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救老七算計無常

玄奘的遮天蔽日大陣，將無常使騙入局中。

那李長生劍指無常使，怒道：“放開我女兒！”一縷青綠劍芒包裹在劍刃上，不斷吞吐，彷彿隨時就要刺出去。

“哼！”無常使冷笑：“這女子在我手中，你們也敢設局算計我？速速撤去此陣！”

這一域天地，不僅僅有三天前佈置下的遮天蔽日大陣，更有歸去閣全派上下合力佈置的鎮派大陣‘小千世界’。

小千世界，顧名思義，便是在這大千世界之中再造一片小世界。

一個小世界，一個徹底封鎖的牢籠。

憑無常使的眼裏自然看得出來，這一域天地已經被封鎖。要逃出生天，或者殺光所有人毀去佈陣法寶，或者用手中人質逼迫對方棄陣。

兩者相比，無常使自然選擇後者這更輕鬆的法子。

“李瑤心，你還好嗎？”玄奘風輕雲淡地笑道。

“救我...救我啊。”李瑤心哭泣着說道。

無常使瞪大眼睛，這小子什麼來頭，不在乎自己手中這女子的死活？這一群虛渡期的人似乎都以他為首？

那個拿劍的不是這女子的父親嗎？他不怕自己殺了他女兒？

玄奘站起身，收起那一縷元嬰化成的凈世白蓮，說道：“還記得嗎？我說過，你我這一世有師徒之緣。今天我來救你，可能換你喊我一聲師傅？”

“你，你威脅我？”李瑤心生死之間，還是倔強說道。

“心兒，快快拜師！”李長生急道。雖然玄奘成竹在胸，但未必不會出現紕漏。不認師徒，玄奘是不會出手的。

這一僵持，無常使忍不住暗想他們可能隱藏的手段，那握住李瑤心的鬼爪不自覺地捏緊了些。

李瑤心只聽得自己脖子發出一聲脆響，已經是有骨頭被輕微錯位了，嚇得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趕忙哭喊道：“師傅，玄奘師傅！快救我，救救我呀！嗚嗚嗚！”

這一生師傅喊出去，玄奘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取出自煉化以來還從未使用過的掃塵棍，說道：“乖徒弟，你忍一忍啊，這棍子有些重。”

李瑤心還沒反應過來，那白色棍子重不重的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只見玄奘居然將掃塵棍拋向無常使，口中卻笑嘻嘻地喊道：“大大大！”

居然使得是自己大弟子孫悟空的口訣，將這掃塵棍變得大如天柱，更調動其中不周山碎片的特性，如同將一座大山壓在無常使頭上。

“怎麼回事？！怎麼這麼重！！”

無常使怎麼也想不到，區區一根木棍，也不知道融合了什麼奇珍異寶，居然會重若泰山。他忍不住舉起雙手一齊撐起巨型掃塵棍，卻讓李瑤心沒了束縛。

“九天！救人！”玄奘大吼一聲，自有一道黑影如閃電般射向無常使，趁着對方剎那的發愣，風馳電掣地掠走了李瑤心。

“還給我！”沒了人質，無常使便要面對‘小千世界’中的所有高手。

掃塵棍祭煉尚淺，不過強勢了片刻便失了神威，被玄奘收了回去。無常使沒了壓制，立刻沖向敖九天，想要奪回李瑤心。

但他還未追上敖九天，便有一驚鴻劍勢阻擋在他面前，正是李長生救女心切，最先趕上阻攔。

“虛渡期六重天？我殺你就像碾死一隻螞蟻！”無常使徒手劈向李長生，居然將他手中長劍敲斷。再一拳下去，李長生在半空中吐血敗退。

“一起上！”鐵縱橫領着兩派長老，一齊沖向無常使，卻是打定主意要用人海戰術堆死無常使。

無常使玄仙巔峰修為，面對一群虛渡期也有些吃力。尤其是那鐵縱橫，手中鎮派法寶《左道全書》妙用無窮，隨便翻開一頁拋出去，立刻化作風雨雷電、或是幻陣奇門，攪得無常使疲憊不堪。

終究是猛虎不敵群狼，雙方搏殺不過半個時辰，便有四名長老以死換傷重創了無常使。

“可惡！可惡啊！”無常使怒道，他本不過是奉命查探黃泉魔窟被攻破的原因，如今卻想不到要陷身這小千世界大陣之中。

無常使再掙扎不過片刻，似乎一個不慎，未能躲過鐵縱橫以《左道全書》引發的雷劫，被當場劈死，肉身化作飛灰，消散在天地間。

殺敗如此強敵，也耗盡了眾人氣力，紛紛落地調息打坐。

“爹！你沒事吧？爹！”見李長生一身是血，剛剛脫困的李瑤心哭着摟住他。“玄...師傅，我爹，我爹沒事吧？”

“傷及骨肉，但神魂無礙，不妨事。”玄奘查探一番，說道。

眾人收斂了死者骨骸，回到逍遙洞天，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然而那惡戰之地，半空中無端捲起一縷黑煙，凝聚人形，居然是那無常使。

“哈...哈！本使豈會輕易被殺？”無常使黑袍破損，但內部只有身軀居然毫髮未傷。“幸虧煉了這無常鬼軀，本使無常之名豈會是虛的？玄奘？小小元嬰期六重天，居然設下如此毒計，險些害了本使性命！哼！”

無常使記下這仇恨，化作一縷黑煙沖入地府，先向刑天復命去了。

所謂無常鬼軀，乃是修羅族一種強勢功法，重在修體。無常使正是因為能將自己肉身煉化成這無常鬼軀，才坐上了修羅四使之無常使的寶座。

無常者，無形無相、非色非空，乃是走的神魂不死、肉身不滅的路子。只要他無常使神魂尚存，便可不斷復活。

適才鐵縱橫雷劈無常使，不過是對方故意中招，借假死擺脫困陣圍攻之局而已。

好在無常使也是元氣大傷，此刻不得不回到地府陰曹，一面回報消息，一面休養生息。

逍遙洞眾，李瑤心跪在正堂之中。兩派掌門、諸位長老、鐵戰、紫苑及跟着玄奘來的一行人紛紛站立兩旁，正位上僅坐着一人，十五六歲模樣，正是玄奘。

這是李長生親自安排的拜師大殿。短短數日，玄奘先後救下李長生父女二人，更傳下《佛緣蓮花經》之養生篇，為逍遙閣延緩了修為快速飛漲的隱患。這份恩德，確實值得逍遙洞全派上下誠心重謝了。

“即日起，你為我七弟子。”玄奘飲下拜師茶，笑道：“我門下弟子，各自有各自修行之路，為師不會強求，更不會逼你出家。今後你依舊可修逍遙洞功法，為師也會指點一二，絕不藏私。”

“謝師傅。”李瑤心再拜。

玄奘站起身來，對兩派掌門說道：“我即日便要下山，因得了誅心血蓮，我欠下一份人情，必須趕往浮屠山一趟，就不打攪了。”

只因答應了九鳳臨死前的要求，玄奘必須去一趟浮屠山，將那九鳳卵放入烏巢，讓它自行孵化成長。但玄奘也很鬱悶，誅心血蓮煞氣極重一直不能煉化，當年佛祖留下的佛偈玄奘還未參悟。

師徒一行人依舊做在敖九天的背上，也不知是否但凡龍族，拜了玄奘為師都要當腳力。

“玲瓏之地、浴血之所，到底在哪裏呢？”玄奘自言自語道。

“夫君。”風靈已經改口，貼着玄奘後背問道：“還未參透佛祖的意思嗎？”

玄奘苦笑道：“我那師傅生平做得最多的只有兩件事情：發宏願和打謎語。這所謂玲瓏之地、浴血之所，分明是形容同一地方，卻不知道何為玲瓏、如何浴血。”

眾人見玄奘苦思冥想，也不好打攪。倒是李瑤心大膽，說道：“師傅，原來你是佛陀轉世啊？當年你教訓我大師兄，真的只能靠那緊箍咒么？”

李瑤心已經知道了玄奘身份，初時興奮不已，更把豬七戒當初豬八戒轉世之身，後來才知道真就是個尋常黑豬妖，好一陣失望。

現在尋着機會，忍不住又問東問西。

“我要收拾那猴子，自然有的是辦法。”玄奘昂起頭說道：“為師慈悲心善，也就念念佛，不屑用其他手段教訓那猴子罷了。”

李瑤心又湊到風靈身旁，賴着她問道：“師娘，你怕不怕師傅出家啊？以後他修為高了，會不會又成佛啊？成佛了就是出家，出家就不可以娶老婆了。”

“老七，坐到後面去！”風靈被她李瑤心攪得一陣鬱悶，推着她說道。

“不許叫我老七！多難聽？叫我心兒嘛。”李瑤心是七弟子，但老七這種叫法她也接受不了。

玄奘也笑道：“老七，去後面，我要和你師娘說說話。”

李瑤心這才一臉不忿地走到龍尾，豬七戒早已經蹲在那了。李瑤心見那憨豬模樣，忍不住拍了拍龍背，說道：“老六，麻煩你飛快點，我坐不住了。”

“要叫六師兄，老七。”敖九天的聲音傳來。

“還有我，五師兄。”豬七戒憨憨笑道：“老七，你生氣的時候真漂亮，嘿嘿！”

見自己的徒弟們插科打諢，玄奘心情好了許多，任憑風靈靠着自己。他彷彿自言自語，又好像是說給風靈聽的：

“自煉化凈世白蓮之後，我感到元嬰中有一縷不屬於自己的氣息。但似乎天生就有，也有可能是在我轉世之前便一直留在體內的。”

“要不要緊？”風靈趕忙問道。

“不要緊。”玄奘模稜兩可地說道：“我感覺正因為有了這縷氣息，才讓我對天道的感應更深了。特別是前世，雖然我身化輪迴之時許下宏願，求來了一次轉世之機，但如今想來，似乎更多是因為體內這縷氣息。”

風靈聽了，好奇問道：“聽說大雷音寺的佛陀都是救苦救難的，曾經許下各種宏願。你當初轉世，發的什麼宏願啊？”

“若有來世，我入沙門，求至理。若有來世，我當走四方，傳經佈道。若有來世，我當還因果，不負人。若有來世，我當入地獄，伏修羅。”玄奘回憶道。

“入沙門？你，你還是要出家？”風靈急了。

玄奘卻笑道：“不礙事，我入沙門，是為求道。入亦可，出亦可。”

“哦，這就好。”風靈鬆了口氣，又想起什麼，問道：“你要還因果，不負人？你負了誰？”

這話一問，玄奘頓時後悔，沒有來的告訴她自己許過什麼宏願作甚？但風靈不依不饒，定要知道，玄奘只得說道：

“我當年取經，曾路過西涼女兒國。為了換取通關文碟，我騙那女王願意與她成婚，只要她蓋了通關文碟，放我徒弟們去取經就好。”

“是嗎？”風靈酸酸地說道：“然後呢？你們成婚了？然後你跑了？”

“當然不是。”玄奘苦笑着搖搖頭，說道：“得了通關文碟，我那悟空徒兒施了個定身咒，將女兒國全國上下統統定住，我才帶着徒弟們繼續上路。”

“哎喲！你掐我幹什麼？”玄奘腰間一疼，風靈已經轉過身去，尋那李瑤心說話去了。