼死了!”我不滿的嘟囔着,他這才鬆開鉗制任由我抽出手腕。
我坐正身姿,緩緩地活動着泛紅的手腕,忽然很想逗逗他,於是將手腕伸至他眼前語氣嬌橫的說,“是你弄疼的,你要負責給我揉好了。”
秦烈眉頭略緊,眼神古怪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我泛紅的手腕,下一刻,竟真的動手揉了起來。我瞠大眼睛,沒看錯吧,他幾時變得這麼聽話?他明明應該是不屑理會,死活由你去的冷血男人啊!
我暗自嘆奇,靠向沙發,趁機享受着難得的異性按摩,力道輕重適中,舒服得我幾乎陷入睡眠狀態。突然,手腕又被狠狠一捏,不太疼卻足以讓我清醒,睜開眼,對上他逼近的黑眸,陰鬱得可怕,“你不是跟俞奕祺分手了嗎?剛剛又是怎麼回事?”
他到底聽沒聽說我的緋聞,最關心的不是迫在眉睫的程浩揚,反倒是已經證實分手的俞奕祺,只因那一記構不成任何威脅的輕輕點吻。
我故作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們分手了?秦總日理萬機,還關心員工的感情生活,真是辛苦……唔……”
餘下的話被他悉數堵在唇里,這個吻充滿了宣洩的味道,毫不留情,毫不溫柔,像被逗弄許久的野獸終於奔出閘口,懲罰惹他火大的獵物。
灼熱而霸道的氣息將我包裹得嚴嚴實實,幾乎透不過氣,疼痛感從手腕轉移到嘴唇,頸后的強大力道讓我躲也躲不開,只能任他放肆,不得不遺憾的承認,體力上女人終究是弱者,無以抗衡,直到激吻停下我嘴唇的刺痛仍在持續,他卻並未放過我,用拇指來回摩挲着,嗓音低啞,“你都知道了還跟我裝蒜!”
既然他決定挑明我也不再裝下去了,坦言道,“我們是分手了。可你害人家生意蒙受那麼大的損失,還不許他開個玩笑小小的報復你一下。”
“哼,早知道我就不介紹生意給他了。”看來無需我的幫腔,俞奕祺已經挽回損失了。
剛剛的一幕確是戲劇性十足,過氣的男演員居然搶了第一男配角的風頭,粉墨登場,公然與男主角對峙。
俞奕祺顯然是存心做給秦烈看的,我也沒料到他會有如此孩子氣的舉動,我甚至懷疑他是否早就盤算好了,只不過今天才得以實施。
男人和孩子,從來都是一體的,如變身狼人遭逢月圓之夜,稍有刺激,他們便會原形畢露,或玩興大發、或撒嬌耍賴、或蠻不講理、或睚眥必報,再穩重再成熟的男人也難逃此道。
身邊的孩子不高興了,扳過我的下巴,“你笑什麼?想他呢?”
我憋住笑,拖長了調子說,“是呀,想他……”冷颼颼的目光頓時射了過來,“……沒你好!”
冷光滿意的收回,耳邊低聲的話語透着警告,“別再讓他碰你。”
這話獨佔欲十足,雖然沒有“我愛你”坦白實在,令人心旌搖蕩,但其中的意味大抵也差不多了,典型的秦氏風格。
我心頭的甜意一**的蕩漾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好,我不會再讓他碰我。”我特意強調了“他”。
秦烈箍在我腰間的手使勁兒緊了緊,不滿的揭穿我的小把戲,“別人也不許碰。”
我鄭重地點點頭,“遵命!”說著就要從他懷裏掙脫出來。
“你又要幹什麼?”
“不讓別人碰我啊!”
“你就不能老實點兒?”他將我攬過去置於腿上,雙臂依舊緊錮着我的腰,額頭抵住我,恨恨的說,“磨人精,就知道氣我!”
我被箍得難受,調整好舒服的姿勢偎在他懷裏,回嘴說,“彼此彼此,你也把我氣得不輕。”
“我氣你?”
我抬頭白了他一眼,開始秋後算賬,“你為了給你親愛的女朋友演出機會,不惜打亂我的工作計劃,還不夠氣我?”
“我說過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他撇的倒乾淨。
“不是你女朋友你和她那麼好?”
“我和她怎麼好了?”
“陪吃飯、陪逛街、陪出差,都三陪了!”我列出證據,舉起三個指頭使勁兒地晃了晃。
“那是她一頭熱,跟我沒關係。”
“她一頭熱?別的不說,腳長在你自己身上,逛街難道不是你自願的?”
“逛街?”秦烈皺眉想了想,旋即展眉別有深意的緩緩答道,“這件事嘛,還真是我自願的。”
我如一口飲盡整杯鮮榨的檸檬汁,酸透了,直起身指着他,“你看你看,終於承認了吧!”
他拉下我的手,挑高眉看着我,“你真以為我有閑工夫陪她逛街?那天我們從馬路對面的餐廳出來,正好看見你往商場裏走,我才跟着進去的。”
原來如此!
化不開的濃蜜絲縷成線沁入心田,酸意漸退,滋味美極。
我雖很受用,還沒被蜜湯甜暈,仍保持清醒,硬抿住上揚的唇角問,“你們老在一起吃飯就有問題。”
“通共也沒幾次,因為她父親我才給她幾分面子,一般我能躲都躲了。”秦烈的回答坦然自若。我想起在上海的時候,唐芮妮都找上門來了,他也照樣打發了事,嗯,這個回答姑且過關。
可是以後呢,事不關己可以無所謂,如今名草有主就大不同了,我自認沒那麼大方,“她要再來找你吃飯呢?”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我累了,以後再說行不行?”
“好啊!“我朝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帶笑不笑的說,“晚安,慢走,不送!”
他想得過且過繼續打太極,就別怪我不客氣!
秦烈湊近我的臉,鼻尖對着鼻尖,眼睛對着眼睛,溫熱的吐息熏蘊着唇畔,濕濕痒痒的,語氣含怨而無奈,“你這女人怎麼那麼難纏?”
我捧住他的臉,頂了頂他英挺的鼻尖,又拉遠距離不依不饒的問,“別逃避問題,你是不是還要陪她吃飯?”
“你很在乎我陪她吃飯?”他不慌不忙地非要勾出我的心裏話。
我已沒耐心和他周旋,“廢話,快說。”
秦烈低低地笑出了聲,“既然你在乎,我就答應你不再和她吃飯了,不過,有個條件。”
“你說!”
“你也不許再跟俞奕祺單獨吃飯。”
呵呵,孩子氣的男人啊,還記仇呢,這有何難?
我剛想痛快的張口應允,又覺得有些蹊蹺,腦子裏的所有訊息飛速整合得出答案,眯眼逼近他,“你找到比唐紀年更好的合作者了對不對?”
我對他的做事方式再了解不過了,利字當頭,絕不會浪費時間應付無用之人,既然能夠毫無顧忌的應允此言,定是唐芮妮再無利用價值,根源必在她老爸。
秦烈也眯起了眼,眸中透着激賞,“你越來越聰明了!”
我見識過他的翻臉無情,也可以預見唐芮妮即將遭受的冷遇,喬依玫說得沒錯,他的確是個冷麵冷心的男人。
如此唯利是圖的他,卻愛上了並無任何利益背景、還時常惹他不爽的我,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