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這個悠一定喜歡!
議事一結束南宮冽就派人趕緊去把藍悠請過來,細長的雙目躍動着柔和的光斑,往日裏看起來有些刻板冷漠的薄唇揚起了溫柔的弧度,雙手不自覺相互搓揉着,焦急地等待着。
原先以為戶部那事過了之後藍妃不會再去御書房,大海接到旨意時免不了吃驚,緊趕慢趕地把人請走,快了怕藍妃那弱身子受不住,慢了又怕主子性子受不住。
當奴才真難,當皇上的心腹奴才更難。
蘇予最近心情煩躁的時間越來越多,他起初以為是這具身體不爭氣,一變天就身嬌體貴哪哪不舒服,又不敢叫太醫來看,讓南宮冽知道只會把小病整成大病的動靜,而且他虛不受補的身體沒那命享受靈丹妙藥。
蘇予:“系統,我是不是生病了。”
雖然系統管死不管活,問一下還是有心理安慰。
【宿主沒病,一切生命指征優秀。】
蘇予:“最近頭暈胸悶氣短。”
【請恕在下直言,宿主是為情所困,憂思過多。】
蘇予:“……”
所以當大海恭恭敬敬來請他時,他幾乎是歡呼雀躍地一通小跑,老話常說心情鬱結的人多走走,多和人說說話就能好。
最好是多和南宮冽說說話。
御書房是議事理政要地,柱廊窗門上鏤刻威嚴蟠龍,宮內焚着古樸精心的沉香,視線所及都是一派沉穩孤冷的色調,來到這裏的人都被這莊嚴的氣勢攝住,舉手投足小心謹慎。
長期浸染在此的人,更是連骨子都被同化得如物件般,冰冷沉靜,波瀾不驚。然而南宮冽看到藍悠出現的那一瞬間,心中死寂的火苗騰地燃起來,情不自禁地柔和了五官,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悠,朕有事和你商量。”
蘇予點頭微笑,來這裏當然是有正事商議,南宮冽又不是昏君,真的會因色誤事,難不成還能是讓他來喝茶吃葡萄聊天?
雖然想到是正事,但他萬萬沒想到南宮冽要和他商量的是制度改革這麼正經的事!
南宮冽將情況大致說明。蘇予是對工作感興趣,但仍心有芥蒂,藍悠即是他國皇子又是後宮妃嬪,染指朝廷官員任用這麼大的事,他還要在這裏呆上一陣子暫時不想被罵死。什麼妖媚惑主,惑亂後宮,宮廷劇他看到還是不少的。詛咒什麼的,他還是會怕。
南宮冽緊緊盯着藍悠的臉,不捨得放過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眼看着從驚愕,興奮,到猶豫,南宮冽的心也跟着飄到天空,落入湖底。
藍悠那雙如天山清泉般乾淨的眸子,無時無刻不在泄露主人的心思,南宮冽最初沉醉在這乾淨直率的靈魂中,而後卻一點點被藍悠理財處事時的才思敏捷,睿智果敢吸引,偶爾的熱情衝動都是那麼可愛。
或許他能給藍悠最好的獎勵,就是讓他和自己站在一起,而不是圈在後宮那小小的四方天空。
南宮冽揉了揉藍悠烏亮順滑的頭髮,語氣溫柔不失莊重:“悠不必憂慮,朕自是深思熟慮后才做的決定。你才智過人,精於此道,又是朕最信任的人。若你今日不是朕摯愛的身份,此等人才朕定會召入朝堂為國效力。莫非悠不相信,朕是個明君?”
能力被肯定,蘇予很高興,每日能有更多的時間和南宮冽相對,光是想像這個畫面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
蘇予:“系統,我這算加班吧,有沒有額外加分?”
【沒有,宿主已完成基本任務,可以不做額外工作,養精蓄銳準備進入下一個環節。】
刻意忽略最後一句話,蘇予仰起笑臉道:“冽,我答應你。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一整日,南宮冽事無巨細地給蘇予道明當今朝堂官員職能安排,此次事件出現的問題,他不滿之處,以及目前和大臣們擬定的初步方案。
分工合理,目標明確,相互牽制,問題在於權力過度集中。當然這是必然的,這本就是個集權社會,要敢提分權形同造反。別說朝臣,估計南宮冽這關都過不去。
蘇予仔細分析了一段,先試探着和他談監督委員會,看到對方饒有興緻才放心繼續說。午膳晚膳都是在御書房用,御膳房的人還沒進宮,就能聽到素來冰冷凜冽不苟言笑的皇上,正與另一人興緻勃勃地開懷暢談。
少不了的是一盤盤被風捲殘雲光的極品葡萄。
蘇予如逢知音,也是越說越來勁,把現代管理制度里的代理問題,職業道德教育,獨立性,背景不相關,定時輪換制等等全列出來給南宮冽取捨。這種對任人唯親,門生滿朝的舊俗和現狀,幾乎是致命打擊的議題,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也不能完全隔離,蘇予只能給個粗略建議。
日頭從東到西,宮燈換了一盞盞,南宮冽看着藍悠在燭光下明媚的笑顏,神采飛揚星光熠熠,沉靜澄澈的眸子如同飄過一陣暖風,波光粼粼惹得他移不開眼。
瘦弱得讓他止不住憐惜的身體,論起國事時卻像蘊含著無窮的力量,見底獨到言簡意賅,有些話聽着不可思議,無法實施,細細琢磨卻又的確是長久之計固本清源。
燭火搖曳間不經意出神,想到那個清晨,表裏如一曠世珍寶般的人,就這麼不經意落在他懷裏。南宮冽是不信鬼神的,此時卻真誠的感謝神明。
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撥弄藍悠額前的碎發,興高采烈的話音戛然而止。
“冽……你在幹嘛?”
“擋着悠的臉。”南宮冽喃喃道,“晃得看不清。悠的建議朕都記下了,明日就和眾臣商議擬定詳略。”
蘇予任他上下其手,訕笑道:“你不怕我給你亂出主意,禍亂朝綱?”
南宮冽寵溺一笑道:“悠當朕是糊塗昏君?悠是朕的摯愛,亦是朕的策士,朕視悠為此生事業伴侶,卻不知……”話到嘴邊難以啟齒,堅毅冷峻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羞怯,咬着下唇鼓足勇氣道,“不知悠對朕,是何心意?”
蘇予:“……”
沒來由的醋意,彷彿生命開始倒計時的焦躁,一個人的悵然若失,再裝傻充愣就不像個男人了。
蘇予心一橫,兩手捧着南宮冽的臉頰,閉着眼吻上去。雙唇熟悉的觸感,心臟像是浸泡在沸水中不停的撲騰,很輕柔的吻如羽毛掠過,蘇予便移開了。
【宿主愉悅度上升,正能量滿格,有助於情緒修復。】
這種時候就不要場外解說了行嗎!煞風景。
沒來得及吐槽系統的不合時宜,剛移開的蘇予突然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臂圈着腰拽回去,另一隻手輕托他的下巴,與剛才蜻蜓點水截然不同的吻,霸道急切又不失溫柔的在他口中攻城略地。
蘇予被人佔了先機有些不爽,自尊心在此刻爆發,不甘示弱地迎上去,引來更激烈的回應。
心裏很強大,身體不爭氣,蘇予趴在南宮冽懷裏呼呼喘着氣,缺氧而漲紅的臉嬌艷欲滴。賭氣瞪他的眼神卻因水霧瀰漫而魅惑,引得南宮冽心神蕩漾又趁機在臉上親幾口。
現在踹開這個臭流氓還來得及嗎……
“這裏是御書房。”蘇予緩過氣來提醒他,耍流氓也要有限度,讓別人看見了他這口黑鍋可就背不完了。
而後南宮冽低沉性感,連他一個男人聽着都老臉通紅的磁性嗓音在耳邊炸開。
“回寢宮,必不放過你。”
……
南宮冽第二日神清氣爽帶着藍悠的提綱草案去上朝,免不了又是一通炸鍋。
蘇予臉朝外趴在床上,熟悉的寢宮陳設已經模糊不清,嘴唇微微張着喘氣。若是現在有人進來,一定能看到龍床上飄着一縷白煙,那是蘇予不屈的魂魄。
蘇予:“老子果然不該一時心軟,色字頭上一把刀!”
【宿主體力值下降,正能量上升,生命體征平穩,在下認為尚可。】
你是說老子被乾的很爽是不是!
蘇予:“我的策劃有通過的可能嗎?”
【這個世界的皇上掌握實權,國相也有權力,如果設計得巧妙還是有幾率成功。】
那就好,不必平白辛苦。蘇予:“我們還有多久走。”
【宿主今早已經問過這個問題,在下回答四十天。】
是、是嗎?原來已經問過了啊……
最近這個問題就像夢魘般纏着蘇予,他之前身體健康活潑開朗好青年,別說大病,連小病都少有,不知道病重之人如何看待每一天的時光。他現在就和他們一樣,數着日子等待離別。
沒了蘇予的南宮冽,會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