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行啊阮清,就這麼把我拉下水了。”程浩揚單手熟練的把着方向盤,另一側的手肘搭在敞開的車窗沿上。
我舒服的合閉雙目,聲音懶懶的,“親自演戲才過癮,老在一邊看戲多沒意思,我這是給你機會客串當回第一男配角過過癮。”他想既有好戲看,又不必付出一點代價,天下哪有此等便宜事?我早就想把他拉下水了,終於碰到了合適的機會,能放過他才怪。
秋日的晚風清清涼涼的迎面拂過,發梢泛着玫瑰的幽香輕掃着鼻尖,身爽,心更爽。
事實證明我沒挑錯人,程浩揚反應就是快,稍稍一愣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接下來的表演更不含糊,舉手投足都透着甜蜜體貼,儼然一個深陷愛河的男人,直到坐上車確認脫離了她們的視線,才將前因後果問個明白。
“得了,別說那麼好聽,你根本是存心跟我過不去。”程浩揚不帶好笑的揭穿我,“這壞憋了不只一天兩天了吧?唉,枉我聰明一世,沒提防還是被你給陷害了。”
我呵呵樂着,“沒辦法,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優秀了,我挑來挑去,周圍合適的人選只有你了。”
“那我還得感激阮大美女垂青在下嘍?”
“好說好說,繼續努力。表現得好,美女重重有賞。”
“哦?多大的賞?”
“既有免費好戲看,又有美女在懷,順便賺了個優秀員工,還不算大賞?”
“好戲和員工我就勉強笑納了,這美女嘛,我實在無福消受。”他擺出小生怕怕的表情,逗得我合不攏嘴。
為了達到逼真的演出效果,吃飯時我們很敬業的交換了彼此的資料,譬如特長、愛好之類的,連喜歡的須后水和沐浴露的牌子都了解個底兒掉,以備不時之需。
飯後送我到家門口時,程浩揚一臉可憐相的拽住我,“阮清,秦烈要是找我算帳,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我嘆了口氣,“你還是先擔心要是秦烈一點兒都不在乎,我們如何收場的問題吧!”
“阮清,你不相信自己的直覺,也要相信我的直覺。我和秦烈從小長到大,難道會看錯?”
“世事無常,誰說得准呢?”險招一出,我再無退路。贏,也許登峰造極;輸,可能再無轉機。
程浩揚又恢復了弔兒郎當沒正經的樣子,上下打量着我,“那我們就乾脆假戲真做,你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大美女。我們郎才女貌,絕對速配。”
我好笑的看着他,“你不是無福消受嗎?”
他兩手一攤,“我是吃不着葡萄,只好告訴自己葡萄是酸的。”
我真服了這個活寶了,總有本事惹人發笑。愉快的情緒像施了魔法的洗劑,蕩滌掉漂浮於表面僅存的一絲不安,信心和希望重又充盈滿心,意興昂然。
新的一周由於廣告的開拍,我變得更加忙碌,公司片場倆頭跑。其實片場並不需要我親歷親為,但我放心不下唐芮妮,不僅是她的演技,還怕她倚仗秦烈做靠山,一旦被導演批評得不高興,耍大小姐脾氣再影響了拍攝進度,就算秦烈承諾由他負責,最後受苦受累的還是我。
這次的系列廣告要連拍三天,任務量相當大。好在唐芮妮也十分看重這個機會,一切要求都認真配合,我跟着盯了大半天的時間,提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了下來,沒料想在第二天還是出現了狀況,唐芮妮不知吃了什麼東西,渾身過敏起滿了紅疹,根本無法上鏡。
突發的狀況搞得我一個頭兩個大,且不說龐大的場地費和製作公司的費用,後期製作的時間也都安排得很緊張,哪個環節都耽誤不得。於是我們火速和原來的女演員聯繫,孰料人家見拍廣告的事吹了,馬上接了個電視劇,檔期全佔滿了,重新尋找合適的演員更耽誤時間。
火燒眉毛之際,斐戎又提議讓我試試,居然得到了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的一致認同,似乎我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救場如救火,何況為了節省大把的銀子以及趕上製作進度,我顧不上難為情,以豁出去的精神披掛上陣,才兩個鏡頭便漸入佳境,拍到半夜斐戎給我補妝時開玩笑說,“不如你考慮考慮進演藝圈吧,肯定能火。”
我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任由他在我臉上塗塗抹抹,“就憑我這張老臉?還是算了吧,你想辦法把我的皺紋抹平是真的。”
斐戎失笑的說,“皺紋?你的臉去拍化妝品廣告都綽綽有餘,絕對沒人猜得出你的實際年齡。我的眼光果然沒錯,你出演這個廣告再適合不過了,連導演都誇你演得到位。”
我認為,人一旦豁出去了,所有的潛能都會被激發出來,小小的演戲更不在話下,誰都一樣。
值得佩服的是,有個人沒有壓力逼着,沒有攝像機對着,沒有導演指導着,演得比我還投入,那就是程浩揚。
開拍第一天的中午,他冒着大雨趕來給我又送飯又削蘋果的,羨慕得唐芮妮眼珠兒都要突出來了,趁着拍攝的空當兒跟我說,“阮小姐,你男朋友長得帥對你又體貼,你可真是好福氣哦!”
我順着她的話茬重申了要強調的重點,“他確實很不錯,不然我怎麼放心嫁給他?”
其後的兩天唐芮妮因病無法繼續拍攝,程浩揚的戲也照演不誤,不但每天上演溫馨接送情,我熬夜工作的時候他還候在一旁關心備至的遞水,熱情周到的為大家張羅宵夜,弄得整個片場無人不知阮總監有個英俊體貼的男友。斐戎甚至問我婚期何時,害我費了好大的勁兒說明程浩揚只是我的普通朋友,這些不過是做秀而已,解釋得口舌都麻木了,斐戎仍是將信將疑。
我私下裏讓程浩揚稍微收斂一些,他還很委屈的樣子,“阮清,我可是幫你忙哎,區區一個唐芮妮能有多大影響力,只有運用輿論的力量才能把秦烈的真話逼出來。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你還不領情?”他打着為我着想的旗號,說得句句在理,倒成了我不識好人心了。誰知道他心裏揣的什麼鬼主意,我也沒精力去跟他計較。
緋聞進入白熱化,公司里已人盡皆知,每個人見面都祝我好事將近,我只是含糊的一笑帶過。連齊雅茜都幾乎相信了,一頭霧水的問我,“你換目標啦?”得知真相后,她直搖頭,“做得有點過吧?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秦烈這種狠角色,嘿嘿,難保不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來!”
驚人之舉?那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在一起或是分開,給個痛快,總比吊在那兒不上不下不清不楚的好。
由馮希衛處得到的可靠消息,秦烈三天後回來。我的心情就像是小時候偷抹了媽媽包里的化妝品,既想馬上跳出去炫耀,又明知大人不允許怕被訓斥,充滿竊喜又禁不住地緊張,不同的是,小時候的緊張多半源於膽怯,如今的緊張附載着甜蜜的期待。
三天,只需要三天,一切便自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